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楚衡抱着人直接進了宮。

一路上根本不管路上的宮女太監如何看待, 在老太監的帶領下到了承乾宮才把懷中的人放下, 讓自己随行的軍醫趕緊把脈醫治。

“他怎麽樣了”

待軍醫收回把脈的手他便着急詢問, 床上蒼白着小臉的少年令他心髒難受心疼。

軍醫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家泰山崩而面不變色的王爺露出焦急之色。

心中詫異,但不敢表露,恭敬回禀,“王爺不用擔心,淳邑君後只是受驚過度的體虛之症,待屬下開一副壓驚湯藥喝下, 休息靜養便好。”

“還不快去”

聽之少年無大礙,楚衡揪着的心落下些許,但着急的心情卻沒有緩解, 揮手讓軍醫立刻開藥。

只要少年一刻沒醒,他心便一刻不能安生, 這種擔心來得莫名奇妙。

軍醫不敢耽擱, 領命趕緊下去,轉身時又瞥見他家王爺絞了濕帕替床上的少年擦臉,動作溫柔至極,驚得差點腳下踉跄沒摔出去。

楚衡卻無暇管他人如何想,一邊擔憂着急的照顧昏睡的少年, 一邊覺得手下觸及的肌膚感覺甚好,想到剛才少年從城樓跳下時的決然和無助,心中又心疼萬分。

老太監想上前伺候, 可看着氣勢駭人的恭親王坐在床邊, 心中畏懼, 最後只敢站在一旁擔心候着。

軍醫速度很快,藥很快就端了上來,楚衡親自接過藥碗喂下,蘇璟軒才醒過來。

不等楚衡松口氣,他驚恐的喊着陛下不要殺我便主動鑽到了楚衡的懷中,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脖子,腦袋靠在強健的胸膛上尋求安全感。

面色看上去是極度的害怕和受驚過度,心裏卻歡快的聞着熟悉的氣味笑起來,沒什麽比抱着他喜歡的人更能令他開心了。

楚衡卻是眼神一暗,少年吓成這樣,不知在宮中受了多少冷待折磨。

伸手攔住他的肩,他沉聲朝身邊的親衛士兵吩咐,“把承乾宮給本王守好了,誰都不準進來,讓皇帝把事情查清楚了再來向本王交代”

陰沉的聲音讓士兵知道主子現在有多生氣,立刻領命下去,也不管這番話傳給皇帝對方會有什麽反應,他們是西北士兵,只聽王爺的,皇帝他們不管。

但老太監在旁邊看着,滿是皺褶的臉上發愁就算恭親王今日幫了主子,可也只是一時,親王一回西北,看今日陛下的态度,主子就算活着日子恐怕會更加難過

對此老太監擔心的問題蘇璟軒很清楚,但他壓根不在乎,也不着急,就算不翻臉皇帝也不會放過他,左右都是死,何必要委屈自己

享受夠了熟悉的氣味和安撫,調整好心态,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愛人懷抱,擦幹眼淚道謝。

“非常抱歉王爺,剛才煜兒失态了,今日多謝王爺相救,請受煜兒三拜”

說話的同時,他直接跪在床上重重磕頭。

額頭撞在床沿上發出的悶響簡直讓人聽着都疼,楚衡伸手去扶,卻被他避開,硬生生堅持磕完三下。

少年單薄的身體雖瘦小,但心智卻異常堅韌固執,口中稱呼着自己的小字,表達着他最真誠的感激。

屋裏的士兵點頭,很是滿意,不枉剛才他們王爺得罪皇帝出手相救。

楚衡看着那青腫一片的額頭,心裏卻是陣陣發疼,表面上雖面無表情,但語氣卻非常柔軟。

“你無需謝本王,本王乃大雍監國,倘若朝中當真發生君王殘害忠良之事也是本王的責任,何況本王曾與你大哥共同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有過命的交情,你放心,本王定會護你周全。”

發愁的老太監立刻大喜過望,若是恭親王真願意庇護,主子日後就不怕了。

“王爺,您,您真的願意幫我”,蘇璟軒鼓着紅紅的眼睛,像是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閃出淚花。

楚衡被那紅腫眼睛中的淚光揪住了心髒,有種十分想将人擁入懷的沖動,但礙于身份,他只能忍耐下來,點頭,“本王說話算話。”

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王爺您帶我離開皇宮吧。”,蘇璟軒抓住機會立刻撲上去,緊緊地抱住楚衡強勁的腰背。

