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是心動

下半場由嘉賓隊帶球進攻開始,練習生隊改為緊密防守。嘉賓隊氣勢如虹,進攻猛烈,一連投進了好幾個球,上半場拉開的比分差距不但被迅速追上,比賽節奏也順勢落到了對方手中。

林椰和江斂被分開看守,幾乎寸步難行。明讓拿到手中的球也數次被嘉賓隊截下,練習生隊陷入了被動局勢當中。轉機是從邱弋的行動開始的,他從沈遠間手中攔下一個球,在自己即将被包圍前,手疾眼快地将球傳給了明讓。

明讓拿到球朝籃下跑,圍困邱弋的幾人反應過來,從他身後緊追而上。明讓在心中預估自己此時投球的勝算,毫不猶豫地從籃下将球回傳給了溫免。林椰靠近江斂的位置,借由江斂突破看守自己的人,迅速朝溫免跑過去,從溫免手中接過球。

然而籃筐下防守的人太多,林椰也找不到投籃的機會。球拿在手中時間過長,也容易被對手方截走。林椰環顧全場,卻找不到可以傳球的對象。

溫免和明讓離得太遠,江斂和邱弋被對手防得很緊,自己又站在籃下無法進球。林椰開始考慮冒險進球的可行性,卻見江斂往後退了一大步,溫免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他與江斂的直線距離上的中心點。

林椰舉球朝溫免扔過去,對手方有人從溫免身側靠過來,與溫免同時伸長手臂去空中撈球。幸而溫免搶先一步拿到了球,對方又一鼓作氣,對準溫免懷中的球一掌拍下。溫免反應極快地矮身躲過,原地跳起将球傳給江斂。

防守江斂的人當即做好他帶球突破的準備,卻不想江斂直接與他拉開距離,屈膝彎腰瞄準遠處的籃筐,投出了一個三分球。

籃球從衆人頭頂的上空飛過,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屏息擡頭,順着籃球飛過的軌跡看過去。球落在籃筐邊緣,沿着籃筐轉了兩圈,穩穩當當地落入籃筐內。

練習生隊揮臂歡呼,回防時奔跑的背影都愈發變得信心十足。

比賽最終在練習生隊分數領先的局勢下結束。

裁判吹哨前最後一個球是江斂投進的。

籃球經由層層傳遞,最後從林椰手中落到站在籃下的江斂手中。江斂托球從籃筐下高高躍起,對手方其他人來不及趕到,唯有同在籃筐下的李青呈還有一怔之力,幾乎是同時與江斂挑起,伸出手掌去擋江斂欲往籃框裏蓋的球。

李青呈餘力不足,先一步落地。失去外力的阻攔,江斂順勢彎下手腕,将球砸入籃筐內。落地時沒有站穩摔坐在地上,離得最近的李青呈本欲伸手去拉他,餘光掃見快步走來的林椰,又臨時打消了念頭,唇角挂着笑意慢悠悠地走開了。

林椰停在江斂面前,彎腰撐着膝蓋,整個人仍是氣喘籲籲,卻朝江斂伸出一只手來。

後者擡眸,伸長手臂握住了林椰伸過來的那只手。

掌心內發燙的溫度相疊,林椰心猿意馬一秒,很快回過神來,撐着膝蓋開始用力,要将江斂從地面上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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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對方非但沒有順着他的力道起身,握住他的那只手反而還驟然發力,将他整個人朝前拽去。整場比賽下來,林椰已經耗盡大半體力,此時更是毫無抵抗之力,猝不及防地被坐在地上的江斂拉入懷中。

江斂面不改色地張開雙臂環抱住他,壓低聲音帶着笑意開口:“贏了比賽,也該擁抱慶祝一下,否則粉絲又要說,我們虛假營業私下不熟了。”

林椰頂着場上衆人投來的目光伸手回抱了他。

邱弋和溫免以為兩人真的在擁抱慶祝,也拽着想要往回走的明讓沖過來,跪在地上大力擁抱江斂和林椰。兩人擁抱轉眼就成了五人大環抱。

看臺上粉絲手中相機的快門聲一刻未停過。

甚至還有人将這張五人層層相擁的照片發在微博上,照片配文為“一道數學題:已知照片上一共有五人,那麽照片上一共有多少對CP?”

