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雪糕
下午一點上得車, 兩個小時後到達池城站。
池城站算是個小站, 但一眼能看出是旅游站,旅游大巴和游客接待中心等字樣随處可見,站在等待區吆喝的司機見人便上去問要不要坐車。
明熙負責把自己弄地貌美如花, 而費憶南身上背了個包, 手裏提了一只, 算這兩天二人在池城所有的行李。
他倆走地休閑, 加上男的帥女的靓,很容易吸引人視線。
一位司機師傅眼疾手快跑上去問他們,“要不要車?法華山立即出發,不等人!”
明熙對池城人民露出友好地微笑, “師傅, 不等人, 我們可不付全部車資哦,你可以等的。”
“哎呀, 你們夫妻長得這麽登對,我不帶人了,直接為你們服務。”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夫妻啊。”明熙的驚奇聲被費憶南塞進了後車廂。
他把人按下來,笑着給她系好安全帶,真是服了她見到大石頭都能對話上兩句的性格。
“你是不是坐不下?”明熙和師傅聊了幾句, 回頭看到他整個人憋屈在後座裏,直想笑,“你這腿怎麽長得,別給人副駕座位頂飛了。”
“閉嘴。”費憶南警告地輕笑着看她, 一點威懾力都沒有的樣子。
明熙輕哼一聲,轉頭望着窗外縣城的景色。
挺沒有規則的馬路邊的白色房子,真正小縣城的樣子,出租車裏濃重的汽油味和坐進過許多人而嗆喉嚨的煙味汗味,總之,她不覺得這些味道難聞,而是特接地氣。
唯一有點不真實的是身旁坐着的男人,他面目俊朗,身體線條流暢,是最完美一筆落成的大師之作,不知她的婆婆長成什麽樣兒才生出費憶南這等斐然的氣質,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清冽香,是大自然的氣息,讓她想靠近的同時又覺着有些奢侈。
“你,真要陪我旅行一個春天?”明熙回過頭來,平靜淡然的眸光直直看着他。
意思是,不是一個春天也行,她不會介意的。
費憶南卻已經懶得再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倚在靠背上,伸手輕撫她落在臉頰邊的發,這個動作使她不自覺地縮肩膀往後退了一下,他眸光暗了暗,頭往後仰,望着她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麽了?”明熙笑地不明所以,“好好的為什麽嘆氣,出來玩不開心嗎?才開始呢,還沒到賓館。”
“什麽時候你能不再質疑我,就是我們旅行結束之時。”
“好吧。”明熙摸摸自己的頭,微微笑着明白過來了,敢情這趟旅行他得不到六十分,是不會罷休的對吧。
那決定權便全在她手上了,什麽時候回去,回不回去,都是她做主。
突然心頭就湧上無法言喻的感動,她輕咳了一聲,有些尴尬地望着窗外,也不知自己尴尬什麽,就覺得車內空氣燥熱,有點呼吸急促的感覺。
好在費憶南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車子一路安全快速的到達賓館。
明熙定的這家賓館在法華山所在的青陽縣城,到法華山要坐半個小時的大巴。
她打算第二天上山,所以時間不趕,人也舒服。
在房間放下行李後,她到前臺問小姑娘,附近有沒有有趣的景點逛。
小姑娘當即指了一個叫做蓮花峰的地方,十分值得一去。
明熙在美團上查了蓮花峰與賓館的距離,又順手定了門票,然後和費憶南頂着春天下午三點卻猶如夏日三點的熾熱太陽,慢悠悠往蓮花峰晃了去。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熱,簡直和夏天一樣,明熙脫得只剩下一件長袖。
