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重男輕女的渣男[六零]08
終于等到分糧的這天。
劉貴海和幾個小隊長負責稱秤,計分員讓大家挨個核對自己的工分按手印,然後按照工分折算成糧食斤數。
賀存平時做事勤快,工分不少,雖然比不上勞動力多的大家庭,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吃飯的嘴巴也少,分到的糧食也夠他和賀多多吃半年。
當然,要想吃到明年秋收,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各種野菜都要弄來充饑,幸好他們還背靠着大山,春夏時節,蘑菇野菜栀子花之類的東西,秋天的一些野生藥物,勉強能填一填肚子。
賀存把屬于自己的那份糧食運回家後,也出了一身汗。等到忙完,他喘着氣看着堆在堂屋裏的谷子,突然有些懷念起修仙的日子來,畢竟那個時候,不會感到饑餓。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這具身體對食物的渴望,太過強烈。他麻利的把稻谷鎖進房裏的谷倉,把倉門板一塊一塊的關上,又用鎖鎖好。
田裏的活忙完,再過不久,生産隊便會組織挖紅薯,再加上夏天收的苞米(玉米),到時一起分了,一年能分到的東西,就是這些,其他的,就看自家的造化。
第三生産隊的村民沒有等到大隊長發令挖紅薯,卻在分了糧的第二天晚上等來了一場暴雨,雨說來就來,毫無征兆。
晚上賀多多被雷聲吓醒,正要可憐兮兮的縮到床腳,卻發她爹躺在身側,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多多不用怕,爹爹在呢。”自從知道任務是要讓這小姑娘健康快樂的長大,賀存就時刻懸着一顆心,剛剛才起第一聲小雷,他便利索的來到了她的房間。
這異常的雷雨天氣,若是吓得狠了,怕也會造成心理陰影,想到這裏,他又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
賀多多往他身邊靠了靠,安心的睡下了。
第二天,雨還是接着在下,只是小了一些。
秋收結束,又逢着雨,李大虎過來串門了。
“賀存,你聽說了嗎?”李大虎穿着一雙草鞋,進屋就把蓑衣脫了,把鬥笠挂在了牆上:“第一、第二、第四生産隊的糧食遭事了。”
賀存和賀多多還在吃早飯,每人一小碗米粥配一個大馬鈴薯,雖然發了糧食,但是大米可寶貴得很,不能由着肚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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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秋收時節,賀存弄不到種谷,只好在空間的低地裏灑了一些分到的糧食,引了池水灌溉,出不出苗也不清楚,不敢多灑。空間裏的兔子長得不錯,已經有兩三斤,他分不清雌雄也不敢搞來吃,還想給它們留個後代。
倒是那個馬鈴薯,在地裏長得很瘋狂,他和賀多多兩個人,再不濟靠馬鈴薯也可以度日了,只是這東西就不能談什麽味道了。
“昨、昨夜的雨?”賀存咬完了最後一口馬鈴薯,有點噎着。
“昨天傍晚星星密布,誰想到大暴雨,第一、二生産隊的糧食大半在曬場,被雨沖了個七七|八八,攔下一些,但損失慘重,第四生産隊的糧食倒是弄進了曬場後面的草棚子裏,但是昨夜斜風暴雨,基本澆了個透,現在溫度高,這谷子只要一天,都會發了芽,天氣要是晴得快,就是老天保佑了。”李大虎嘆了一口氣。
雖然第三生産隊的谷子收了,可是那些受災的糧食,都是血汗,農民一輩子和糧食為伴,到了豐收時節出這種事,誰心裏也不好受。
“第五生産隊的稻谷還在地裏,估計要倒伏一片,天要不晴,情況跟第四生産隊差不了多少,就看能紮起多少了。”李大虎把每個隊的情況都分析了一遍。
糧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賀存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本來秋天就很少下雨,一般到了收稻谷的時候,天氣都是晴的,可這雨一連下了三天,直到第四天上午才放晴。
這幾天,天天是其他生産隊糧食的消息,甚至,其他公社也有糧食沖走或者發黴的情況,一時間大家開始擔心起借糧的事情來。
一般來說,在這個年代,嫁人也嫁得近,誰家裏不娶媳婦、不嫁女兒,誰家裏沒個外生産隊的親戚,這要是女兒來家裏借糧了,找個理由都要厚着臉皮,大家也開始有些慌張起來。
果然,天一晴,劉貴海就去公社裏開了會,然後晚上便趕緊召集大夥開會。
