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食髓知味(59)

鹿煜城夫婦沒在新房多待,臨走的時候問鹿時安:“你跟我們回家嗎?”

鹿時安看了眼還一片雜亂的新房, 支支吾吾地說:“荊嶼他手笨, 不會收拾,這裏亂得跟狗窩似的, 我得幫着收拾。”

鹿氏夫婦留下一個“女大不中留”的眼神, 就離開了。

偌大的房子, 只剩下鹿時安和荊嶼兩個人,面對面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裏。

“你先洗,”鹿時安局促地說,“我去把卧室收拾一下,被褥都還沒拿出來呢。”

荊嶼賽後連妝都沒卸, 雖然男生的妝感沒那麽重, 但還是比平時多了幾分性|感,害得她連直視都要鼓足勇氣,生怕跟小迷妹似的, 瞬間晃神。

“一起。”荊嶼說着, 牽起她的手往卧室走。

火熱的觸感。

鹿時安聽見心髒砰砰急跳, 連呼吸都不平穩了。

荊嶼看了眼平整幹淨的雙人床, 回頭看她,“你很熱嗎?怎麽臉這麽紅。”

熱,熱得像推窗去吹吹風。

“我去拿被子——”鹿時安想松開他的手去開壁櫃,可他手指扣得緊緊的,根本掙脫不開。

她只得擡眼看他,卻見他正低頭, 無限缱绻地等着她。

“你這樣,我沒辦法去做事了……”

“那就什麽都不做。”

荊嶼邊說,邊把她攬入懷中,雙手在她身後交疊,把人完整地攏在自己身前,低頭與她鼻尖抵着鼻尖,“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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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鹿時安不由擡起手,摟住他的腰。

唇落下,柔軟相依。

漸次加深的探索,随着呼吸的急促而漸漸失了理智。

“專心,”牙齒輕齧着纖細的帶子,某人聲音沙啞,“……愛我。”

…………

夜色濃,月朦胧。

窗簾像抹青霧,柔柔波動。

鹿時安蜷着身子,面對面窩在某人懷裏,聽得見他熟悉的呼吸,又輕又淺,與片刻之前判若兩人,卻同樣叫她心安。

她手指若有似無地摩挲着他的肩頸、喉結,像個淘氣的小孩,全無睡意。

直到被荊嶼捏住了手,他閉着眼,聲音低啞,“看來還沒累,是我低估你了。”

鹿時安頓時像受驚的小兔子,渾身一繃,“累!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

荊嶼輕笑,“那還不睡?”

“聽過靈魂在舞蹈嗎?”鹿時安嘆了口氣,“睡不着,失眠。”

荊嶼睜開眼,抱着她調整了一下交錯的姿勢,讓她躺得更舒展,“想問什麽就問吧,知無不言,老婆大人。”

鹿時安噗嗤笑出聲,又不好意思,又覺得格外動聽,“今天發布會上的事,我還是很在意——”

話剛說了一半,荊嶼就露出失望的神色來,“我還以為你是被求婚了,激動得失眠。結果居然是為那些胡說八道的鍵盤俠。我就這麽不重要嗎,真讓人難過。”

鹿時安:“……”

見她眨巴着眼睛委屈兮兮的樣子,荊嶼彎過手腕,手包住她的腦袋讓她重新面朝自己,“事兒是沈彩顏和馬家兄弟做的,目的就多了:整垮我,毀掉你,挫傷蔣格格,馬家兄弟倆坐收漁翁之利,說起來——沈彩顏跟他們已經簽了意向協議,和佰晔這邊的違約金都由馬家兄弟出。這個證據夠硬了吧?”

鹿時安越聽越心寒,到最後直接從他懷裏掙了出來,“這麽些年,佰晔砸在寓言的錢和資源遠超其他藝人,格格姐更是想盡辦法拉扯顏顏,她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來!”

她越說越氣,胸口不住起伏。

側卧着的荊某人眼神越發幽深,“氣歸氣,你要不要考慮躺回來,否則我不保證這個話題還能繼續下去。”

後知後覺的鹿時安順着他的視線才發覺前心後背涼飕飕,頓時往下一縮,拽過被褥把自己裹成了蠶寶寶,氣急敗壞地嚷嚷:“你早不提醒!”

荊嶼輕笑着把“蠶寶寶”連着繭子一起擁進懷裏,“我還以為這是情|趣。”

鹿時安:“……”

這是荊嶼嗎?是他吧?還是被人給穿了、套了個殼的大尾巴狼?

“別看了,”荊嶼埋頭在她發絲裏,喃喃道,“如果我你是我,就會知道這個情況下能和你談公事的,都是柳下惠再世。”

鹿時安:“……”

“還有,我之前說過嗎?”他親昵地在她頭頂蹭蹭,“那些烏七八糟的人和事交給我就好了,你安安心心地做你喜歡的事,寫你喜歡的歌,這才是我回到你身邊來的意義。”

“你也一樣要做音樂啊。”

“我的靈感來源是你,”荊嶼像只大金毛似的,手足并用地裹住她,“只要你在,我什麽都做得到,你相信嗎?”

