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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瓊樓還惦記着跟沈老夫人的約法三章,既然道歉的事兒暫時沒什麽法子,那幹脆就在差事上想想轍。

她過來的朝代叫魏朝,民風相對于古代而言簡直開放的不像話,不光有正經的女子科舉,女子一旦考中了立時就有差事分派,雖然官位大都不高,但也強過女人足不出戶的朝代太多了,甚至有好些富裕人家,專門讓女子走科舉之路,以求振興家門。

據她所知,魏朝能如此開放,皆因開國皇帝是位女帝,她實行的一系列改制,才使女子紛紛走出閨閣,實在是位奇人。

沈瓊樓一邊琢磨這位會不會老鄉,一邊揣了包點心往她大哥沈念文的院子裏走,畢竟她大哥已經中了進士,向他打聽打聽情況也好。

也是趕巧了,她剛走進朝晖院,就見沈念文從正堂走了出來,打招呼道:“三妹。”

沈念文如今十九,生的柳葉眉杏仁眼以及…一大把絡腮胡子,沈瓊樓每次見到他都覺得各種違和,行禮之後把點心遞了過去,與他并肩而行:“…大哥,你說我這樣的能幹些什麽差事啊?”

沈念文:“沒。”

沈瓊樓:“…幫忙想想呗,你是不是親哥啊。”

沈念文:“是。”

沈瓊樓:“…大哥你是不是跟我有過節?”

沈念文:“沒。”

沈瓊樓面無表情:“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

沈念文:“說什麽?”

沈瓊樓:“…”= =好吧還真就多了倆。

陳氏這時候也出了正堂,本來見兄妹倆并肩走着還挺高興,聽見沈念文說話就怒了:“老大你怎麽可以這麽跟你三妹說話!沒聽見你三妹問你正事兒呢!”

沈念文對着親娘也是一副德行,躬身道:“娘。”

陳氏對着女兒滿臉是笑“你大哥原來傷了嗓子,所以尋常不愛說話,他心裏還是極疼你的。”

沈瓊樓:“…哦。”難怪她覺得她大哥聲音略尖。

她對着大兒子一轉眼就變了臉:“老大你身為長兄的,更要愛護妹妹才是,別這麽惜字如金的,小心我讓你爹狠罰你!”

沈念文:“…哦。”他其實是撿來的吧!

沈瓊樓在一邊瞧得嘆為觀止,沈家二房這一家子,真絕了!

這種驚嘆在見到沈二哥沈岑風之後達到了頂峰。

她二哥是個雅人,平時最愛做操琴吟詩之類的風雅事,雖然年前就中了舉人,但對功名之事提不起什麽興致,因此她找到她二哥的時候,他正在家裏的太悅湖邊操琴,見到她來也沒有停手的意思。

沈瓊樓兩輩子都沒什麽藝術細菌,也聽不懂這個,只是覺得還挺好聽的,便老老實實坐在一邊的石凳上等着。

過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沈岑風才停了手,修長雙手搭于琴案上,滿頭烏發用根羊脂玉簪定,頗有種遺世獨立的風采,那雙遺傳自沈木的鳳眼從她面上一掠而過。

“你來了。”

這古龍體用的…沈瓊樓囧了下,用古龍體回道:“我來了。”

他又将目光落于琴上:“我的琴聲如何?”

沈瓊樓心裏琢磨了下,肯定道:“好聽。”還要求人辦事呢,肯定得說點好話,再說沈岑風彈的真心不錯。

他淡然道:“敷衍。”

沈瓊樓郁悶了,想了想道:“那…不好聽?”

他又轉過頭來瞧着她:“琴以解意,你不懂琴。”

沈瓊樓:“…”麻痹你找事是吧?

他忽然皺了皺眉:“你還不走?”

沈瓊樓冷着臉道:“其實我…我走。”算了她還是走吧,見過裝B的,沒見過這麽能裝的。

她剛轉過身,忽然就被沈岑風叫住,他直接把琴案上的短琴扔到她懷裏,她不由得吃了一驚,沈二哥看她這麽順眼?都以琴相贈了。

沈岑風道:“這琴已經被你的濁氣污了,再彈不出好音色,留着也無用,不如給你。”

這個逼裝的給負分,差評!

按着規矩,沈老夫人那裏兒孫每日都要晨昏定省,不得耽誤,但沈老夫人不是那等愛磋磨兒孫的,因此定下規矩,每月請安去五次便可。

過了兩天又到了請安的日子,邵氏帶着長子長媳和沈瓊樓,沈木和陳氏帶着沈念文和沈岑風來延壽堂給沈老夫人請安。

沈老夫人仍是淡淡的:“你們這些日子事兒也不少,我不是都傳了話,讓你們卯時過三刻再來嗎,怎麽還是來的這般早?”

