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春菡心中猛地一提,覺察到不對勁,忙是轉過身來看去。

自己撞上的男人穿着深绛色缂絲袷紗蟒袍,肩頭被淋濕了大半,清俊的臉上一雙狹長的眸子帶着不容置疑的光芒,眉毛微蹙着周身的氣場冷峻壓抑,像是下一秒就要火山爆發。

春菡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認出來者果然皇上。

她忙是一同跪下顫着聲音道:“奴才參見皇上。”

年清芷心頭叫苦,恨不得将春菡再拉出去打一頓。

只是自己究竟還有沒有那個命活下來還難說。

第一次見康熙就拿着硯臺将墨潑了他一眼,時隔八年後,竟是舊景重現,自己将一碗茶水又潑了上去。

每次一遇到康熙就闖禍,看來自己躲着他的決定是對的。

只可惜八年來的閃躲一朝被毀,自己還不合時宜地犯了大錯。

胤禛一向知曉年清芷是躲着皇阿瑪的,以為今日也不例外地躲了出去,卻沒想到她竟被春菡鎖在了耳房中,如今還闖下了此等禍事。

他微微一驚,忙是跪下了身向康熙求情道:“皇阿瑪,清芷她并不是有意冒犯,所謂不知者不罪,還望皇阿瑪能饒恕她的冒犯。”

“奴、奴才有罪!奴才不應當……”方才拿刀開門的侍衛也跪下了身,只是他嘴拙半天也說不出什麽。

他未想到裏頭竟是這般的情景,将門砍開就側身讓開。

竟是沒想到一讓開,茶水便潑了出來,還讓一個宮女給撞上了皇上。

一旁的梁九功捏了把汗,忙是命人給康熙拿來毛巾來。

康熙本來有些惱地在那毛巾擦着脖頸上的茶水,被潑了茶水他尚且還沒有功夫去細瞧那兩個宮女。

Advertisement

卻是聽見“清芷”這個熟悉的名字從胤禛口中冒出來,康熙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眸光落在了那門裏的兩個宮女身上。

其中一個圓臉丹鳳眼的宮女頭發濕了大半,發間的茶水不停地從頭發絲往下滴落,她身子微顫着眼眸中含着淚水。

康熙有些失望地看向另一個宮女,卻是眼眸驀地一亮,她臉上依舊帶着那層輕紗,低垂着腦袋,從他的角度只能瞧見她籠罩着淡淡霧氣的黛眉,那長而密的睫毛在微微顫動着,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

他也終于想起那種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出自哪裏,原來八年前太醫院南廳,他們就曾經相見過。

那一次,她用墨汁撒了自己一身。

不一樣的地點,卻是相似的場景。

康熙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微微消散,莫名覺得有些好笑起來。

過了八年,她竟還如往常一般冒冒失失,沒有一絲改變。

春菡感受到康熙的眸光在自己這塊兒停留良久,忍不住微紅了臉。

年清芷捉蟬那日正好适逢春菡告病,那次事情也就當日殿中的幾個人知曉,春菡自是認為年清芷容貌被毀終日帶着面紗掩蓋,皇上自然是瞧不上她的,這個角度看的也只能是自己了。

想起方才撞上的那胸膛結實帶着淡淡的熏香,春菡不禁有些遐想起來。

皇上正值壯年,若是她能像烏雅氏那般被收入房,往後她便再也不用做這伺候人的活了。

若是能生下皇子,說不定就是第二個德妃、衛貴人。

到時候年清芷這個小賤蹄子,也還不是任由她拿捏了嗎。

康熙不動聲色地将眸光移開年清芷的身上,慢條斯理地将脖頸上的茶水擦拭掉,冷聲開口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春菡生怕年清芷将自己糾纏于她的事情說出,忙是惡人先告狀地流了幾滴眼淚,楚楚可憐地道:“皇上,奴才不過是找年清芷說幾句話,她便覺得嫌煩,就将茶水向奴才潑過來!奴才慌不擇路才會撞到皇上,奴、奴才有罪……”

年清芷心中覺得好笑,時隔八年春菡還是這般沒腦子。

若不是皇上聽見了裏頭的争吵,又怎麽會命人将門栓砍斷,她竟然意圖欺騙皇上,真當是愚蠢至極。

此事多說無益,年清芷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只顫着聲音道:“奴才罪該萬死,竟是做了如此荒唐的事,還請皇上責罰。”