費憶南腰上系着她的外套,包裏背着水,全程後勤兵的打扮,就是墨鏡太招搖了,明熙和他并排并走着,感覺到前方不管是年輕女孩還是中年女孩都一勁兒的往他身上看,有兩個大姐姐走了老遠,還不斷回頭。
這種注目禮,明熙一點都不陌生,她高中時算一代校花……好吧,那至少也有前三,多少男孩子跌倒在她石榴裙下,這會兒嫁了個比自己更招搖的,她瞬間覺得自己失色,心裏深深嘆氣的同時,臉上又喜滋滋地非常驕傲的表情,真是堪稱悲喜交加。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明熙非常在意自己的第一站,順着山路景點逛了一會兒,她迫不及待地問他。
“我們上不了蓮花峰。”費憶南殘酷地指出事實。
“沒辦法,我們來晚了,早上我不睡遲,這會兒就可以把這裏逛個大概。”
“就算你早上八點到達,上蓮花峰也至少十個小時,而且是戶外專用路線,不适合你。”
“兩張門票白花了?”明熙不甘心。
費憶南失笑,戴着墨鏡的臉側過來看她,仿佛連綿不盡的中式長廊裏,他旁邊又是一排排随風響地綠竹,畫面簡直上乘,明熙也笑了。
她對他豎起大拇指,然後誇他,“沒關系,進來看你,值回票價。”
“看我不需要錢,你想看就看。”他伸手握住她肩膀,帶着她懶懶地身體,轉到了草皮上的石階上。
其實旅行是什麽呢。
就是交流。
對他們而言,風景是其次,交流,深入了解是重中之重。
當然,只特供給明熙對他的了解。
費憶南夠了解她了。
在經過一片茂盛的竹林時,一群興高采烈地孩子圍繞着一顆顆冒出地表的竹筍大喜大嚷。
明熙幾乎光速沖了過去。
“天吶,怎麽這麽多筍,可以采摘嗎?”她半跪在地上,對着眼前一顆巨大的竹筍差點流下口水。
一個黃帽小孩表示看守竹林的阿姨同意摘采,但要十塊錢一斤,且不提供工具。
“那采啊。”明熙對着那群小孩低呼。
黃帽小孩子苦惱地搖搖頭,“姐姐不可以的,媽媽說我們從老遠地方來,采這麽重的東西,帶不回去太累,而且我們也沒有工具。”
其他孩子也眼巴巴地看着明熙,希望她能想想辦法,起個帶頭作用,興許爸爸媽媽們猶豫地心就會動搖,從而同意大家采摘竹筍。
明熙當然不會辜負孩子們的期望,她當下使出大力金剛掌之力,先後對竹筍實行了拍,打,搖,晃,拔,提等等一切武功,那顆筍只被她拽出了兩塊皮,紋絲不動地坐在土裏,傲眼望着她不自量力的滑稽場面。
費憶南走過去把人拉起來,不由分說,一腳踩塌了那顆筍的腦袋。
瞬間,清香的汁水四溢,這哪是筍,簡直跟白豆腐一樣,嫩的過分。
“老公,你好棒。給我找個袋子。”明熙瞬時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旅游,爬蓮花峰,通通成了農家樂采筍大行動。
費憶南的愛馬仕鞋子,成了耕田似的機器,白色的鞋底染成了青白色,是筍汁與筍皮的相互結合。
最後守林人稱稱的時候,對明熙豎起大拇指,整整三十斤,大老遠旅游帶三十斤筍子回家,勇氣可嘉。
“夠了沒有?”工作完成後,費憶南站在旁邊望着她背影失笑。
“夠了,夠了。”明熙手裏拎了三十斤的量,給每個幫忙助威的孩子都發了一顆筍,小家夥們喜地滿林子轉圈,笑聲飄蕩着,這就叫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明熙看着他們樂,自己也樂個沒完。
“快樂真簡單啊。”她手上也只可憐兮兮地剩下一只了,算是和其他人一樣公平了,明熙笑地眼睛都眯起來,她覺得自己幹了一件敗家事,辜負了費憶南的愛馬仕所受的操勞,但又自豪無比。
“走吧。過會兒天要黑了。”費憶南催促她,怕過會兒要回去了發現半程都沒逛完,又該說不值票價了。
明熙把剩下的那只筍塞到他背包裏。
然後,一齊往山上進發。
蓮花峰看着海拔不高,仿佛觸手可及,一路上遇上那些早上就出發攀登的人回來說,實則蓮花峰不止一座蜂,而是要躍好幾座荒野僻靜的小峰才到達上面,明熙聽着敬謝不敏。
