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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麽平靜,掩藏在一片荒蕪之下的是不知道來自何方的數不清的危險。
程鳶蘭在第一次遇到老鼠之後,就沒有掉以輕心過。
她想活着,哪怕只是作為一個機器人,哪怕已經回不到從前做不成人類了,她都想要繼續活着。
确定跟蹤自己的東西離開之後,她又在原地等了一會才站起身。
想到先前遇到的那片土地旁守着的黑色機器人,程鳶蘭并沒有貿然往水邊走去。此時她左邊是延伸到遠方的垃圾山邊緣,她沿着山腳慢慢向前走着,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
沿着山腳走了很久很久,右側的大片空地依舊沒有看到盡頭,老鼠沒有出現,黑色機器人沒有出現,水邊也沒有前來喝水的動物。
程鳶蘭一直走到幾乎看不見那片水塘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她再一次站定,又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的機器人一樣靜靜等待着。
咔嚓,咔嚓。細微的聲響又出現,聲音實在是太微弱了,若不是她全神貫注地捕捉,幾乎發現不了。
那東西并沒有離開,還一直跟在她身後,并慢慢在靠近。
是一個非常警惕又聰明的小東西。程鳶蘭莫名這麽判斷着,心裏有些緊張。
這個世界太荒蕪了,她每天都看着一樣的風景走着幾乎相同的路,若不是她的心理素質夠強,到如今也該瘋了。
若是沒有雙腿之前,遇到這樣的事她一定拔腿就跑有多遠走多遠,但是現在她卻稍微有了些自信,殺死那只老鼠讓她在遇到事情時終于能不再完全躲避。
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她發現卡嚓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只有五百米了,如果她此時突然沖出去,一定能看到那東西的真容。
然而這想法剛一出現,就發現跟着她的東西突然開始越來越遠,竟是再一次快速消失在了她身邊。
程鳶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遺憾。
實在是太警惕了。
沒再繼續玩這個游戲,她繞着垃圾山的邊緣再次向前奔跑。
接下去幾天,程鳶蘭就一直與這個跟着自己的小東西玩起了躲貓貓游戲。随着時間推移,她的警惕也變成了好奇和興奮,仿佛是突然找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一樣跟對方玩着。
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哪怕她一整天連續不斷地奔跑一直到能源消耗大半,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多遠的時候,那小東西總能在半夜追上來。
她有一次聽到對方傳來輕微的喘氣聲,那聲音像是什麽小獸一樣,很稚嫩。
程鳶蘭不由得再次猜測起來,難道真是只小狗?
這游戲進行到第五天的夜晚。程鳶蘭心情愉快地坐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廢棄沙發上準備休眠等待能源恢複,順便等着那小東西追上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個很無聊的游戲,但她突然覺得生活裏多了很多樂趣,從前只覺得這個星球太大太空曠了,但現在卻覺得就算只是單純的奔跑也很有意思。
然而這一次她卻一直沒有等到對方的出現。
程鳶蘭從傍晚等到深夜,看看月亮的位置,約莫過了十二點了,那小東西的速度很快,平時這個時候差不多就要到了,可今天卻遲遲沒有動靜。
今天白天消耗的不算太大,到現在已經恢複到一半了,程鳶蘭坐了一會終究沒有坐住,起身往回跑去。
好在她是機器人,走過一遍的地方就會被牢牢地記在腦海中,跑了将近兩個小時,她突然聽到了劇烈碰撞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狠狠摔了下來,伴随着落地聲一同傳來的是一陣痛苦的悶哼。
程鳶蘭立即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她很快到了現場,然後就看到了令她吃驚的一幕。
只見一只巨大的灰色老鼠正在與一個小小的孩子對峙,程鳶蘭是第一次見到灰毛的老鼠,這老鼠的長相非常醜陋,一雙眼睛向外凸出,幾乎要脫出眼眶,嘴吧張開幾乎能咧到耳後,那大張的口中,長滿了猶如尖刀一樣的牙齒。
而灰老鼠的爪尖竟然足有手指長,劃在垃圾堆上,就像是插進了豆腐中,輕輕松松就能将之切碎。