老太監被自家主子不按常理不顧儀态的舉動和出格的話語吓了一跳。

楚衡心跳凝滞,眼神一暗。

少年抱住他,腦袋靠在他腰間,哭得紅紅腫腫的模樣可憐極了,卻也誘人極了。

那軟軟的瘦瘦的身體讓他心疼的同時,更多的是令他心尖微顫,口中隐隐覺得幹渴發燥。

“王爺,陛下他不喜歡我,他納我入宮封後不過就是為了利用我父親和大哥幫他穩固權利,現在我父親大哥都死了,他大權在握,今日我又在城門口當着那麽多人面失了君後的儀态,落了陛下的面子讓人看了笑話,就算王爺您表明護我,可只要您一離開,陛下還會找機會給我扣下莫須有的罪名将我鏟除,給他心愛的貴君騰位置,留在宮裏我只有死路一條”

蘇璟軒仰頭望着楚衡,眼裏沁着淚水,“我不怕死,可要是我獲罪被斬,納蘭一族也全都得跟着陪葬。”

少年模樣實在太可憐,太無助。

身為一朝君後,他竟走投無路的跪在一個外臣面前低泣祈求,可見對方在宮中孤立無援到了什麽地步。

老太監抹了抹滿是皺紋的濕潤眼角,是啊,哪怕恭親王表明态度庇護他們主子又如何,親王遲早是要走的,一旦離開,主子只要還在宮裏,陛下就總有機會鏟除他們,可主子身為君後,是陛下的人,一輩子到死都出不了這皇宮。

“主子,您是陛下的君後”,老太監提醒。

蘇璟軒看向他垂下眼簾沉默。

片刻,重新擡頭看向楚衡,雙手緊緊抓住對方的衣服,眼眸中是堅持,“王爺,只要您答應帶我走,我自有辦法讓皇帝主動放我出宮,若能保住我納蘭家全族上下,王爺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少年跪在地上聲音哽咽,瘦弱的身形有些顫抖,但背脊仍舊挺得筆直,他在為他肩負的族人性命而堅持,哪怕付出一切,放棄尊嚴的卑微祈求也再所不惜。

楚衡看着,心如刀絞。

“本王無須你的報答,納蘭家滿門忠烈,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動你分毫,此事本王會管到底,你也不用言謝,本王幫你也是為了讓萬千将士放心為國盡忠,這是本王的責任。”

為避免少年再次做出磕頭感謝的舉動,他把話說得極為官方,末了将人扶起來朝老太監吩咐,“去拿藥膏替你主子上藥。”少年那額頭上的青腫讓他實在心疼萬分。

“王爺之恩,煜兒銘記。”

蘇璟軒欣喜感動點頭,盯着他的目光深刻感激,仿佛要将面前的恩人樣子牢牢記在心中。

這樣專注的目光令楚衡心跳略微加快。

待老太監給主子塗抹藥膏時,蘇璟軒臉上因為傷痛露出痛苦之色,睫毛上又挂上了水花,他不由得心疼又生氣喝斥了一句“笨手笨腳怎麽伺候人的”,然後直接搶過藥膏,換自己親自上陣照顧。

此時此刻他也不顧不得什麽身份了,他只知道看到少年難受他就更加難受。

殿內的親衛兵都知道自家王爺是個說一不二的霸道性子,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麽都看不見。

老太監看着尊貴的恭親王一個勁兒地在自己主子白嫩的臉上細細塗抹藥膏,動作舉止親昵不已,欲言又止。

不管殿內其他人怎麽想,楚衡擦藥是擦得滿心疼惜。

原主雖命運不好,可從小到達都是錦衣玉食,一身皮肉養得是金貴嬌嫩,平時稍微用力捏一下身上都會於青,今日蘇璟軒又是拿着匕首比劃脖子,又是重重地磕響頭,額頭的青腫和脖子上的傷痕看上去吓人極了。

楚衡心中越加陰沉,手上敷藥的動作卻輕柔,“疼就叫出來,本王會輕點。”

語氣就像哄小孩一樣,溫柔得不可思議。

殿內的親衛兵們為自家王爺的舉動和态度眼皮跳動了一下,心中震驚不已。

老太監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更加明顯了。

“疼,很疼”,蘇璟軒順杆爬,努力鼓着眼睛擠出更多晶瑩剔透的淚花,将少年特有的撒嬌權利發揮得淋漓盡致。

楚衡聽着難受心疼,動作愈加小心,但更多的情緒是暴虐。

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被欺負成這般模樣,袁北翼這個皇帝真是做得不耐煩了。

另一邊,袁北翼的心情也十分陰沉。

今日蘇璟軒在城門口一鬧當真是徹底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之所以給原主扣下巫蠱謀害之罪才動手,就是因為忌諱納蘭家的賢臣名聲和忠烈功績影響。

蘇璟軒當着滿朝大臣、侍衛宮人,還有皇城腳下的百姓的面來了個以死證清白這麽一出,事情瞬間就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想再動人就得考慮掂量一下了。

