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陪嫁婢女

盛允離開之後，姜楚把自己的小腦袋埋進被子裏，躲了很久，直到快喘不過氣了才出來。

她小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悶得，還是羞得。

烏溜溜的杏眸眨了眨，含着潋滟的水光，充滿了濃濃的羞意和無措。

方才她和殿下抱了好久呢。

姜楚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一直在回想着和盛允抱在一起的場景，怎麽都睡不着。

好在後來終是沉沉地睡了過去，一夜好夢。

自從遠夏來了之後，服侍她梳洗的活兒就交給了遠夏。

第二日，遠夏擡着水盆進來的時候，姜楚剛睡醒，睡眼惺忪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愛。

“姑娘醒了。奴婢伺候你梳洗吧。”遠夏拿巾子浸了溫水，擰到半幹，走到床前輕柔地幫姜楚淨面。

姜楚清醒了不少，踩上月白色竹紋繡鞋，只着寝衣下床。

漱洗罷，她乖巧地坐在妝奁前面，讓遠夏幫她盤發。

今日遠夏給她梳的是驚鹄髻，一頭烏發被挽在頭頂，如飛鳥振雙翼一般，靈巧又大方。

發飾依然簡單，只有一支鎏金祥雲壓鬓簪，和銀點翠蝴蝶釵。

姜楚沒穿往日裏喜歡的緋色衣裙，而是選了一件淡翠綠魚紋的輕羅衫裙，和一件同色的直領對襟褙子。

用過早飯，姜楚去耳房看雲雲。

雲雲平時懶得動的時候，會縮成小小的一團。今日卻不同，它側躺在地上，前腿互相搭在一起，長長的後腿也伸了出來。

姜楚頭一次見它這樣，還以為它死了，吓得眼淚立馬就落了下來。

“雲雲這是怎麽了？”她快步走向雲雲，還沒走近，雲雲突然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警惕地看着她。

見來人是姜楚，它又繼續軟了身子，懶洋洋地趴在地上。

姜楚茫然地停下了腳步，不知道它這是什麽意思。

“姑娘，無需擔心，雲雲這是在歇息呢。”遠夏在一旁安慰道。

姜楚貝齒輕輕壓了壓下唇，還是有些不放心：“可它昨日并未如此。”

“雲雲這樣歇息，表示它很舒服，對這裏很放心。”遠夏一邊解釋，一邊拿帕子幫姜楚把臉上的淚珠拭去。

姜楚這才明悟。

許是剛來的時候，雲雲不熟悉這裏，是以連歇息都要小心翼翼的。

如今它對耳房已經很熟悉，才敢完全放松下來。

雲雲在地上趴了一會兒，很快就眯着眼睛再次睡着了，這次它是趴着睡的，後腿伸在胖嘟嘟的身子右後側。

姜楚不舍得打擾它，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耳房。

她無事可做，便坐在書案後面看起了書，時不時捏一塊精致小巧的糕點送入口中。

只要關乎到她貼身的物件，或是要入口的吃食，這些事全都交給了她最信任的遠夏。

傍晚時候，遠夏快步走進屋，低聲禀報道：“姑娘，紅莺和青燕都出事了。”

姜楚眉心一跳，很是驚訝：“怎麽了？”

她心裏倒是沒怎麽擔憂，只是覺得太突然了而已。

“紅莺失足落水，現在還昏迷着。青燕急着去看她，卻不小心從石階上摔了下來，現下也躺在床上昏睡着，已經叫了府裏的大夫過來。”遠夏條理清晰地說道。

“好好的，怎麽會落水？又怎會從石階上摔下來？”姜楚蹙眉，喃喃道。

遠夏擡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據當時看到的婢子說，紅莺和青燕都是踩到了苔花，不小心滑了一跤。”

姜楚眉心的褶皺更深。

河邊那種地方總是容易生苔花的，紅莺是府裏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府中何處濕滑，又怎會故意往那裏走？

青燕出事就更可疑了，她院子裏石階十分低矮，就算是踩到苔花摔下來，也不至于直接昏過去吧。

怎麽看怎麽蹊跷。

姜楚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個猜測，昨夜殿下說，下藥的事情交給他處理，難道今日的事情跟殿下有關？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一下發生這麽多巧合，實在說不過去。

姜楚面上迅速染上了酡紅的色澤，眼眸也比以往更加水潤，顯然是想到了什麽甜蜜的事情。

遠夏在一旁看着，本想出言提點兩句，卻沒想到姑娘這麽快就自己猜出來了。

她欣慰地笑了，心道果然如同殿下所說，姑娘天資聰慧，悟性比常人都高，只是以前缺個懂事的人引着，才在人情世故上那麽懵懂。

“遠夏，陪我去看看她們吧。”姜楚站起身，換上一副擔憂的神情。

外人畢竟不知道紅莺和青燕背着她做的那些事情，若是她不去看，難免會顯得不近人情。

“是。”遠夏恭敬應下，垂頭跟在她身邊。

作為姜楚身邊的一等婢女，青燕紅莺都有各自獨立的房間。

此時兩人都還沒醒過來，姜楚分別在兩人房間坐了一會兒，吩咐大夫好生照看，便起身離開了。

姜楚身邊不能沒有貼身的婢女伺候，遠夏挑了兩個機靈老實的二等婢女，暫時提成了一等。

這兩個小丫頭分別叫綠遙，粉珠。

得了提拔，兩人忙跪在地上，感激地道：“謝姑娘信任，奴婢們定然好生伺候姑娘。”

