21 停電了

林椰欲言又止,“現在嗎?”

江斂答得随意:“你想要先欠着也行。”

林椰大松一口氣,笑容真心實意地道:“那就先欠着吧。”

兩人随後回到教室裏,組內其他四個隊友還沒走,江斂将所有人召集起來,簡短講過自己替林椰墊音的事,最後丢出的理由仍是:“團隊互助很重要。”

四人不疑有他,解散後便各自去食堂吃晚飯。明讓也已經結束對組內隊員的操練,與江斂一道離開。

走前溫免問林椰:“你去嗎?”

林椰看一眼時間,“我等夏冬蟬一起。”

溫免點點頭,先和顏常非走了。

教室內陡然空了下來,林椰關好靠走廊的窗戶,去裏側窗臺上拿自己的羽絨服,打算去夏冬蟬那邊看看。

衣服騰空的瞬間,時尚雜志落入視野內。林椰一愣,這才想起中午的事情,又抱着羽絨服在窗臺邊坐下來,拉過左側的窗簾遮住自己,然後打開雜志。

便簽紙一面是空白,另一面卻有字。以為是江斂留下的便條,他将有手寫筆跡的那一面翻過來,卻一眼認出,紙上不是江斂的筆跡。

嚴格算起來,他其實只在剛住進宿舍的時候,見過一次江斂的字跡,寫的還是他的名字。然而他卻一直對江斂的字跡記憶深刻。

便條上的字跡筆鋒與江斂相差太遠。

他腦中浮現出江斂頭枕雜志休息的畫面。既然不是江斂寫的便條,那麽這張便條多半就是寫給江斂的。雖然他無法确定,江斂本人是否有見到這張紙。

有人想私下約江斂見面。

他定定地看兩眼紙上的時間與地點,心中思緒游走。一百個練習生同住一棟宿舍樓,又同在一棟訓練樓練習,有什麽事不能青天白日下當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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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椰有點好奇。

默念幾遍兩天後的時間,他将便條撕成碎片握在掌心內,拉開窗簾抱着羽絨服從窗臺上跳下,想要将雜志放回小教室的地板上。

冷不丁地有人在身後叫他。

林椰心中正虛,聞言眼皮輕輕一抖,故作鎮定地轉過身去,看見夏冬蟬站在門邊朝他招手示意。

緩緩吐出一口氣,林椰朝對方走過去,“你們就結束了?”

“結束了。”夏冬蟬扶着教室門框,面色奇怪,“你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剛剛站在窗外,找遍整個教室都沒看見你。”

“在窗臺那邊。”林椰擡起手指了指窗臺的方向,“大概是被窗簾擋住了。”

夏冬蟬了然,目光卻落在他手中的雜志上,“你也看這個?”

林椰聞言揚眉,“還有誰看?”

“栗沅吧。”夏冬蟬蹙眉,“這次小組對決我們不是挑的同一首歌嗎?所以平常也在同一個教室練習。你知道的,他的舞臺與人設跟我很像,所以我會格外注意他一點。我看他在練習室放了好幾本這個雜志。”

“是嗎?”似是才想起來般,林椰補充,“我不看,雜志是我在教室裏撿的,你先等等,我把它放回去。”

吃過晚飯後,隊內最勤奮的顏主舞又組織大家加練了兩小時。所有人積極響應,在練習室裏盡情揮灑汗水與體力。

晚十點時,整棟訓練大樓突然停電。

當時林椰他們正在進行走位練習,六人呈倒三角的隊形站在落地鏡前。

間奏過後,站在前排中間的林椰需要從中間急退,站在林椰兩側的程遲與溫免要從隊外後撤。而站在兩側的祁緩與顏常非,以及站在後方C位上的江斂三人則要插空上前,讓隊形回到正三角。

是一次比較大的隊形變換。

六人凝神聽音樂,間奏尾聲消失的瞬間,所有人同時動起來。

音樂卻驟然停止,與此同時,整整一層的教室與走廊都陷入了黑暗裏。就連角落裏的四個攝像頭,也停下來不再運轉。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走位一度變得混亂起來,祁緩驚恐地尖叫一聲,林椰腳步一亂,鞋底踩在身後人的鞋尖上。

有人伸手抵住他的腰,将他扶穩了。林椰腦中神經微崩,下意識地擡頭看向面前的落地鏡。

鏡子裏除了濃郁的黑什麽也沒有。林椰提起的氣還未松下,又感覺身後那人胸膛貼上他的後背,嘴唇貼在他的耳邊低聲道:“腳挪開。”

耳旁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讨論聲久久萦繞,林椰聽出來是江斂的聲音,沒有聽出話的內容,不做思考地側過臉去,聲音很輕地吐出兩個字:“什麽?”

右臉卻撞在江斂的嘴唇上。

他的大腦空白了一瞬。下意識地朝左邊退開一大步,能夠明顯感覺到右邊臉頰在黑暗中燒得厲害。

身後再度傳來祁緩驚慌的嗓音:“誰踩到我腳了?”

