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年清芷的想法很簡單, 佟佳皇貴妃現在需要她, 不過是因為自己懷着孕沒法伺候康熙。

只要她堅持到佟佳皇貴妃生産, 那時佟佳皇貴妃自然不再需要她,她成了一顆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廢棋,到時候劉聲芳再讨要她, 對于佟佳皇貴妃自然是順手推舟的事。

等她以小妾的名義入了劉家的門,再讓劉聲芳随便拿什麽理由将她打發出門, 佟佳皇貴妃、康熙手便是伸得再遠, 也管不了人家休小妾的事。

自此天高地闊,任她逍遙, 再不必拘泥于這宮中深院。

在短短的餘生能夠有機會去賞這美好的世界, 年清芷不由心生向往。

劉聲芳有些錯愕, 随即細琢年清芷的話,他白淨儒雅的臉猛地染上了紅霞, 一時間心跳如鼓緊張地不敢與她對視。

他轉開視線, 紅着臉結結巴巴道:“我、我、我竟一直都沒發現清芷姑娘你的心思, 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太粗心罪過了!”

“啊?”這次換成年清芷錯愕。

随即意識到自己沒說清楚讓劉聲芳誤會了, 她忙擺了擺手想要解釋,“不、不、不是, 劉大人您聽奴才講……”

“這種事不該是女子提起,清芷姑娘你竟然能為我做到這般田地,我真的很感動。”劉聲芳截斷了她的話茬,他眸中帶着情誼。

“诶?不是!哎, 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大人……”

就在年清芷試圖第二次解釋的時候,外來通傳的采菱找到了他們,自從春菡被趕去了掖庭,內務府便将幹活麻利的采菱送來了承乾殿。

采菱上妝梳頭是一把好手,情商高嘴又甜,不多時便讨得了佟佳皇貴妃的喜歡,還改了名□□菱,往後便也是這承乾宮春字輩的人了。

春菱遠遠瞧見劉聲芳正滿臉通紅地與年清芷說着什麽,她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起來,高聲道:“劉大人,您在這裏做什麽呢,娘娘在殿裏等着您呢!”

劉聲芳忙将手中的醫術放進藥箱中,抓緊機會與年清芷道:“清芷姑娘,我知道了。此事我一定會辦妥,不過辜負你的心思,你放心好了。”

知道什麽知道,放心什麽放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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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清芷是滿嘴都講不清,因為壓根也沒有讓她講清的機會,她還想說些什麽,春菱已經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劉聲芳沖她笑了笑,便匆匆忙忙地背上藥箱往殿內走去了。

春菱本來準備跟着劉聲芳一起,卻是想想又留了下來,裝作寒暄地不經意地問,“清芷,你方才與劉大人聊些什麽呢?”

“倒也沒什麽,不過是詢問娘娘腹中龍嗣的情況而已。倒是你在承乾宮怎麽樣,還習慣嗎?”

見到春菱,年清芷心生起幾分親近來,自從春菱來到承乾宮,她便從未主動與春菱聯系,畢竟佟佳皇貴妃将她當成眼中釘,她不想連累春菱。

春菱如今主動找她,她心頭還是挺高興的。

“我一切都好。”春菱湧上笑來,“不過要說娘娘的情況,我是最了解的。我們倆是從小的姐妹,這些情況你問我便好了,劉大人這般大忙人,你呀還是少叨擾他。”

年清芷一愣,沒想到她會說這些,不由有些意外。

她随即吶吶地回應,“哦、哦,好。”

春菱見她答應,便找借口想要離開,“清芷,我們許久未見,我是想極了你的。只是娘娘那頭還等我伺候呢,就不能與你細聊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啊。”

年清芷點點頭,見着春菱要轉身還是忍不住叮囑,“春菱,你在皇貴妃身邊,一定要萬事小心。”

春菱沒将她的話當一回事,“娘娘對我一向好,你放心好了。”