站在它對面的孩子看着只有四五歲大,瘦得幾乎脫形了,他身上裹着破破爛爛的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的碎布,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胸膛幾乎看不到什麽肉,只有細細的骨頭撐着身體。頭發長到肩膀,一縷一縷油膩地結在一起,因為沾染了太多灰塵黃沙的緣故,乍看去還以為是灰白色的。
此時孩子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血流出來混在污泥上有些分辨不出來他究竟受了多嚴重的傷。
程鳶蘭到的時候,正看到他被老鼠撲倒,孩子速度極快地閃避掉了,甚至還一個反撲,猛地騎在了老鼠身上,他手中似乎有個尖銳的武器,對着灰老鼠後頸使勁猛戳了幾次,血流出來,他低頭,直接撕咬在傷口上,口中滿是鮮血。老鼠狂亂地揮動身體,甚至不惜将自己撞在垃圾堆上,很快就将背上的人給甩了下去。
這一系列動作又快又急,孩子身上的傷流血更厲害了,速度也不由自主地受到影響慢了幾秒,就是這幾秒,就又被老鼠狠狠抓掉了一塊肉。連帶着孩子的頭發一起切掉了一縷,也讓程鳶蘭看到了孩子的眼睛。
那是一雙深黑的眼睛,眼瞳像狼一樣充滿了狠厲的光。
見到程鳶蘭出現時,他微微愣了一下,繼而猛地後退起來。
追了自己這麽久,還以為是一只小狗,沒想到竟然是個人,程鳶蘭也愣了幾秒。這地方竟真的有人類,還是個這麽小的孩子。
不管是出于這段時間相處的默契還是因為他是個孩子,程鳶蘭都不能放着不管。
她立即抽出武器沖了上去。
灰老鼠似乎并不着急殺死孩子,它就像是在玩一個有趣的玩具一樣,抓一下放開,撕掉一塊肉,在對方躲開的時候再抓一下再放開。
孩子已經有些精疲力盡了,他躲避的速度越來越慢,身上遍布了各種傷痕,看起來驚心觸目。
程鳶蘭從後方沖了上去,武器直沖着灰老鼠後頸受傷的地方而去。
新身體的彈跳力非常好,她高高地躍起落下,但第一擊被老鼠非常警覺地避開了。她順勢前撲,再次削向老鼠的後腿,後腿沒有削中,卻意外削掉了它的尾巴。
灰老鼠的尾巴與黑老鼠不同,非常短,與龐大的身軀放在一起看起來相當怪異。
尾巴被砍斷之後,灰老鼠突然瘋狂了起來,本來就外凸的眼睛鼓成了一個圓球,大張着嘴巴,發出劇烈的尖叫聲,也不閃避了,竟是直接沖着程鳶蘭猛撲了過來。
程鳶蘭眼前一亮,憑借着先前學到的戰鬥技巧,她已經看出了灰老鼠的弱點。再次踩着一旁的垃圾山躍起,手中的武器直接斜橫砍進了老鼠大張的嘴巴裏。然後用力向後。
“叽!”痛苦又憤怒的尖叫聲能刺破人的鼓膜。
趴在一邊的孩子捂住了耳朵,在這一刻伺機上前,再次撲到老鼠後背,照着先前破開的傷口,深深地刺了進去,也不知道那把看不清的武器是什麽東西,程鳶蘭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灰老鼠脖頸的骨頭被砍斷了。
縱然受了如此嚴重的傷,老鼠還是最後反撲了程鳶蘭一下,爪子在她手臂上劃拉出一道細長的傷痕。
程鳶蘭直接砍掉了它的爪子。
灰老鼠的爪子比黑老鼠還要更尖利,是做武器的好東西。
灰老鼠終于倒在地上無法攻擊了,但趴在它身上的孩子卻沒有放開。他正在撕咬着傷口,大口喝着從中流出的血。
這一刻他看起來竟比灰老鼠還要更可怕。
程鳶蘭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自從上一次吃掉那只黑老鼠之後,孩子到現在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這一路沒有碰到水源,他連一口水也沒有喝過。
程鳶蘭卻不知道這些,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制止,然而她剛一動,孩子就立即抱着老鼠屍體後退,漆黑的眼神無比警惕又戒備地盯着她。
看來這孩子能夠活下來,全都靠了這些老鼠屍體了。
微嘆了口氣,她後退兩步。
但是孩子還是沒有放松警惕,他就像是狼一樣,眼睛死死盯着她,口中更加快速地啃食起鼠肉來。
程鳶蘭這才看清楚他的牙齒,個個尖利如刀。
等待孩子進食的間隙,她開始思考起這個孩子該怎麽處理。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遇到一個人類,她固然是驚喜的,也放不下心讓他一個人這麽繼續如野獸一樣流浪着以老鼠為食。
可是很明顯,這個孩子對外界的一切都很戒備,必然不可能跟自己一起走。
想到此,她直接轉頭就走,沒有絲毫遲疑。
孩子似乎是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麽走了,進食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他愣愣地看着程鳶蘭遠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抱着手中的食物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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