她和費憶南随大衆一起去了獅子口瀑布。
這個季節,水少,但清冽,沁涼,小小的細流,足夠叫人暢玩。
回來時,從另一條路線下山,經過一個叫做藏經洞的地方,是一塊碩大的石頭,中間掏空了,做成了一進一出的一條必經之道。
“小心點。”費憶南眉頭擰着,在後面護着她的腰,洞裏面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好黑哦。”明熙說完這三個字,整個面部表情都是震驚地,只聽洞裏面傳來她的回音——好嗨呦。
“你聽到沒有,哈哈哈你快說好黑哦。”她激動地拍着他手臂。
費憶南無奈失笑,順着她,“好黑哦。”
好嗨呦。
洞裏面的回音。
“哈哈哈哈哈。”明熙樂壞了,想來毛毛姐紅的時候,這洞已經捷足先登走上洞生巅峰,整天好嗨哦好嗨哦的,饒是費憶南那種磁性正經的聲音,到這裏都徹底涼涼,妖嬈不堪。
明熙一路樂不可支。
……
天邊的晚霞漸漸全部鋪滿。
下山的人全都聚集在景區入口處的小賣部裏。
說是景區,其實還帶着濃濃地未開發全之風,游客少,當地村民在田裏耕作的景象多,旁邊不遠處甚至有民居散落在田間。
明熙從小賣部的窗口裏收回目光,在下面冰櫃裏拿了一根童年回憶小雪人,付了錢,拿到外面長廊邊上吃。
剛才那些挖筍的小孩子在一旁吃着烤腸,和親朋好友笑笑鬧鬧,衆人把這裏當成休息中轉的地方了。
“你來幹什麽的。”費憶南坐在廊下的石凳上,雙手撐在後面,身體放松地望着她。
“爬蓮花峰。”她舔了口雪糕說。
“現在呢。”
“吃冷飲。”
“渴了,我這裏有水。”費憶南拿她沒辦法,和旁邊的孩子一樣下山下來,渴地像狗,水不解幹,抱着冷飲啃。
這已經是她的第三根。
他雖然放縱她,但該擔心的地方一點不少,“吃壞了肚子怎麽辦?”
“你當我紙糊的?”明熙不以為然地擡眸看他,揭穿道,“你就是想吃對不對?想吃,我給你吃一口得了,說那麽多幹嘛。”
說着,大方的把雪糕遞到了他嘴邊。
費憶南沒客氣,扣住她手腕,就着她手裏的東西,一口咬下去,小雪人碩大的臉蛋消失,瞬間只剩下了下巴。
“……”明熙把木棍子擡到眼前來看,驚地眼睛睜老大,當即就把上下兩片唇一抖,氣哭了都要。
“別哭別哭。”費憶南嘴裏含着冰冷的雪糕,邊口齒不清地把人拉着往小賣部跑。
明熙以為他要賠償她一根,也就順從地被他拉着,哪曉得,他沒帶她去小賣部,反而來到小賣部的房子後面,一邊是綠色的農田,晚風吹拂油菜花,一邊是小瓦房白色的牆面。
費憶南把她拉到這裏來,沒給她發問的機會,兩手扣住她臉頰,往上擡起,然後把自己口中的東西渡給了她。
“還你。”他在晚霞裏笑容英俊的幾乎不真實,聲音藏着笑,輕輕,任性地給了她兩個字。
明熙望着他利落離開的背影,整個人都懵了懵,嘴裏的雪糕甜甜糯糯,才提醒她,剛才并不是一場夢。
她繼續呆愣了三秒,舌頭卻有自主意識的吃完他給的東西,然後,才慢慢熱着臉,維持着點傲嬌,帶着點羞澀,又氣,又惱,又羞地走過來朝着他小腿肚子踢了一腳。
“十八分,瞧給你猖狂的,費先生我看你是太危險了!”她惱着。
費憶南拿拇指給她擦着嘴角白色的雪糕痕跡,笑地胸膛顫動,他此刻什麽話都不想說,就這樣,這般,和她一輩子鬧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雪人:我下巴做錯什麽了,為什麽忘掉我?
竹筍:我又做錯什麽,為何踩我腦袋嘤嘤嘤。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兔子 10瓶;不知所雲 9瓶;西索 2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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