這道數學題讓多少CP粉算得頭禿,這也是後話了。

此時擁抱完的五人從地上站起來,紛紛返回休息區去喝水擦汗,順道商量先回去沖個澡,然後去食堂吃夜宵慶祝。李青呈走過來道:“也算我一個。”

五人行成了六人行。

明讓瞥他一眼,嘲笑道:“你們隊輸了球賽,你還好意思跑到我們隊來蹭吃蹭喝?”

李青呈大言不慚:“嘉賓是前輩,練習生是後輩,前輩讓後輩請個夜宵怎麽了?”

溫免大笑,故意道:“哪組的嘉賓,你們自己領回去。我們只請我們組的嘉賓吃夜宵,不請別組嘉賓。”

明讓和邱弋立即撇清關系,“我們不認識他。”

李青呈斜睨他們一眼,對江斂道:“他們不請,你是一定要請的。”

江斂不置可否,“我怎麽就一定要請?”

李青呈擡手攀過林椰肩頭,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怎麽說也是第一次帶人來見哥哥,不請哥哥吃夜宵也說不過去啊。”

江斂擡起眼皮來,“哥哥?”

李青呈道:“按年齡來算,我難道不是你和明讓的哥哥?”

江斂點點頭,好整以暇地道:“你還知道你是哥哥,弟弟帶人來見哥哥,難道不該是哥哥請客買單?”

李青呈登時語塞。

邱弋和溫免壓根就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聽了老半天也沒聽出什麽東西來。只知道江斂與李青呈說到最後,本該是他們自己平攤的那頓夜宵,還真就成李青呈自掏腰包買單了。

幾人就李青呈請客這件事達成共識後,明讓甚至還拉過林椰,半是玩笑半是調侃地道謝。

唯獨剩下邱弋和溫免茫然而不解。

衆人回到宿舍洗完澡,然後去食堂吃夜宵。溫免甚至還拖家帶口,叫上了宿舍其他三個室友。六人行又變成了九人行。溫免有些不好意思,私下找李青呈道:“我這邊多了三個人,要不我們兩個人平攤?”

李青呈拍拍他腦袋,“沒事,你還真當我想讓你們請客呢。”

溫免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當即就道了聲謝,去告訴室友有人請客的好消息。

到了食堂坐下,都是已經成年的男人,自然是要喝酒。難得不是公演結束後,不需要為即将到來的順位發布提心吊膽,衆人也就放寬了心來吃與喝。

邱弋二話不說拉李青呈和溫免拼酒。

溫免酒量不行,很快就喝趴下了。李青呈年齡比他們大,閱歷比他們多,酒量也比他們好。被邱弋勸着灌下很多酒,仍是神色如常思緒清晰。邱弋轉而去物色其他目标,很快就瞄準在撐着頭在吃東西的林椰。

他拎了幾瓶酒在林椰身旁坐下,替林椰在空酒杯裏倒滿酒,要與他玩劃拳游戲。恰好這時候李青呈接到助理電話,要先行離開。

助演嘉賓不住拍攝基地,都是住在基地外的星級酒店中。江斂和明讓從桌邊站起來,打算送他到基地門口。見邱弋過來拉林椰玩劃拳,江斂看了林椰一眼,“酒量不好就不要和他玩。”

想到上回無人淘汰時,練習生們半夜聚在食堂喝酒,林椰喝了幾杯,卻也沒醉。他對江斂道:“大概一般,不好也不差。”

江斂不再說什麽,叫上明讓送李青呈離開了。

豈料邱弋那個酒鬼來找他劃拳喝酒,壓根不是幾杯就足夠。起初還意識清晰視線明亮,後來也漸漸變得腦子模糊發沉,只下意識地在出拳,下意識地在邱弋指揮的聲音裏端起酒杯,仰頭喝進肚子裏。

江斂和明讓返回食堂時,就看見林椰悄無聲息地趴在桌邊,已經被邱弋灌醉了。那邊邱弋雖然沒醉,卻喝得有點上頭,又去找溫免帶來的三個室友喝。

三個室友連聲拒絕,紛紛稱是自己酒量十分差。江斂手機上有電話進來,走到旁邊去接電話。明讓走過去勾着邱弋衣領,将人從凳子上提起來,把他從那三人面前拖走。三人下意識地松了口氣,看向身側已經喝趴的溫免,對明讓道:“溫免喝醉了,我們先帶他回宿舍了。”

明讓點頭道:“行,你們先走吧。”

室友們就架着不省人事的溫免先走了。

明讓轉頭去看抱着酒瓶坐在凳子上的邱弋,“還清醒嗎?”