鹿時安扭了扭身子,讓自己舒服地嵌在他的懷裏,“……信。可我還是想和你分擔,不要什麽都由你扛,你可以牽着我一起,我們一起扛。”

“……好。”

安靜了許久之後,鹿時安迷迷糊糊地快要墜入夢境時,模糊聽見有人在耳邊呢喃,“我愛你,鹿時安。”

她也不知道嘴動沒動,或是在夢裏答了他,但毫不猶豫地應了聲,“我也愛你。”

夢中,吻如蝶翼,缱绻纏綿,亦真亦幻。

*** ***

這幾日,沈彩顏過得很不是滋味,佰晔上下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裸地寫着鄙視。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與佰晔毀約,改投死敵馬家兄弟旗下,已不僅僅是跳槽那麽簡單,簡直是倒戈相向。

“考慮清楚了?”蔣格格抖着手裏的文件,一雙素常帶笑的眼睛盯着對面的沈彩顏。

沈彩顏點頭,并不與她對視,“事到如今,我留在佰晔能有什麽好果子吃?何況,我本來也沒得到過什麽好東西,往後更不會好了。”

“約可以解,話得說清楚。”蔣格格冷笑,“你簽約佰晔時除了一個素人海選的冠軍頭銜之外,還有什麽?選秀藝人保質期本來就短,如果不是寓言組合一直活躍,如今歌壇上誰還記得你?你覺得佰晔虧待了你,你又給過佰晔什麽?”

沈彩顏這才擡頭,眸中泛着冷光,“把我放進組合,對我來說有什麽意義?說起來是隊長,不過是因為當年名次領先。唱歌是鹿時安,寫歌是鹿時安,牌面還是鹿時安……說白了,我們仨不過是用來襯托她的背景板,不是嗎?”

“你覺得鹿時安的人氣還要靠你來襯托?”蔣格格好笑地将電腦屏幕一轉,對着她,“你自己看看鹿時安一個人的綜合象限,再看看你們——不是我誇大,她足以覆蓋掉你的所有。你以為,寓言為什麽至今沒有解散?”

沈彩顏難堪地撇開視線,“搖錢樹,佰晔怎麽舍得放。”

“公司提過很多次讓鹿時安單飛,”蔣格格冷聲道,“是她不願意走,她放不下你們這些姐妹,可你呢?從頭到尾心懷怨恨,非但不思考怎麽提升自己,一直原地踏步,如今還做出這種吃裏扒外、出賣老東家的事情來。”

沈彩顏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簽字不就完了,廢話這麽多!”

“簽、肯定是要簽的,心都不在了,我留你這個人在手下又有什麽用?”蔣格格不慌不忙地掏出筆,在解約合同上寫自己的名字,一邊随口問,“大馬小馬給你什麽好處了,你就麽急不可耐地跳過去。”

沈彩顏心裏煩亂,“一年至少一張個人專,出國進修三個月——簽好了沒?”

“好了。”蔣格格将合同一合,遞給她,“你把練功房的視頻剪輯發給狗仔,就不怕被行業唾罵,往後再無人敢簽你嗎?”

沈彩顏将合同一拿,“我何去何從就不勞你費心了。”說完,多一句也不肯再和曾經的經紀人說,走到門口,拉開門就要往外走。

完全沒料到的是,外面站着好幾個拿着錄音設備的記者模樣的陌生人。

沈彩顏又驚又怒,回頭看向辦公桌後的蔣格格,“你卑鄙!”

蔣格格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中,神色淡淡地說:“沒什麽,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而已。”

“沈彩顏,真的是你在幕後推動了關于鹿時安和kiyu及佰晔高層之間的緋聞、黑料發酵,據此成為你跳槽前往馬氏唱片的跳板嗎?你的經紀人說的都是真的嗎?”

記者們七嘴八舌,全都把話筒戳在沈彩顏面前。

她憤怒地推開話筒,“她不是我的經紀人!我跟佰晔已經沒有關系了,有什麽要問的,你們去找馬氏唱片的法務!”

“真是不好意思,”辦公室裏的蔣格格走過來,抱肘靠在門邊,似笑非笑地說,“第一,佰晔并沒有拿到你的解約違約金;第二,我本人沒有聽到馬氏唱片任何打算簽下你的企圖……換句話說,迄今為止你還是佰晔的人,馬氏恐怕不會管你的死活。”

“不可能!你剛都簽過字了!”

蔣格格但笑不語。

沈彩顏恍然頓悟,慌忙翻開合同最後一頁,這才發現負責人簽字的那一欄赫然寫着【蔣格格:反對解約】

“你!”沈彩顏氣得臉紅脖子粗,一貫美豔出名的臉因為氣憤而走形。

蔣格格不慌不忙地說:“作為一個企業的員工,你本應維護公司的形象。作為一個被栽培多年的偶像,你本該對公司、同伴充滿感恩——可你都沒有,試問這樣的員工哪家公司會要?這樣的隊友,那個team會收?你以為,馬氏唱片是做慈善的,專收垃圾嗎?”

說完,她又對一直在攝像的記者說:“這些話,你們可以原話刊登,我不介意。”

可是沈彩顏在意。

如意算盤碎了,聲名盡毀,她又不像鹿時安,退居幕後也有本事寫歌養活自己。

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輸。

再無回頭路。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一并方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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