近在咫尺的溫免首先開口:“不是我。”

其次是程遲:“不是我。”

接着是顏常非:“不是我。”

然後是聲音有些遠的江斂:“不是我。”

最後是尚未回神,僅憑本能做出回複的林椰:“……也不是我。”

教室中驀地一靜。

下一秒,祁緩尖叫着跳到近旁人的身上,四肢緊緊挂住對方,聲音微弱而哽咽:“可是,我們這個教室裏只有六個人啊。”

外圍幾人迅速以林椰為中心後退散開,剩下原地不動的林椰終于反應過來,“對不起,說錯了,剛才應該是我踩的你。”

黑暗中松氣聲此起彼伏。

幹耗的幾分鐘時間裏始終沒來電,幾人摸黑出去看,碰上其他教室的練習生聚在走廊上,當中就有溫免和顏常非的室友。

溫免問:“怎麽突然停電了?”

室友聞聲回頭,“不知道什麽原因,只知道好像是整個島上都停了。”

顏常非道:“今晚還會來電嗎?”

室友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

“這時候如果誰有手機就好了。祁緩嘆了口氣,“打個電話給工作人員問問情況。”

其他人頓時面面相觑。

“我有手機。”有人在黑暗中舉手,“我有手機。可是現在打電話過去,不就相當于主動跟工作人員承認我私藏手機了嗎?”

“這個好辦,你們誰會僞聲?”溫免笑得意味深長,“如果工作人員來查,我們就都抵死不承認,就算他們那邊錄了音,也查不出來打電話的人是誰。”

剩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讨論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還未讨論出個所以然,工作人員就拎着手電筒上樓來了,“島上的電路出了點問題,導致整個電路系統暫時癱瘓了,你們先回宿舍洗澡睡覺,宿舍那邊有緊急供電。”

練習生們乖乖點頭,各自轉身回自己的教室裏那東西。

林椰與顏常非回教室拿六人脫在窗臺上的羽絨服,拎衣服的過程中似乎有東西被抖落在窗臺邊,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響。然而教室中漆黑一片,兩人急着出去,皆沒有太過在意。

停電以後走廊上又黑又冷,想要辨認出自己的衣服實在太困難,大家索性摸黑随意穿起來。

羽絨服上身的那一瞬間,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将林椰整個人包裹起來。他立即就反應過來,自己穿的是江斂的衣服。

六人走出大樓,程遲與祁緩要去超市買日用品,剩下四人踏着月色結伴回寝室。溫免和顏常非并肩走在前面,林椰與江斂慢吞吞地落在後頭。

冷風迎面刮過來,林椰習慣性地戴上衣服後的帽子,将臉埋入羽絨服裏,嗅着衣服上的香味深吸一口氣。

吸完後冷不丁地想起,江斂既然有不喜歡和別人共用筷子的習慣,說不好大概也有不喜歡和別人共穿衣服的習慣。

他從衣服裏擡起臉,“你用的什麽沐浴露,留香這麽久。”

江斂瞥他一眼,神色了然,“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林椰問:“現在要換過來嗎?”

江斂語氣淡淡:“回宿舍脫給我。”

林椰應一聲好,又自言自語般喃喃:“我的衣服還不知道被誰穿走了呢……”

末了,卻陡冷不丁地記起來,宿舍鑰匙還在羽絨服的口袋裏。他心中一沉,頓住腳步,擡眸看向江斂越過他往前走的背影,“你的口袋裏有鑰匙嗎?”

江斂停步轉身,對上他的目光,“怎麽了?”

“我的宿舍鑰匙放在羽絨服口袋裏了。”林椰說。

江斂微微張開雙臂,神情淡然地站在原地看他,“你自己過來摸。”

林椰蹙眉上前,雙手落入對方的羽絨服口袋。兩邊口袋入手皆是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的存在。

他眉間蹙得更緊,失望地拿出雙手,“沒有。”

江斂不置可否,“丢了就丢了。”

林椰聞言望他,“丢了鑰匙,萬一室友不在,我還怎麽回去?”

江斂道:“現在停電了,你那些室友除了在宿舍裏待着還能去哪?”

林椰沒有說話。

“放心,”江斂輕輕一哂,“鑰匙應該在其他人的口袋裏。”

林椰開始思考要不要掉頭去找。

見他不答,似是終于不耐,江斂冷淡揚眉,“你不走,我就先走了。”

對方丢下這句話,竟就真的插着口袋邁腿往前走,不再回頭停下等他。

林椰下意識地跟着邁出一步,卻又立即反應過來,自己又不是走夜路還需要人陪的小姑娘,幹嘛要眼巴巴地追上去。

他掉頭朝來時的方向走,沒走兩步又想起來,自己手上沒有照明工具,回去也是白跑。索性又轉變主意,決定先回頭找溫免與顏常非問一問。

轉身的那一刻卻被人拽住手腕。

“行了,先回宿舍吧。”江斂在月光下眯眸看他,“如果他們的口袋裏沒有,我陪你回去找。”

作者有話說:江斂,本來是要走的,但是一想到人還沒泡上,還是回來哄一哄吧。 雖然沒有副cp但并不是說遲緩只是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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