***

年清芷本想着過幾日趁劉聲芳夜間當值的時候,偷偷去找他将此事解釋一下,誰曾想還沒等到她去解釋,劉聲芳自己就找上門來。

劉聲芳來的時候,年清芷正在書房裏為胤禛磨墨,聽到劉義過來的通傳,她還尚有些意外不過随即又高興起來,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将之前的誤會理清。

胤禛瞥了她一眼,手上的毛筆卻未停,開口道:“既然劉太醫找你,你就去吧,別讓人等着。”

年清芷脆生生地應了“是”,開心着道:“多謝四阿哥。”

沒有片刻猶豫就放下了手中的墨錠,便往外走去。

伴随着門關閉的聲音,胤禛手中的筆頓住,良久墨汁從筆尖落下來氤氲在紙上一大塊墨漬。

他哼了聲,“真當是女大留不住。”

胤禛将快要寫完的紙團成一個球扔在紙簍裏,重新拿了張幹淨的紙寫起來。

年清芷從書房走出去,劉聲芳正站在院落的樹下,那樹枝丫廣闊繁密。

夜間稍一昏暗,她眼睛看不清東西,胤禛便特地在這樹枝上挂了幾只燈籠。

燈籠的光将劉聲芳瘦弱纖長的身影拉得更長,似乎聽到了她的腳步,他轉過身來白淨的臉上盡是欣喜,“清芷姑娘。”

“奴才見過大人,給大人請安。”年清芷行禮道。

“清芷你待我不必如此客氣,老實說在你說這些話之前,我都沒想過這些事。雖然老大不小了,但我一直沒将心思放在這上頭。家裏頭每個月都寄書信催我成親,可我都打不起勁來思考此事。”劉聲芳怪不好意思地低聲道,“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都有仔細想過,仔細想想我早該是成親的時候,卻是蹉跎了良久,讓家鄉的父母一直怪擔心,讓你主動說此話也是我不好。”

劉聲芳擡起頭,眼眸亮亮的,“清芷姑娘你這般好,溫柔和順、知書達理,又——”

他眸光落在年清芷嬌柔純淨的臉上,臉龐粉光若膩,黛眉籠罩着淡淡霧氣,清眸流盼透着純淨。

沒有半分妝點卻清麗異常,潋潋宛若初月。

劉聲芳臉一紅,又低下頭來,“長得那麽漂亮。是我高攀了,又怎麽能讓你給我做妾。所以我想了想,不知道清芷姑娘你願不願意嫁與我為妻。”

他緊張地摸了下腦袋,局促地道:“我俸祿不高,平日又忙,嫁給我是委屈你了,但我一定會待你好的。京城的院子只有我和幾個奴仆,你若是嫁進來你便是當家主母,什麽事都由你說了算,我、我也聽你的,不會叫你受半點委屈和不自在。”

年清芷一愣,沒想到這才一日,劉聲芳竟然想得如此長久。

他是個好人,她相信劉聲芳會待她極好,可她壽命淺薄,跟着誰都是拖累,讓對方受折磨。

所以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喜歡誰,短短二十年她只想做一個過客。

“劉大人,都是我不好,我沒講清楚。”年清芷忙語速極快地開口解釋,她一臉自責,若是之前能把事情講清楚便也不會鬧出這般誤會。

劉聲芳一愣,不由有些失落,“清芷姑娘,是我想錯了?”

“之前娘娘叫劉大人給奴才治痘印,大人可還記得?”

劉聲芳點了點頭,卻是不明白年清芷提及此的用意。

“娘娘又怎麽會這麽好心,無緣無故幫奴才呢。她如今懷着龍嗣,無力伺候皇上,她此舉是想将奴才獻給皇上。”年清芷微垂着眼睫,輕聲道。

劉聲芳大吃一驚,随即迅速反應過來,“所以……清芷姑娘你是因為不想當嫔妃,所以拜托我将你要來的?”