邱弋晃了晃腦袋,放下手裏的酒瓶道:“清醒。

明讓指着林椰問:“你把人家灌醉了,現在要怎麽把他帶回去?”

邱弋确實還很清醒,看見閉眼趴在桌邊的林椰,立即心生愧疚,走過去将林椰從桌邊扶起來,帶着滿腔責任感,信誓旦旦地向明讓擔保:“我背他回去。”

明讓這才發現邱弋是當真了。心說江斂人還站在這裏沒走,哪裏還用得上你。他拽着邱弋胳膊,無可奈何道:“你起來吧,不用你背。”

邱弋堅持要背。

明讓道:“你喝醉了,不能背。”

邱弋目光清明地看他,“我沒醉。”

明讓唇角輕抽,二話不說将他從林椰身邊拖開,又重複一遍:“你醉了。”

邱弋清明的瞳孔中染上困惑,“我真的醉了?”

明讓道:“你真的醉了。”

邱弋點點頭,主動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江斂還在打電話,轉頭見邱弋和明讓兩人站着,林椰趴着,捂住手機對兩人道:“你們先回去。”

明讓問:“你帶林椰回宿舍?”

江斂道:“我帶他回去。”

明讓也領着似醉非醉的邱弋先離開了。

江斂握着手機在林椰身邊坐下,一邊伸手去拍林椰的臉,試圖将人叫醒,一邊分出心神來和手機那頭的人通電話。

電話打完以後,林椰還沒有在他的動作下睜眼醒來。甚至無意識地将他的掌心墊在了臉頰下方,大半張臉枕在他的手掌內睡得很沉。

他看着林椰沒有動,腦海中憑空浮現出毛茸茸的兔子卷成一團趴在手掌上熟睡的景象。江斂稍稍動了動被林椰壓在臉下的五根手指,此時才發覺對方的臉大概算是巴掌臉,似乎只要他稍稍曲起指尖,就能将林椰的大半張臉握在掌心裏。

又頓了片刻,江斂才将林椰的臉從桌邊托起。

本是沒打算要背他,江斂扣着林椰手腕把人拉起來,想要架着他離開。握住他的那只手松開以後,林椰卻像是失去了任何支撐,直直朝他倒過來。

江斂伸手穩穩地抱住他,垂眸去擡他無意識垂落的頭,視線從林椰低頭時露出的小截白皙脖頸上掠過,最後落在他頭頂柔軟的發旋上。

他抵在林椰下巴上的那只手頓住,繼而移至他的臉頰邊輕輕擰了一把。

然後放開他,轉身把人背了起來。

林椰是在半路上醒的。

雖然醒了過來,腦子仍是一半清醒一半混沌。整條路上空蕩而寂靜,零碎星光和銀白彎月嵌在頭頂高空,深色樹影在夜色中半隐半現。暖黃色的路燈從路面淺淺鋪開,光裏還有他和江斂長長的重疊在一起的黑色影子。

林椰緩緩低下頭,視線內是江斂寬闊的肩膀,掌心下是江斂溫暖的體溫,鼻尖甚至萦繞有熟悉的沐浴露淡香,而他正趴在江斂的背上。

垂在對方肩頭的雙手動了動,他伸手環抱住江斂的脖頸。

低沉好聽的嗓音随之響起,江斂并未回頭:“醒了?”

林椰思緒遲緩地眨了眨眼睛,沒有開口答話。

對方像是笑了一聲,又仿佛只是他的錯覺,“還知道我是誰嗎?”

林椰無聲地将下巴抵在他背上。

江斂淡聲道:“看樣子是醉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林椰縮回一只手,指尖摸上他脖頸上的發尾處。

江斂偏了偏頭,“手別亂動。”

林椰停下動作,半響後将他的後衣領輕輕往下拽了拽。

江斂道:“手再亂動,我就把你丢——”

聲音戛然而止,後半句話沒能說完。

因為背上的人已經毫無預兆地低下臉,嘴唇貼上了他的後背。

江斂一怔,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

不知道是夜裏的月色太美,還是林椰的嘴唇太軟,他聽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那聲音急促而有力,如拍上礁石的海潮般,洶湧漫過他的耳廓。

作者有話說:江斂:每天心動一點點。最後所有的心動加起來,就可以收獲一個林椰。誰能想到我剛開始每章才一兩千字,現在每章竟然有三四千。想到了是風動,有人聽過這首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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