“嗯，下去吧，讓小廚房準備晚膳。”姜楚随意地擺了擺手，讓屋裏的人都退下。

沒有藥的影響，姜楚又恢複了往日的飯量，每樣菜吃上幾筷子就飽了。

這一晚，盛允沒有過來。

姜楚說不清心裏的情緒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亦或是兩者皆有。

她早早地沐浴完，回房上床安歇。

次日一早，遠夏來伺候她梳洗的時候，又說了個驚人的消息：“姑娘，四姑娘昨夜想翻牆出門，不曾想卻從牆頭跌了下來，門牙都給磕斷了。”

姜楚本來還迷迷糊糊的，聽了這話立馬精神了。

她杏眸潋滟，彎唇笑着道：“她不是被禁足了嗎？為何非要出門？”

“她的貼身婢女說，三皇子昨日往她院子裏遞了個信兒，她這才不管不顧地要出去，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情。”遠夏語氣不掩幸災樂禍。

姜楚樂了，她還沒想好怎麽報複姜靈，沒想到姜靈自己倒黴了。

門牙磕斷了，怕是姜靈以後都不好嫁人，更別說嫁入皇家。

再加上她之所以大半夜出門，是為了去私會外男，這要是傳出去，名聲不知道要壞成什麽樣。

這下父親少不得要勃然大怒，姜靈定然落不了好。

姜楚在自己屋裏笑了半晌，末了，她伸出兩只小手捂着臉頰，可憐兮兮地對遠夏道：“遠夏，你過來幫我揉揉臉，我笑得腮幫子都酸了。”

姜靈的做法委實可笑，姜楚一想到那個場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遠夏無奈地笑了，暗道姑娘還真是小孩子心性，聽說讨厭的人吃虧，高興得連飯都不好好吃了。

她淨了手之後，上前幫姜楚揉臉。

遠夏手法極好，沒一會兒，姜楚就不覺得酸了。

姜楚随便吃了兩個翡翠芹香蝦餃，又喝了兩勺紅豆百合粥，便放下了筷子。

“妹妹出了這麽大的事，我總得過去看看她。”拿帕子壓了壓唇角，她用鹽水漱了口，起身往姜靈的院子而去。

平陽候姜睿也在姜靈屋子裏，雖然心裏對這個女兒的做法很不滿，但到底是擔心她的傷勢。

“爹爹也在。”姜楚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盈盈走上前跟姜睿行禮。

見到她，姜睿面上的陰沉散去了不少，溫和地道：“楚楚來了。”

“聽聞妹妹不小心磕着了，我心裏擔心得緊，就過來看看。”姜楚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姜靈，故作不知她的情況，“妹妹的傷勢并無大礙吧？”

姜靈面紗下的面容扭曲，眸中燃着瘋狂的怒火，這個賤人一定是來看她的笑話的。

她嘴上裹着紗布，不好示人，只能戴半截面紗。

“沒什麽大礙，只是于容貌有損。”姜靈不能說話，姜睿替她回答了。

姜楚眼眶瞬間湧上了一層霧氣，泫然欲泣道：“容貌于女子實在重要，就沒有辦法治好嗎？”

念着姜靈還在，姜睿不好直說她的門牙被磕斷了，怕傷她的心。

他只好說：“只能請禦醫盡力了。”

父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姜楚待到快用午膳時才回去。

臨走之前，姜睿叮囑她：“你快要出嫁了，家裏的事情不必過多憂心，多操心操心你自己才是。你屋裏兩個婢女都出了事，怕是你成親之前都好不了，你回去再挑兩個可心的婢子，到時候跟你一起嫁過去，也能互相幫襯。”

姜楚軟聲應下。

回到她的青薔院，姜楚一掃在姜靈院子裏裝出來的悲傷，面上笑意盈盈，兩頰笑渦清淺，像是漾着一汪醉人的美酒。

用過午膳，她躺在貴妃榻上，眯着眼睛跟遠夏說話。

“遠夏，我爹今日說，成親的時候要帶兩個陪嫁的婢女過去，你看綠遙和粉珠如何？”榻上玉人兒含嬌細語。

遠夏面露尴尬之色，“姑娘，怕是王爺不會同意。”

王爺滿心滿眼只有姑娘，哪裏看得上旁人。

姜楚凝眉，不解道：“我帶婢女陪嫁，王爺有什麽不同意的？”

“姑娘有所不知，陪嫁婢女，将來是要給夫家做通房的。”遠夏嘆了口氣，耐着性子解釋道。

“那就讓她們給王爺做通房嘛。”姜楚懶洋洋地應下。

她以為通房也是伺候人的一種說法。

等她嫁給了殿下，她和殿下就是一家人。如果殿下缺個婢女伺候，她才不會小氣不肯借呢。

盛允今日一忙完手上的活兒，就翻牆來了青薔院，想看看他的姑娘在做什麽。

沒想到剛進來，就聽到她說要給自己塞通房。

“你要給本王塞通房？”盛允面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一雙眸子深似寒潭。

姜楚見他過來，杏眸忽的亮起，她從榻上坐起來，驕傲地點了點頭，用一副等待誇獎的神情看着盛允。

可她很快就察覺到，盛允身上的戾氣又重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楚楚：看我多大方，把婢女借給殿下用/求誇

盛允：我看你是欠親了

楚楚快跑吧，再不跑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