而現在這件事情還撞到了楚衡的手上。

今天這位向來不管朝廷事宜的恭親王在城門口的态度擺明了要幫蘇璟軒,煽動其他将士的怒意逼他立刻徹查還少年清白,絲毫不給他這個皇帝的面子。

随後再接到禦前侍衛回禀,楚衡竟直接讓自己的親衛兵把整個承乾宮給保護了起來,嫣然當皇宮是自己家,當他這個皇帝不存在,真是嚣張到了無法形容的極點

不過袁北翼雖然氣得是血液上湧,但最後還是不得不強迫自己把這口血壓下去。

他雖已掌握大雍政權,可楚衡卻掌握了整個大雍一半的兵權,剩下的兵權他只有三分二,還有三分之一是原主哥哥曾經的舊部将軍掌握。

這番權利分布下來,若真和楚衡翻臉,他根本不是對手。

何況恭親王一脈還有先帝任命的監國之職,真抓到他把柄直接換了他這個皇帝也是名正言順,所以不管對方如何嚣張,如何不将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他都只能忍着受着

更重要的是,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尤其是那些被楚衡煽動出怒意的士兵将士們。

朝廷大臣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原主被殺不管,但他們絕對不可能視若無睹。

曾經的納蘭将軍在軍中的威望一點都不比現在的楚衡差,士兵們崇拜他,更敬重他,當年納蘭将軍是如何壯烈慘死沙場的畫面是萬千士兵親眼看見的。

此刻這般忠烈的納蘭将軍家弟卻在皇城門口以死證明清白,無論事實真相如何他們都無法接受。

這是忠烈之士的血脈親緣家人啊,先帝曾說過的,獲得一等忠勇功的将士親人,無論犯了什麽罪都可以豁免一死,這是朝廷對他們所有将士的承諾,是他們為國浴血奮戰的獎勵。

倘若忠烈之後的下場就是被人欺負,被人遺忘,甚至被人殘害,他們怎能放心在邊疆保家衛國怎麽甘心擁護殘害忠良之後的帝王

面對萬千士兵将士們的壓力,袁北翼同樣也只能選擇妥協。

納蘭煜他現在是動不得,也不敢動,并且還得好生保護着,否則他面臨的不僅僅是來自楚衡的壓力,更是數萬将士門的造反之心。

巫蠱之事本來就是皇帝一手策劃的莫須有罪名,根本不用複雜調查,他需要做的只是給看着這件事情的大臣将士們一個交代結果,還納蘭煜一個清白。

黃昏時分,一番作态之後袁北翼讓人找了個倒黴的替罪羔羊頂罪。

“君後,巫蠱之事陛下已經讓人查清楚了,是宮裏的蘭貴人做的,她妒恨魏貴君得寵,又曾與您結怨,這才精心設計嫁禍,陛下震怒,已經将人打入天牢三日後斬首這些是陛下給君後的賞賜,還望君後息怒。”

雖下午楚衡讓親衛守了承乾宮,給袁北翼傳了話讓人親自來做交代,但對方好歹是帝王,派了太監總管帶着賞賜來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承乾宮的院子裏擺滿了各種金銀珠寶,看似豐厚的賠罪之禮,其實也不過是敷衍之舉。

一朝君後被人冤枉差點逼死,最後竟然賞賜點珠寶便輕輕打發,連一句親自安撫的話都沒有,可見在皇帝的心中納蘭煜這個君後是什麽地位,多麽的輕視。

後宮之中被帝王輕視不待見的人今後日子該怎樣難過可想而知。

蘇璟軒看了眼面前的賞賜,沒有鬧,沉默接受,“謝陛下賞賜。”

他沒指望今天這一鬧就徹底扳倒袁北翼,現在只是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呢。

楚衡面色有些怒意,心疼的拍拍他腦袋,“放心,日後本王護着你。”

我知道。蘇璟軒擡起頭看向他露出燦爛笑容表達心裏話,漂亮的眼睛裏是細碎璀璨的光芒。

楚衡抿唇心頭發熱,又有種想将人擁入懷中的沖動,少年懂事又信任依賴他的樣子能夠輕易讓他的心柔軟得不可思議。

“恭親王,您難得進京一次,今日耽擱,陛下已讓人在禦花園設下晚宴為您接風洗塵,還請王爺随奴才去稍作整理,清洗風塵參加宴會。”

幸而辦事的太監總管硬着頭皮上來打斷,才沒讓他做出什麽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無論今天袁北翼心裏怎樣生氣,表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恭親王入京他若連接風之儀的宴會都不做,遭天下人議論的還是他這個東道主的帝王。

