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不怕群嘲，就怕點草

“楊老師啊，你別哭了，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個班啊，邪乎得很，上一個數學老師就被他們折騰走了。開學第一天我讓你小心一點，你還不相信，唉……看看，這叫什麽事？”高二年級辦公室裏，油頭肥耳的教導主任，伸出一只爪子，在楊琴的肩膀上拍着。

“可是，可是……”楊琴抹了一把眼淚，“他們也不是壞孩子啊！今天早上，還有同學幫我去打熱水呢！”

“哦？是嗎？還有這樣的事？”

“是啊，昨天放學的時候，我不小心把自行車的鎖擰壞了，也是班上的一個同學幫我扛出去的。”

“嗯……那個啊，你不要被他們欺騙了，”教導主任的手，從輕拍慢慢變成了輕撫，“他們是在降低你的防備，才好給你致命一擊啊！你看，今天他們的各種把戲不就來了嗎？”

“可是……”楊琴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教導主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一定在他們班辦一兩個典型給你出氣！”

“啊？”楊琴懵懵地看着教導主任，一雙大眼睛眨呀眨，“不至于吧？”

“唉，你不知道，現在的學生不好帶，我這叫殺雞儆猴，不指望他們學乖，而是讓他們的家長知道，在學校欺負老師會有什麽下場……好了，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給我處理吧！”

“可是……”

“別可是了，我教了這麽多年的書，最清楚這幫學生跟家長都是什麽心理了，只要處理一個典型，他們接下來一年都不敢給你惹麻煩。小楊啊，帶學生的經驗，我有的是，你什麽時候有空……我下班以後去你宿舍，更深入地教給你！”

“呃……是，是，我一定好好向主任學習。”楊琴立刻站起來，大聲地回答道。

她剛剛走出大學校園，哪裏懂得那麽多？教導主任肯定比她有經驗，應該不會錯吧！

只是，教導主任的手在往哪裏放？

……

“完了完了完了！”裴鵬天一頭亂麻，“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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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完了？”陳堯茫然。

“你不知道，教導主任盯着我們班已經一年了，早就想找個典型辦辦我們班，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你這不是把機會給他送上門了嗎？”

“什麽典型？什麽機會？”陳堯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裴鵬天嚴肅地伸出一根手指：“欺負新老師，也是要講套路的，比如拿捏好度，不能造成真正的人身傷害，不能擴大欺負範圍等等，而其中一個最最最重要的一個原則，就是要遵循法不責衆的真理——不怕群嘲，就怕點草，所以，絕對不能被單獨逮住！”

陳堯這下明白了。

他就是被單獨逮住了？

“二年一班陳堯，立刻來教務處。重複一遍，二年一班陳堯，立刻來教務處……”

上課時間，這種廣播通知是非常少見的。

別的班在上體育課的學生，都忍不住探頭來看。

“完了完了，果然完了。”裴鵬天想把腦袋埋進桌子裏裝作“此人不存在”。

……

教務處。

角落的空調開到22度，大班臺後面的教導主任，喝着熱乎乎的茶。

“我看了一下你的資料。既然是轉學生，又是從山裏來的，比起別的學生，應該安守本分不惹事才對，好好的學生不當非要當小流氓……尊師重道都做不到，還留在學校幹什麽？”

“什麽意思？“坐在他對面的陳堯，平靜地問道。

“什……我都說得這麽明白了。你還不知道什麽意思？高中又不是九年義務教育，我們伺候不起你這樣的學生，你收拾一下書包回去吧——你被開除了。”

“為什麽？”陳堯問。

“為什麽？”教導主任瞪大了眼睛，“你在課堂上說……說那些流氓話，還要問為什麽？還這麽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說什麽流氓話了？”陳堯微微皺眉。

“你說……說老師叫床，還太陽屁股的……”教導主任大聲吼道，“你不敢承認了？這不是你說的？”

“是。”

“承認了？承認了還有什麽好辯解的？還不快滾！”

“老師叫我起床，有問題嗎？”

“叫床是這個意思嗎？”教導主任怒了。

“而且，太陽，和屁股之間，也沒關系吧？”陳堯靜靜地問。

“太陽和屁股之間怎麽就沒關系了？”

“沒關系吧……”

“你裝，再裝！你自己心裏清楚！太陽和屁股怎麽就沒關系了！”

整個樓道裏，都回蕩着教導主任的一聲怒吼，路過的老師面面相觑。

一部分學生也是一臉茫然：“太陽和屁股能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什麽關系都沒有！”路過的老師都催促着學生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裴鵬天躲在外面，急得團團轉。

怎麽辦？事情竟然被教導主任借題發揮，嚴重到要開除的地步了！

可是，裏面的兩個人，明顯處于互相無法溝通的狀态！

不行，得找一些能溝通的人來……

他立刻回到教室，大聲叫道：“老鼠，快，把你那天錄的小視頻，發給我一份。”

“啊？什麽小視頻？”一個男生茫然地道。

“就是開學第一天，我們布置好了整新老師的那些陷阱，被陳堯唰唰唰幾下全滅的小視頻！”

“哦……”那個男生趕緊把視頻發給裴鵬天，“你要幹什麽？”

“拿去找人！”裴鵬天收到視頻，立馬就轉向了辦公室那邊，一進門，看到楊琴在那兒抹眼淚，就撲通一聲砸到了她的桌子上，“楊老師，我們錯了，其實我們全班才是想欺負你的人，陳堯反而是救了你的英雄……他現在正在被教導主任逼迫退學，求您去救救他吧！”

“啊？退學？”楊琴唰地一下站起來，胸口的兩團累贅猛地一抖，讓裴鵬天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怎麽……怎麽會這樣？”

“楊老師，你看看這個小視屏吧，如果沒有陳堯，你開學第一天就慘了，他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他一次，好不好？”裴鵬天做貓大俠狀，一雙眼睛毫無節操地擺成星星眼，沖着楊琴猛個抛媚眼。

“呃……”楊琴呆呆愣愣地接過裴鵬天手上的手機，才看了兩眼，嘴裏就忍不住溢出一聲，“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