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殷卓雍聽到慈祥這個形容詞的時候反應平靜許多,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乖乖這是吃醋了,放心,我只疼你。”

沈瓊樓:“…”她面無表情地道:“王爺也放心,在臣心中您就是臣的親叔叔,臣會好好地孝順您的。”

在外頭帶人端着西瓜冰盆等物的陳河被這幅‘叔慈侄孝’的畫面給震驚了,腳步一頓才走進去,命人挨個擺上各樣解暑的物件,他是個細心人,每樣都備了雙份,躬身道了句“王爺請用,長史請用。”轉身走人了。

邊走邊忍不住在心裏琢磨,願意給王爺當孫子的都大有人在,這是有多缺侄女啊,怎麽就瞧沈長史這麽上眼呢。

他想完又忍不住用餘光一瞥,沈長史模樣生的倒是極好,黛眉朱唇,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惹煞春光,就是人胖了些,年紀太小身上也沒甚風韻,要說她出挑,可比她出挑的也不是沒有,王爺到底瞧上她哪點了?

他輕輕拍了自己臉一下,抛開這些胡思亂想,對着底下人吩咐:“去給宋白長史送點冰過去!”

原來豫王對長史不上心,導致院子上下都對長史院子無視之,最近因着沈瓊樓,他對長史院子也關注起來,不過話說宋長史是叫這個名吧?

和殷卓雍你來我往地互相插刀,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她瞧了瞧屋裏放的更漏,随口瞎編道:“臣還有要事要辦呢,這就先回去了。”

殷卓雍挑了下眉毛:“王府裏還有比我更要緊的?”

沈瓊樓這才想起這是他的王府,到底有事沒事他心裏門清,于是不情不願地道:“那王爺有何事?”

殷卓雍帶着她進屋,兩人對面坐下,他不知從哪裏取出了最近京裏時興的‘沈家牌’:“陪我打牌。”

沈瓊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翻了翻眼睛:“這事兒真是太要緊了,臣不敢接手,王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殷卓雍像是沒聽出她話裏的揶挪之意,漫不經心地道:“府裏人人都有正事。”

沈瓊樓語塞,她還真不好意思說她也有正事,因為這份差事實在是太閑了。

其實在寬敞透風的屋子裏,吃着井裏湃過的涼西瓜片和各色精致點心,喝着雪泡酸梅飲,四面都鎮了冰塊,打着撲克聊着天也是一樁美事,她想了想,點頭應了。

最主要的是,豫王就是再怎麽有本事也是個古代人,她打撲克總不至于輸吧——他們家老太太不算,那是因為她年紀大了縱橫牌場多年。

結果兩個時辰以後沈瓊樓就被教做人了,事實告訴她,世界上真的沒有想當然。

她用顫抖地手扔下一把爛牌,顫巍巍地捂着自己的臉:“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其實她更想搖着殷卓雍的領子問他是不是出老千了。

本來一開始殷卓雍對規則只是粗略知道,所以輸了好幾把,所以沈瓊樓暗搓搓地高興,想着下個月的零用錢有着落了,順道下了重注,然後他就跟開了挂似的,兩人從鬥地主到幹瞪眼,她又是一把都沒有贏——這簡直是一場歐皇對非奴的戰鬥!

不光她身上的碎銀沒了,就連近兩年的長史薪俸都賠進去了,想想就絕望。

殷卓雍含笑瞥了眼她放在桌上的荷包和才打好的借條:“乖乖還要試試手氣嗎?”

沈瓊樓想着兩年幾乎算是賣給豫王府,已經有點急紅眼了,正要點頭,但又想到方才的慘敗,用強大的自制力含淚搖頭拒絕了:“不試了。”

殷卓雍看着她這幅被欺負慘了的小模樣,細白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誘惑道:“不再試試了?沒準下把就能贏回來。”

沈瓊樓淚光一收,又恢複了平日的面無表情:“不試了,再試就得賣身給王爺了。”

最關鍵的是她還不敢跟家裏說,萬一被老太太和她爹知道她又和人賭博輸了非得抽死她。

殷卓雍一手支着下颚,微微笑道:“有何不可?”

沈瓊樓頓了下,狐疑道:“王爺一開始不會是故意輸給我的吧?”然後騙着她下了重注才開始贏。

他唇邊笑意更深,靡麗的眸子讓滿室清光都失了光彩:“你猜?”

