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西北軍情戰況別人不知道, 但蘇璟軒卻很清楚, 這根本是個局, 一個專門設計殺楚衡的局。
楚衡這個恭親王在大雍是個非常特別的存在,就算恭親王一脈再如何嚣張,如何不把帝王放在眼裏,可他們始終會守護大雍江山,絕不會起謀反的心思,世世代代如此。
正是有着忠心耿耿又手握重兵的恭親王, 大雍朝堂再如何內鬥,對外也是銅牆鐵壁,無人敢侵。
但大雍土地肥沃富饒是天下諸國盡知的事情, 即便眼下天下太平各國相安無事,可暗中觊觎的人卻不在少數。
想要分得一份這樣的疆土, 那麽第一個要除去的就是恭親王, 只要沒了恭親王,大雍就少了一只強大的臂膀,屆時再起兵入侵就輕而易舉。
這次西北黎疆族的戰報就是一場裏應外合的誘導,任由楚衡如何厲害,被人出賣, 獨困峽谷,也難以從萬人大軍的剿殺中活下來
劇情中主角攻受之所以能奪得江山,正是利用這次機會将剿殺的事情栽贓到皇帝頭上, 以西北近十萬将士的犧牲代價讓楚衡對皇帝心寒, 從而和主角受達成交易, 擁護主角受的兒子登位。
只可惜主角光環太強大,威名震震的恭親王也沒能逃過設計,皇帝死後被主角攻受給弄死了,自此主角攻坐上皇位,大雍江山改朝換代,變成了魏家的囊中之物。
不過這些蘇璟軒心裏清楚就好,不能說出來。
對上楚衡灼灼的目光,他繼續臉色紅紅噠了一下,才繼續。
“這次敵軍大張旗鼓的攻打誘王爺回去,絕對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再加上叛徒的裏應外合,王爺就這樣毫無準備的回去必死無疑。”
“但敵軍既已收買了叛徒,此刻西北肯定也被人控制了起來,王爺不回去,西北照樣落入敵人之手”
軍師心情沉重,敵軍裏應外合最是難對付。
尤其此刻敵方還得了先機,事事準備周全,他們完全處于被動狀态,就算通知皇帝派兵增援回去也晚了,進退兩難。
“其實想要解決也很簡單。”
蘇璟軒青澀的少年臉上笑容腼腆,但言語中卻透露着濃烈的自信和從容淡定。
這種氣質比任何出色的外貌都來得吸引人,他不需要做什麽,就那麽站着就能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目光,掌控人的情緒,令人信服。
“請君後賜教。”
軍師恭敬拱手,人不可貌相的古話他懂。
“軍師客氣了,賜教不敢當,王爺多番救我,又護送我和皇子去渝北,這份恩情我銘記于心,理應報答王爺,為王爺做什麽都可以”
蘇璟軒雖是在跟軍師說話,看眼睛卻看向楚衡,眼神專注微笑。
楚衡目光幽深,努力的抑制內心的澎湃悸動,但終究心髒卻控制不住發熱。
壓住自己激蕩的心情,他溫言軟語鼓勵,“你有何良策說來與本王聽聽,讓本王瞧瞧納蘭家後人的才智”
“納蘭家族無庸碌。”
蘇璟軒眯起眼睛微笑,露出亮白的牙齒。
“雖然現在西北情況看似緊急,但其實并無大礙,王爺威名天下敬佩,西北之地更是以王爺為尊,向來只聽王爺命令而不管帝王聖旨,可見西北地界的人對王爺何其擁護,只要王爺登高一呼,響應王爺的人必定是大數,那些個吃裏扒外的叛徒不足為懼。”
“至于黎疆族,他們用毒驅蟲是厲害,但也不到天下無敵的地步,須知一山還有一山高”
“君後也會用毒驅蟲”,軍師眼睛一亮。
“對,不巧我曾研究過,不敢自認本事,但至少比那黎疆族強上一點。”
少年口中似是謙虛,但實則自信飛揚,可見對自己的本事有十足的把握。
軍師心中點頭,相信他不是紙上談兵的自傲,而是有真本事。
能被王爺看上的人絕對不是徒有外貌的繡花枕頭,他對自家王爺的眼光還是有信心的,何況少年是納蘭家的人,納蘭家族無庸碌這句話不假。
只是叛徒和打仗的問題都好解決,難就難在時間上。
“我們只有十天的時間”
軍師臉色再次沉重,十天根本不夠趕路,就算趕回去了,既然軍中已出了叛徒,他們還需要時間清理這些蛀蟲,而戰況已經僵持迫在眉睫。
應敵的辦法很多,但時間他們沒時間去行動。
“三千人的隊伍趕不過去,倘若換做幾人日夜兼程,且走捷徑之路,十天足夠了。福公公,去把我車上的小木箱拿過來。”
蘇璟軒鎮定微笑,最後一句朝老太監吩咐。
衆人不明所以,沒說話,等待他下文。
待老太監把東西拿過來,大家好奇的伸着脖子去看。
只見那木箱裏面也沒什麽特別稀奇的東西,只有一塊聞着帶異香的紅色香料石,一個大藥瓶,以及一套銀針。
“這香料石是專門用來對方黎疆族那種以藥淬煉自己毒物不侵之人的,毒不死他們,卻能讓他們暈厥失去反抗能力,對普通人卻沒有任何危險,你們把它切碎扔進火堆,在峽口點燃,煙霧過去躲在暗處的黎疆族便只能任由你們處置”
蘇璟軒指着箱子裏的東西交代。
“黎疆族攻勢如此之猛,他們的隊伍中肯定還有聯手之人的軍力,現在西北肯定已被叛徒們想辦法暫時控制,在這麽短的時間沒辦法清理這些叛徒、調動大軍,趕回去之後能迅速召集的人估計不過數千小兵”