“對!奴才就想撐過這幾個月,到時候奴才沒有用了,大人您到時候求賞,娘娘自然也樂得輕松将我這枚不穩定的棋子送走。”年清芷有些自責,“都是我不好,那日不講清楚,竟是讓大人平白誤會了。”

“不、不、不!”劉聲芳連聲道,“是我想多了!清芷姑娘有難,我一定會盡力幫助的。”

見着劉聲芳沒有生氣的樣子,年清芷才松了一口氣感激道:“多謝劉大人了,奴才就知道您是個好人!這恩奴才無以為報,若是大人有何困難,奴才也必會出一份薄力。”

劉聲芳忽略心頭一絲失落,“清芷姑娘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奴才想去南邊的地方走走,這紫禁城實在太空太冷了。”

不遠處春菱縮回了身子重新躲在書後,眸中暗湧變化萬千。

她是跟着劉聲芳來着,卻沒想到劉聲芳竟是來找年清芷。

雖然離得太遠,春菱聽不真切他們究竟聊得是什麽,可劉大人臉上的神情她卻是瞧得真真切切的。

劉大人何曾這般害羞得對待其他女子的,春菱垂下眼睫微咬了下牙。

十年前她得了天花躺在那個破屋子裏等死的時候,是劉聲芳救了她,他就像是冬日陰井裏投射而來的陽光。

他是那般好,那般得溫柔細致、平易近人,從那天起春菱就喜歡上他了。

春菱還記得她從昏迷中醒來時,年清芷便不在自己身邊了,待她病好了去打聽時,卻是得知年清芷竟是在太子身邊伺疾,還得了皇上賞賜。

而她的妹妹死在了掖庭,死在了那個冷清清、無人問津的冬夜裏。

年清芷在太子身邊,若是有心救妹妹,是不是妹妹就不會死了。

春菱無數次這般想,又無數次地替年清芷找理由。

春菱不怪年清芷未救她,她只是沒法再将她當朋友了。

可年清芷為什麽還要去搭上劉大人,她視為珍寶的劉大人。

年清芷你已經有了這麽多,為什麽還不知足。

春菱尖細的指甲刺進手心裏,血從手心中滲透出來,她心底卻是暗下了決心。

***

春菱回到殿中的時候,春玥正在給佟佳皇貴妃剝枇杷吃。

她将紅漆底托盤上的安胎藥放下,“娘娘,奴才已經試過溫了,這藥呀溫度剛剛好,您現在喝正好。”

佟佳皇貴妃端起碗,用唇輕輕抿了下,果然溫度剛剛好,旁邊放着牛皮紙墊着的蜜餞。

蜜餞一顆顆精致飽滿,白花花的糖霜包裹在上頭,晶瑩地漂亮。

佟佳皇貴妃這麽快重用春菱,就是因為她會來事兒嘴還甜。

佟佳皇貴妃看到她就舒心,随口誇了句,“你倒是細致。”

春玥剝着皮心裏老大不高興,自己一直在殿內伺候娘娘,半點好都沒撈着,春菱一來娘娘便誇她,真當不公平。

佟佳皇貴妃喝完藥也該歇息了,春菱搶了春玥的位置,上前去将娘娘的發髻梳散下來,像是不經意提起,“娘娘,奴才聽說今日皇上又去鈕貴妃那了,這鈕貴妃近日裏勢頭好,聽說太醫瞧着她那肚子必定是個男胎,不少嫔妃便巴結着常去做客,倒是冷落了娘娘您。奴才可真為娘娘你打抱不平。”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小天使寫的小劇場也太好了叭!!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貼出來給你們分享2333

——————

央叔:

我和我爹/我哥/我弟争得正火熱?你這邊就去給劉太醫當妾?

康熙:那年月黑風高扔硯臺,你以為我是劉太醫,可能一開始就錯付了吧

太子:我看上的姑娘想撩我爸怎麽辦

四爺:我看上的姑娘我爸想撩怎麽辦

也都是不容易。

太有才了,實名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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