康熙根本不在乎她們宮女之間的糾紛,只是一瞬間覺得隐隐生氣,年清芷在胤禛的院子裏待了八年多,可這八年多他竟一次都未見過她。

若不是今日她被另一個宮女鎖在了屋子裏,恐怕他今日也是一樣錯過她了。

八年多一次都未見過,這要說巧合,康熙是怎般都不信的。

那便只有一個原因,年清芷在躲他。

可為什麽要躲他,究竟是怕他還是讨厭他,無論是哪個理由康熙都開心不起來。

別的嫔妃、宮女日日花着心思與自己巧遇,想要有一步登天的機會,可她卻是不屑。

雖然明知不是年清芷的過錯,康熙卻還是冷了面容,“你滾進屋去。”

康熙有意氣年清芷,随即指了下春菡,“你既是無心之失,便回去吧。”

又瞅見春菡濕掉的發絲,溫聲道:“你回去和你主子說,朕說今日你不必當值,回去沐浴歇着便是。”

春菡心中一喜,以為自己那套楚楚可憐的模樣起了作用。

更何況康熙對待自己和年清芷的态度截然不同,隐隐對上了她方才的猜想。

這般溫柔親和,看來皇上果真是對她起了心思。

春菡忙是臉蛋微紅地高聲道:“奴才多謝皇上!”

她嬌羞地扭捏道:“奴才這就回去沐浴。”

因着一直未擡頭,春菡只能感覺到康熙的眸光停留在自己這塊,以為他還在看着自己,心中甜滋滋地便退了下去。

春菡走了,年清芷根本沒心思想康熙為何審判不公,只依舊趴在地上躊躇,有些摸不着他的意思。

這“滾”……究竟是動詞還是形容詞呢?那她到底是走過去、爬過去還是滾過去呢?

如果不是叫她真的滾過去,若是她滾了豈不是顯得太蠢了,可若是走過去,可皇上又說她抗旨怎麽辦。

年清芷左右為難,只好趴在地上糾結。

胤禛想要求情,卻只剛發出了一個音節,康熙卻是道:“胤禛你回去繼續看書。”

看來這是打定主意不讓他求情了,胤禛只能乖乖回房重新想法子。

康熙率先進了外殿,梁九功跟在康熙後頭,扭頭一瞅見着年清芷還趴在地上。

旁人皆是以為康熙是對年清芷動了怒、要懲罰于她,梁九功卻是知曉內裏頭的究竟。

他可從未見過康熙爺對其他女子這般挂念的,這位年清芷姑娘可是個有福的主,必定要騰雲而上了。

梁九功忙是殷勤地走了過去,溫聲說道:“清芷姑娘,你站起來走過去便是。”

既是皇上身邊的親信這般說了,年清芷自然不覺得有假,只是覺得有些疑惑這梁九功也太平易近人了吧,竟是對她這般的小宮女還這般溫和。

年清芷向梁九功道過謝便忙快步走進殿裏頭,老老實實地在康熙面前跪着,等待着他的發落。

康熙沉默着,年清芷也不敢貿然發聲,偌大的殿中寂靜地只有太監們魚貫而入地走進殿中将換洗的衣裳送進來的腳步聲。

康熙微看着面前的年清芷,像是知曉她心中的忐忑一般饒有興味地勾了唇,聲音卻是故意壓下去,像是帶着火意,“年清芷你可知你錯在哪了?”

年清芷只能感受到康熙的目光在自己頭頂上打轉,卻是不知曉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她想了想,悶聲回答道:“奴、奴才錯在不該與其他宮女發生糾紛,更不該潑茶水。”

康熙有些惱,心頭暗自冷哼一聲。

答錯了,該是不該躲着他。

太監們打了簾子進來,風也一起夾帶着吹卷進來,微微帶起了年清芷的面紗,隐隐約約露出她姣好完美的下颌,面紗又随風落下将一切都遮住,帶着不真切的美。

康熙的眸光不由自主落在被不斷被風吹起的面紗一角,心頭期望着更多。

八年前得了天花後她便一直帶着面紗,瞧她額頭上還微微有幾個紅印。

難道臉上的紅印更是又嚴重?