“這銀針是我特別制作,你們把這藥瓶裏的藥倒在水中,再将銀針浸入吸收藥效,然後刺進天靈穴,便能激發潛能,千人小隊足以敵萬人大軍。”
“只是敵軍情況不明,這藥效也只能保持十二個時辰,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強攻,擒賊先擒王,不要戀戰,把黎疆族解決後,立刻将西北所有将領先制住,等王爺随後回來再揪出叛徒處置”
盯着侃侃而談的少年說完,衆人噤聲,現場足足安靜了一分鐘,眼神詭異。
“淳邑君後,您您早就料到此戰”
軍師盯着他聲音澀啞,準備得這麽齊全,并且每一件東西都是針對黎疆族戰況,他不得不多想。
“不是早有預料,只是提前備了些東西準備做點事情而已。”
蘇璟軒沉默一會兒,微笑,眸中卻并無笑意。
“想必軍師應該知道當年我大哥是在哪一場仗中死的,也是這黎疆族之戰,打仗是不可避免,戰死也只能算自己倒黴命不好,死後封了忠烈勇士的命號也是家族的榮耀,可軍師知道納蘭家那些被俘虜的子弟兵最後如何了嗎”
“俘虜”
軍師臉色微變,幾個西北将士也面面相觑。
當年納蘭将軍的隊伍不是直接在戰場上就全軍覆沒了嗎戰場就在西北邊境,他們都親眼所見,何來還有人被俘虜
“另一隊人哥哥用兵如神,派了兩隊人馬,一路明攻,一路暗襲,豈知軍情洩露,明攻隊伍全軍覆沒,暗襲隊伍則被擄無人所知,黎疆族将俘虜兵将帶回去後,為制毒便将這一百八十人全部做成人彘做試毒之用,後其中有人利用青鳥傳遞暗語回來,我才知曉”
将木箱子鎖好,放到軍師手上,蘇璟軒目光幽暗。
“這一百百十人全是流着納蘭家血脈的子弟兵,所以請軍師将黎疆族捉拿後,好好的幫我留着。”
“”
軍師被這等秘事震地說不出話,嗓子幹啞。
幾個将士臉上也頓時浮現怒容,除了蘇璟軒口中暗襲隊伍士兵的下場,他口中軍情洩露四個字才是讓大家如此的原因。
當年邊境各大部族不安分,聯手攻擊,西北軍隊應付群攻之勢稍顯吃力,納蘭将軍從京城帶兵來支援幫助。
他們兩軍一起合作費了整整一年的功夫将混亂平定,與納蘭家的士兵們出生入死,相處甚好,乃兄弟友軍。
誰知道最後的黎疆族一戰,納蘭将軍卻遭遇不測,所有人都以為是意外,是将軍大意遭了伏擊,全軍覆滅慘死沙場。
他們心中為這些兄弟悲痛不已。
但此刻納蘭将軍的親弟卻說,軍情洩露是誰幹的
軍師腦子高速運轉,最後臉色凝重的看向同樣臉色已變的王爺。
能洩露軍情的罪魁禍首只有一個人,因為納蘭軍隊的作戰方案也有他們自己人知道
“是本王監國不力本王,不會讓那些戰死的将士們枉死。”
楚衡攬住他的肩膀,心情難受承諾,他已猜到少年口中未說完的真相是什麽。
也正是因為猜到才難受,都怪他這個監國的王爺沒當好,竟讓人膽大包天的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做了龌龊事兒,造成了納蘭家如今的下場,讓少年受了這麽多苦。
若是他再心細點,周全點,便不會這樣了
楚衡握起拳頭,心情壓抑。
“王爺無需自責,大雍百姓能有如今太平日子是您和西北将士們殚精竭慮用命換來的,暗手防不勝防。”
感覺到他情緒變化,蘇璟軒立刻朝他安慰。
恭親王一脈再如何守護監國也不可能事事都管得到,納蘭家的事情與王爺無關。
“總之本王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楚衡再次忍不住将他抱住,将他腦袋緊緊扣在自己胸口,低頭親吻額頭,懂事的少年讓他自責,讓他心疼。
軍師和西北将士也沉浸在難受中沒心思再注意自家王爺的越禮行為了。
倒是正在老淚縱橫的老太監看到忽然停下了悲傷,盯着這一幕終于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了,抱就抱,這王爺咋還親上他小主子了呢
老太監硬着頭破走過去,谏言,“王爺,西北戰況緊急,您先派人處理,小主子累了一天,讓老奴伺候主子去休息吧”
被老太監一打斷,楚衡這才注意到天色的确很晚了,點頭,沉聲吩咐。
“軍師,你和将軍先鋒收拾東西趕回去,就按照璟軒剛才說的做,将黎疆族拿下,西北所有将領全部控制,等本王随後回來一個一個收拾”
“是王爺”
軍師将領點頭,立刻退下收拾東西挑選小兵準備摸着夜色翻山,明早抵達渡河就能立刻坐船上路。
其餘兵将也默契的退下收拾,準備天一亮立刻拔營啓程。
老太監見之,感嘆了一下西北軍隊的雷厲風行,然後繼續硬着頭皮朝楚衡道。
“王爺,您看我家小主子”還被您摁在懷裏呢
“我與你家主子還有話說,你先下去。”
楚衡直接打斷他的話,表情凝重,動作溫柔的攬着蘇璟軒的肩膀轉身就進了自己的帳篷。
兩個士兵訓練有素的立刻杵到門口,面無表情守衛。
老太監他之前覺得恭親王是個正人君子對他家小主子絕無窺視的想法絕壁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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