邵氏先笑道:“咱們做晚輩的,本就該在娘跟前盡孝,哪裏還分什麽早晚?”

沈老夫人扶了扶額上勒着的抹額,語調平平:“盡孝不盡孝不在一天來幾回,兒孫皆是債,你們若是能讓我少操些心,就是不來我也高興。”說着偏頭瞧了沈瓊樓一眼。

沈瓊樓心裏正叫苦,立刻就被旁邊的沈念文和沈岑風齊齊伸手推了把,這才反應過來道:“都是孫女不好,這些日子讓祖母擔心了,孫女會盡快想法子補過的。”

跟聰明人就是得實話實話,沈老夫人對她這答案大抵還算滿意,又不知想到什麽似的,出神片刻才道:“年前許家老夫人來尋我商議這事兒,我還覺着是樁好姻緣,沒想到她那好孫子…”她卻不再言語,只是輕輕哼了聲。

沈木滿面沉郁地接口道:“兒子已經查清楚了,這事兒樓兒雖有錯處,但終究是許家背信棄義在先,許禦不滿這樁婚事,在家裏鬧死鬧活,許家長輩這才為他另選了陳家閨秀。”

又沉聲道:“他們若只是悔婚我也忍下這口氣了,為何要從傳謠言出來,口口聲聲樓兒本就配不上他們兒子,年前議親的事兒是咱們家對許家威逼利誘的,倒是把他們自己摘了個幹淨,有錯的反倒成了咱們,真是豈有此理!”

任誰聽到自家孩子這般被嫌棄心裏肯定都不痛快,沈老夫人出身名門,嫁的也是權貴高門,心裏自有股傲氣,聞言冷哼一聲,轉向沈瓊樓道:“人家既然瞧不上咱們,你也別三天兩頭地去他那現眼,這般上趕着的親事退了也好,不然以後還有的氣受!”

沈瓊樓對那什麽許禦也沒好感,不想成親便不成呗,這麽放謠言壞人名聲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她躬身應了聲是。

沈老夫人對她的回答速度很滿意,坐直了身子,又沉吟道:“不過那陳家卻是被無端牽扯進來的,你們得上門好好賠禮,敢做敢當,咱們做錯了事兒,該受的後果自然得受着。”

這不光是跟沈瓊樓說話,其他晚輩也都受教一回,俱都躬身稱是。

沈老夫人颔首:“時候也不早了,擺飯吧。”

沈家吃飯都有固定的時間座次,沈瓊樓差點沒做到沈岑風的座上,被他嫌棄地瞅了一眼,用絹子擦了擦才肯坐下。

沈瓊樓:“…”哎,郁悶。

一開始沈瓊樓以為沈岑風是煩她才這樣的,後來見他對誰都一副德行心裏才痛快了。

她最近不敢再吃帶油的,低頭悶頭喝粥,幸好不遠處有一碟麻油拌的熏肉絲,一碟爽口開胃的醋芹可供下飯。

陳氏和邵氏兩個兒媳要站着布菜,邵氏乘了碗米粥笑道:“這是松堂弟才從南邊送來的響水大米,聽說是禦貢的,他好容易才勻了兩袋出來,巴巴兒地送到京裏孝敬您,您快嘗嘗看。”

沈老夫人淺嘗一勺,陳氏常年不在家中,跟婆母難免生疏,夾了筷子玉燴火腿之後就不知該說什麽,幸好沈老夫人也很給面子的吃了,讓兩人盡了孝心之後就坐下吃飯。

衆人靜默着用了一時,沈老夫人目光從邵氏和沈瓊樓的面上緩緩掠過,沉吟道:“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和老二媳婦在園子裏争了幾句,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邵氏握着筷子的手微頓,旋即又笑道:“瞧您說的,哪有的事兒?就是弟妹怕我辛苦,想讓樓兒搬到朝晖院去,我想着搬院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搬成的,所以先辭謝了弟妹的好意。”

陳氏心裏惦記閨女,忙道:“我到時候安排好搬動,不會忙亂大嫂的。”

沈瓊樓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時候就能看出誰口才高低了,她親娘且得修煉呢。

沈老夫瞧了眼面帶不愉的邵氏,又偏頭看着臉帶希冀的陳氏,最後把目光定在了沈瓊樓身上:“三丫頭,你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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