他們所在的公社,就第三生産隊保全了糧食,第五生産隊發動隊裏老小去用稻草紮捆抗倒伏救下百分之七、八十,第四生産隊的糧食都發了芽,第一和第二生産隊就更慘,幾乎沒救回多少。
這個時候,只能自保,劉貴海也不能公開說一些不利于團結的話,只是在散會的時候,意味深長的告誡大家保管好糧食。
說白了,就是不外借,哪個家庭借糧的口子一開,基本就是自找麻煩。
公社每年要往上交公糧,雖然上頭政策對受災的地區進行了一些減免,但是沒有收成,減免也無濟于事,在救濟糧遲遲沒來之前,很多外隊家庭已經開始餓起了肚子。
外隊的人,在一兩次走動試探後,開始厚着臉皮借糧食,每天來隊裏的人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相比起各家各戶的熱鬧,賀存在開始的幾天倒是門庭清靜,原主從賀家分了出來,妻子也跑了,他想着那些親戚也不好意思上門來。
但是,饑餓會使人瘋狂。
這天剛吃了早飯,原主妻子馬蘭芝的爹馬四貴拄着拐杖,抱着一個兩歲多的娃娃來了。
賀存還沒開口,對方就沖他跪下了。
“存啊,算是我這把老骨頭求你了,你救救阿福,他要餓死了~”馬四貴一哭,他手裏的阿福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阿福是馬蘭芝大哥馬迎春的小兒子,應該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大概是這些日子餓得狠了,哭起來也沒什麽力氣。
賀多多從房裏跑出來,看到跪在地上的馬四貴,抱着賀存的腿沒有走過去。
馬四貴看了看賀多多,她不像上次見時那麽髒兮兮黑黢黢的了,一頭齊肩的黑發也紮了兩個羊角辮,皮膚白淨了不少,臉頰上還有兩團淺淺的紅暈,一看就是沒有挨餓。
都說第三生産隊的人家裏有糧,他果然沒來錯。
見賀存沒有反應,他接着嚎開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死了沒關系,阿福年紀還小……”
“叔……”賀存伸手要将他拉起來。
一聽這稱呼,馬四貴心裏就冷了半截,女兒不在了,他哪裏能指望人家喊他爹,可是這叔和爹的親疏程度,哪裏是一個層次上的。
“我不起來,你要不給我借點糧食,我就不起來。”馬四貴在地上賴着了。
以前女兒沒走時,他跟賀存就很少來往,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而且這個女兒在家裏也沒什麽地位,他就來得更少了。
今天,是真沒辦法,能借一點是一點。
賀存沒有回答,抓住他的兩臂,就把他拎了起來。
馬四貴力氣不如他,只好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巴巴的看着,懷裏的孩子估計也哭累了,此刻也只是眨着淚眼四處看。
“叔,不是我不通情達理,你知道,糧食沒法借,我給了你,多多就要餓肚子。”賀存給他泡了一杯茶,一口回絕了。
“你放心,有借有還,等來了救濟糧,我一定還你。”馬四貴拍着胸脯保證。
救濟糧,挂上了救濟二字,就不會有足量供應,估計還回來有難度,給他借個幾斤糧食還不還都另說,如果他給馬四貴借了,接下來還有原主的大舅子、小舅子,還有原主的大姐、三姐,還有各種親戚,就他那點糧食,不用三五天,就會借個精光。
“對不起,叔。”賀存搖了搖頭,沒有絲毫動搖。
馬四貴再看了看賀多多,把阿福抱在懷裏,面對着賀存,“你看,孩子都餓成這樣了,我也不再求借糧食,你看在多多是我外孫女的面子上,給阿福一碗粥喝,就一碗。”
他都想好了,賀存一接手,他就趕緊跑,如果阿福吃上了,明天他就把阿財和小軍帶來,小輩吃上了,他們也能多少蹭點。
賀存沒有錯過他眼裏的精光,從碗櫃裏拿了一個小馬鈴薯塞到阿福手裏:“請回吧。”
馬四貴一見沒了希望,還想拼一把,剛想把阿福丢在凳子上就跑,卻被賀存一把抓住。
無奈,兩爺孫只好讪讪的離開。
大概是馬四貴沒有讨到便宜,接下來的兩天,家裏又恢複清淨。
不同于賀存,有些人家就比較難過日子了,有些是嫁出去的女兒回來借糧,或者娘家兄弟姊妹來借糧,哭哭啼啼的有,大吵一架的有,茶餘飯後,話題不斷。
劉貴海怕隊裏的紅薯被偷,催促着大家在一天之內挖完了,又把夏天囤在隊裏的苞米也拿出來,除了留下來喂豬、喂雞的部分,其他的分到了大家手裏。
賀存把最後一袋子苞米扛回家後,便聽到了一個消息:林芳家的谷子被她大嫂偷摸着借娘家,一借不可收拾,等張金蓮發現時,谷倉已經空了一半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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