“君後,陛下說今日您受了驚吓,宴席便不用出席了,許您在寝宮靜養。”,邀請完楚衡,太監又朝蘇璟軒道。

按照規矩,就算原主不受寵,可身為一朝君後,這種宴會是必須出席的,但袁北翼本就不喜歡原主,今日又被蘇璟軒坑了一把,現在是半點都不願再看見他。

楚衡臉色難看不悅。

“今日是為恭親王爺設的接風晚宴,本宮怎能不出席我身體很好,你去回禀陛下,稍後本宮換身衣服就來。”

袁北翼什麽心思蘇璟軒怎會不明白,盯着傳話的太監,并不生氣。

說完不理欲言的太監,又看向臉色難看的楚衡,“折騰了一個下午,王爺定是餓極了,快些去吧,宮宴美味佳肴,我還有一壇私釀的美酒,等會我就拿來與王爺品嘗,是花釀,酒性溫和,不知道王爺可喜歡這種美酒”

他語氣輕快熟練,絲毫沒有君臣的隔離,微微仰起腦袋期待詢問的模樣更是少年的稚嫩可愛,嗓音透亮清澈,聽着讓人十分舒心愉悅。

“喜歡本王最喜花釀,好,本王先過去,你快些換衣,本王等你拿酒過來。”

傳話的太監詫異,楚衡心情大好,眉頭柔和,笑着連聲說了好幾個喜歡,才随太監離開。

蘇璟軒也立馬讓老太監伺候趕緊換衣服。

“主子,您當真要去宴會”,沒了楚衡氣勢的壓力,老太監終于得了上來伺候的機會。

“去,當然要去,本宮身為君後,這等宴會怎能缺席”

“可是主子,今日陛下他”,老太監話沒說完,神色擔憂。

無需要再多說,蘇璟軒便知道他的意思,無非就是害怕今天袁北翼心中生氣,等會兒再宴會上給他難堪。

恭親王能答應給他撐腰,卻管不了皇帝和君後之間小吵小鬧的私事。

老太監是納蘭家的人,對原主很是忠心和維護,到時候宴會肯定還有陛下心愛的魏貴君參加,依原主軟弱的性子定會難過傷心的,再怎麽說陛下也是他的夫君。

不過現在,誰難受誰可就說不準了。

“本宮不去皇帝就不會給難堪了嗎冤枉逼得我去城門牆跳樓鳴冤,他随便找個替罪羔羊來搪塞就算了,連一句親自安撫的話都沒有,你覺得本宮在他心裏算什麽”

蘇璟軒随意撥弄了一下面前的賞賜輕笑,“還有這些珠寶,魏貴君随便一回賞賜都比本宮多得多吧”

給一朝君後的賠禮賞賜卻連一個貴君一時興起的殊榮都比不上,身為正宮之主,皇帝連最基本的尊貴面子都沒給他。

老太監聽着心裏難受,但也無可奈何,誰讓陛下喜歡魏貴君,莫說他的小主子了,整個後宮的妃嫔貴君都不受寵。

嘆了口氣,又想起先前恭親王和小主子相處的舉止,不由得提醒。

“主子,雖陛下不喜歡您,可您到底是君後,與外臣相處之時還需注意儀态,叫陛下有了借口,廢您就更容易了”

身在皇宮如履薄冰,必須步步謹慎,小主子年紀還小,少年性子未退,納蘭家大樹又倒,只有他這個老太監來操心提醒。

“福公公,您是父親留下來的老人,煜兒知您關心我,但如今形勢,我已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就算步步謹慎忍氣吞聲他也未必會放過我,既如此,我又何必給他面子”

“主子您的意思”,老太監并不傻,盯着面前的小主人心髒有些狂跳。

“能夠保我納蘭家殘餘三百六十八口族人的只有恭親王,能夠替我納蘭家滿門忠良讨回公道的也只能是恭親王,皇帝害我父親大哥,負我二哥,毀我一生,我送他一頂帽子再讓他上黃泉豈不更加痛快有趣”

蘇璟軒朝老太監微笑。

“小主子”

老太監回想今日的一切,不由得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曾經懦弱膽小的小主子一夜之間長大了,但納蘭全族人性命的使命太沉重了,小主子還只是個少年孩子啊,而且恭親王豈是那麽好招惹的。

“福公公莫要擔心,我自有分寸,宴會我先自己去,你現在馬上去皇子所把三皇子接到承乾宮來,若有誰敢阻攔,你直接用宮規給我處置了”

老太監的忠心蘇璟軒知道,見他落淚拍拍他安慰之後再嚴肅吩咐。

三皇子

老太監楞了一下,随即明白過來,趕緊點頭,“是,老奴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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