到底是為了救太子而半毀了容貌的,康熙心微微一軟,聲音卻還是冷峻,“把面紗摘了回話。”

年清芷心頭奇怪,畢竟康熙這話頭真當是拐到十八彎那裏去了。

本來在問責,現在卻是好端端地叫她将面紗摘去。

年清芷依舊保持着跪爬的狀态結結巴巴地道:“奴、奴才面容……”

“粗鄙”兩個字尚且沒有說出口,康熙便又不奈地重複了遍,“将面紗摘去。”

既然他都不怕礙眼,年清芷也不怕,好在她雖然用面紗掩蓋容顏,在此之前都故意用朱砂在臉上畫出淡紅色的痘印,有備無患現在終于派上了用場。

她依言将臉上的面紗摘去露出粉光若膩的肌膚來,只是讓人可惜的是那肌膚上卻是遍布着零星的淡紅色痘印。

像是潔白無瑕的玉上多了些許裂痕一般,但她五官長得精致,黛眉籠罩着淡淡霧氣,清眸流盼透着純淨。

康熙眸光落在年清芷的臉上,倒是不覺得厭惡,更多的憐惜。

随之消散的是氣她八年來躲避的惱怒,想必她也有自己的緣由。

太監已經将換洗的衣服一一送來放置在屏風後面,一切安置好,梁九功就十分識相地帶着衆太監退了出去,給兩人留相處的機會。

康熙沉默了會兒,過了半晌方才道:“你、過來給朕更衣。”

年清芷被康熙這般九曲十八彎的舉動弄得有些奇怪,他一會兒是發火、一會兒又叫她摘了面紗,如今竟是叫她幫忙更衣。

別說是皇上,便是後宮嫔妃更衣也都是有講究的,一向有專人負責。

年清芷根本不擅長這些,若是再闖出了什麽禍端便就不好了。

年清芷遲疑了下出聲道:“奴才手腳粗笨,怕是服侍的無法周到,惹皇上不開心,不如奴才去喚梁公公……”

康熙卻是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冷哼一聲,“你現在拒絕朕就是在惹朕不開心。”

年清芷心頭暗罵了一聲康熙古怪,方不情不願地起身,跟着他繞到了屏風後面。

康熙在屏風後面站定,好整以暇地将手臂伸直等待這年清芷的服侍更衣。

只見她規規矩矩地微垂着眉眼,在微微顫着去解他袷紗蟒袍的扣子。

她的手指極為漂亮,指甲泛着自然的粉紅光澤,指尖微尖更是顯得手指纖細。

如今這漂亮的手指在解自己的衣扣,康熙忍不住微屏了息。

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的緣故,她顫顫巍巍地解了半天也解不開來。

實際上年清芷故意的,幫男人脫衣服她平生還未做過,當然胤礽胤禛那兩個小屁孩除外。

雖說自己容貌“毀了”,康熙應該不會像原劇情那般愛上她,但不知道為何今日康熙态度奇怪,讓她忍不住心裏毛毛。

大概是躲了康熙八年,如今碰見了,年清芷下意識還想躲,便索性故意裝出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

好快些讓康熙不耐煩,随便責罰她什麽,将她趕了出去。

卻沒曾想,康熙見她磨蹭了半天解不開來一個扣子,非但沒有責怪她笨手笨腳,反而是……

輕笑了一聲,索性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寬大溫熱,指腹間有着淺淺的薄繭,綿綿不絕地向傳着熱意。

年清芷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康熙手把手地教着年清芷要如何解開男人的衣扣,灼熱氣息在她耳畔低沉地道:“所以,學會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

6.9也就是下章這篇文就要入v啦。

v章的三章發評論都發紅包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麽麽噠!

————————————————————————————

推薦接檔文《渣掉那個男主[快穿]》

文案:

南茵是一只豔冠古今的魅,舉手投足間盡是妖嬈。

一朝與系統綁定,穿梭三千世界化身炮灰替她們完成心願。

系統:「你是貌美但運勢凄慘的炮灰……」

南茵挑眉:炮灰?姐姐我生來便是渣別人的。

被渣了怎麽辦?渣回去,使勁渣。

直到一個又一個男主和反派被她渣掉後,他們都黑化了。

#然而再黑化沒有女主黑# #論如何一夜間從小白花炮灰到反派總boss#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