沈瓊樓:“…”她居然被一個古代人給套路了。

她拿着片冰西瓜,坐到角落默默地舔舐傷口去了。

他偏頭瞧着她,她全身上下都是一絲不茍的,官帽官靴都穿的服帖嚴整,這般嚴謹自律的人,應當生了張古板面孔,偏生她長相極豔麗,身子又豐腴起伏,反倒凸顯出一種奇異的風情。她嫣紅的唇瓣微張,秀眉輕蹙,神情恹恹的,有種無言的誘惑。

他托着下巴琢磨,忽然眯眼拖長了腔調:“其實倒也有旁的法子可以抵債…端看你肯不肯了。”

沈瓊樓吐子之後擡眼灼灼地盯着他,他唇邊泛出淺笑:“叫聲雍哥哥就可以…抵一半。”

沈瓊樓無語道:“另一半呢,叫雍姐姐嗎?”說完就覺得自己嘴欠,為什麽這時候忍不住擡杠呢!

殷卓雍倒也沒見惱,目光凝于她的兩瓣唇上,若有所思:“另一半,到時候再說吧。”

沈瓊樓唇上酥酥麻麻的,硬是被看得張不開嘴,只好靜靜地低頭吃瓜,權當什麽都沒有聽見的樣子。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把玩着紙牌,以後日子還長着呢,也不急在這一時。

沈瓊樓坐在原處回憶着自己打牌時候的每一次失敗,越想越是心痛,就這麽又痛了半個時辰,豫王瞧日頭不是那麽毒了,這才開口道:“你回去吧。”

沈瓊樓在他屋裏吭哧吭哧猶豫半天,看着他面帶戲谑,求他減點債務的話還是沒說出口,垂頭喪氣地出了院子。

她才回了院子,就見宋喜坐在離冰盆不遠的地方繼續看着她的小黃書,神情惬意,見她過來,主動打招呼道:“沈長史回來了。”

由于她實在不起眼,所以一出聲沈瓊樓才看見她在哪,點頭道:“宋長史。”

她走過去冷不丁瞟到她書上的幾個字,就被大段的肉戲給閃瞎了眼,上班的時候看這個真的好嗎?

宋喜倒沒有不好意思,起身收拾收拾東西,喃喃自語:“時候到了,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沈瓊樓詫異道:“這才申時沒過幾刻。”

宋喜用她幽魂一樣的聲音解釋道:“雖然沒到規定時候,但府裏也沒甚大事提早走也沒人管的,就是有大事…”她幽幽地道:“也不用做長史的來操心。”

偷懶偷出經驗來了,沈瓊樓肅然起敬。

宋喜自己得過且過沒啥進取心,見沈瓊樓受賞識也無所謂,完全是對待一般同僚的态度,把該傳授的經驗傳授了就準備走人。

沒想到剛踏出一步,就見自己這位一臉正氣,瞧着端莊持正的新同僚湊過來輕聲問道:“宋長史可還有別的龍陽話本?”古代耽美她也想看啊!

宋喜:“…”她頓了下才道:“有,明天給沈長史帶幾本過來。”

沈瓊樓當侍讀的時候最早也得六七點下班,如今這麽早下了反倒不習慣,溜溜達達地回了沈府,剛進了沈老夫人的正院,就見陳氏帶了幾個大丫鬟在一邊調脂米分一邊陪沈老夫人說話。

大戶人家的女眷尋常不用世面上買的胭脂,嫌顏色不正材質不好,幹脆自己摘了鮮花蒸了米米分親自做,也算是無聊消遣的玩意。

沈老夫人瞧得技癢,也想試試,見有小輩來了才收回手,擺出端莊老成的姿态來。要不怎麽有人說老小孩老小孩,既有玩心又抹不開面子。

她見沈瓊樓回來得早,先問道:“今兒個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沈瓊樓外頭出了一身的汗,回來先喝了幾口下人奉上的溫茶才顧得上回話:“王府裏沒什麽事,所以我就先回來了,左右也沒人管。”

沈老夫人也知道長史是個清閑差事,不過嘴裏還是說她幾句,又忙命人給她準備洗漱。

沈瓊樓洗漱完一身清爽地回屋陪她們說話,見陳氏正在用木杵搗捶鮮花,便也取了個木杵幫忙搗。

她頭回上手沒經驗,花汁飛濺的到處都是,陳氏瞧自己閨女什麽都好,在一邊抿嘴笑着看,沈老夫人嫌棄道:“你輕點,慢點,用木杵緩緩往下壓,你搗蒜呢?”

陳氏噗嗤一樂,沈瓊樓讪笑,轉向她問道:“娘不是說今天靖海伯的夫人擺宴,下了帖子請您過去赴宴嗎?怎麽沒去啊?”

陳氏不知道想到什麽,神情有些不自在,含糊道:“天這麽熱,有什麽好去的,還不如在家清靜爽快。”

沈老夫人倒是若有所悟:“是因為柳家夫人也去了吧?”

陳氏面上讪然,含糊道:“哪能啊,柳家夫人去便去了,跟兒媳有什麽關系?”

沈老夫人才不是這麽好糊弄的,瞧見她表情猜到八九成,搖頭道::“柳家夫人如今三女兩子,你也是三個孩兒的娘了,還較這個真做什麽?”

陳氏臉上詭異地泛紅,人顯得越發豔麗:“您說這個做什麽,孩子還在呢。”

沈瓊樓八卦系統一下子打開了,追問道:“柳家夫人怎麽了?跟娘有什麽關系?”

沈老夫人也想到舊事,有些失笑:“問你娘去。”

沈瓊樓兩眼直瞧着陳氏,幸好陳氏性子爽利,略扭捏一下就坦然了:“也沒什麽,當初你爹未娶的時候好些人上門提親,柳家夫人也是其中的一位,不過她和咱們家是舊識,和你爹是打小相熟的。”

沈瓊樓立刻腦補了一出包含愛恨情仇的狗血大戲,就聽沈老夫人繼續接道:“不過你爹爹倒是沒那個想頭,原來上香的時候偶然見了你娘一回,不知怎麽就惦記上了,見天兒地求我和你祖母去提親,好在忠勤侯家對你爹也滿意,兩家的親事就這麽成了。”

當初沈老夫人和老太爺本來想的是在相熟的人家家裏找個品行出衆,門風清白的閨女,但當初沈木拿出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要娶陳氏,但沈家和國丈家素無往來,二老本來猶豫,後來仔細查看了陳氏的品貌才上門提的親。

當然陳家那邊也仔細打聽了沈木的品性相貌,覺得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又幫陳氏拿了幾日架子,這才松口允了這門婚事。

陳氏提起往事來倒也坦蕩,聲音卻很甜蜜:“你爹當初也真是的,好好地拜着菩薩,沒留神香火把衣服給燒着了,倒把我吓了一跳,急忙之中找不到人來救火,幸好院裏有存水的大缸,我慌忙舀了幾瓢水給他淋頭澆了,這才熄了火,你爹當時滿身狼狽,用袖子遮着臉就匆匆跑了,我當時也沒多想,哪想到幾個月後就上門說親事了。”

沒想到威嚴的沈老爹還有這麽青澀的一面。

沈瓊樓被迫塞了一嘴的狗糧,又很柯南地分析道:“雖然咱們魏朝風氣開放,但寺裏燒香男女也有不同的道兒走,爹想必是偷看娘你入了神,沒留神才燒了衣裳,還被你發現了,這才沒臉見人扭身跑了。”

陳氏抿嘴一笑。沈老夫人見他們夫妻和睦,家風井然,心裏自也高興,忽然想到幾個小輩:“岑哥兒還在讀書,三丫頭又有差事在身,暫且不急,但老大也該尋摸個人幫着料理家務了,他如今都十九了,也該給你添個孫子孫女了,你瞧瞧明兒和福兒多招人疼。”

陳氏想到老大也覺着發愁:“我倒是想幫着尋摸幾個,一來這孩子死活不肯娶,二來京裏的閨秀我也不了解,不知根底地貿貿然娶回來反倒不好。”

沈老夫人道:“老大那裏你和他爹多勸着些,至于女方的情況打聽起來倒也不難,多去赴幾回宴就能打聽出好些門道來。”

陳氏覺得有理,便低聲應了,正好沈木和沈念文也快回來了,沈老夫人便命人準備膳食,好讓他們回來就能用上。

陳氏倒是有心下廚,被沈老夫人和沈瓊樓義正言辭地勸阻了。

沈瓊樓心裏十分糾結,到底要不要問親媽要錢還賭債呢?雖然陳氏對閨女絕不會吝啬,但是自己上班了還啃老實在不是她的作風啊!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