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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極難得在外撒歡了小半天,回來卻是一頭栽倒在了病榻上。風寒高燒,燒得她臉頰通紅,渾身酸痛,只能細弱蚊蠅的小聲哼唧。
蔚景曜聽聞消息,匆匆趕來,就見原本熱鬧的東宮,陰翳沉沉。來往的侍人垂眸斂目,默然不再言語,甚至于連走路的聲音,也幾乎輕得聽不着了。越往裏走,他越是聞到濃稠的苦藥味。侍女哄、侍從誇、以不茍言笑著稱的老太醫也溫聲細語地勸,安樂縮在被窩裏,只露出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真喝不下。”
侍女見是蔚景曜來了,一時高興,直接把他迎入了內殿,道:“公主,您瞧,是誰來看您了?”
安樂聞言,眉間染上點喜色,正期待着什麽,誰知看清來人是他,頓時難掩失落之意。蔚景曜不明所以,卻也因為這個眼神,真實地傷到了心。他打起精神,問侍女:“安公主可是在等誰?”
侍女求助地看一眼安樂,發現她只不過是匆匆看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并且再沒有偷聽人說話的精神,便鼓起勇氣出賣主子:“公主是等您。”
“嗯?”
侍女毫不猶豫地揭底道:“清晨時分,公主的精神好一些,還叨念着要撐住,至少撐到您來,見您一面呢。”
這幾日蔚景曜都在忙着徹查齊親王謀逆的事,各式證物和卷宗經由他和席鴻的手,兩人皆是親力親為、逐章逐句地審閱。生怕稍有不慎,給了齊親王翻身的機會。他前日都向東宮遞交告假的帖子,奈何一直不得回複,只得又勞煩席鴻托話,望得公主的諒解。
席鴻擡袖遮面,小聲地打了個噴嚏:“瞧見沒有,我這風寒,就是她傳染的。”
“……”
“吃了藥也不見好。每次上完課,感覺都要加重一些。”
蔚景曜道:“公主病重,還要上課?”
席鴻聽出他話中的生硬,無意義地笑笑:“風雨無阻,三百六十五天全勤。不過是一個勤政愛民的未來天子應該做的事。”
蔚景曜無可辯駁,看一眼席鴻腰間配備的藥香囊,便也不打算提醒他,那老太醫對他極不待見,這專為他配制的藥香囊,就是他風寒不見好的主因。
侍女适時提醒道:“不若您再向前一些,公主剛剛怕是沒認出您呢。”
蔚景曜依言,向前走了幾步。安樂的視線又緩緩調轉到他身上,這下直接是不虞地皺起了眉,恹恹道:“席鴻……看見你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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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認錯人了。
這廂老太醫還在喂藥,急得額頭冒汗。蔚景曜便是接過藥碗,學着席鴻的聲音和語氣,試探着威脅:“喝了它,不然現在就罰你抄書。”
安樂哀一聲,鼻音重得說話都不清楚:“我都這樣……你還欺負我……”
蔚景曜心軟了一瞬,又故作強硬地向前遞了遞:“快喝。”
安樂自然是熟知席鴻的心狠手辣、說一不二,她慢吞吞坐起來,賭氣般地捧起藥碗,一口悶掉。
蔚景曜猜測,安樂怕是因着他和席鴻相似的官服,才把兩個人認成了一個。他半跪在床榻旁,挑了自己袖口內側最柔軟的一塊布料,給她擦淨眼角溢出的淚。切換回自己的聲音,喚她:“公主?”
安樂迷迷瞪瞪,順着他的力度蹭了蹭,有力無氣道:“欸,景曜?”
“是我。”蔚景曜不着痕跡地接過安樂手中的藥碗,轉而遞給她一小碟甜糖。
安樂伸手撚了一顆,她的手指蒼白,微微彎起,脆弱地仿佛一折就碎。嘴中含着糖,安樂虛着眼地趴在她的松軟羽毛枕頭上,時不時看一眼蔚景曜,末了,沖他比了個非常有江湖特色的抱拳感謝的手勢。
蔚景曜輕聲笑道:“不必謝。”
蔚景曜安靜地看了安樂一會兒,直至安樂阖眸,又沉沉睡去。
老太醫折騰一頓,也是乏力。他并沒有及時起身,反而像一個慈愛地長輩般,坐在床榻邊,時不時為安樂探一□□溫,掖掖被角。
蔚景曜問:“公主她的病……”
老太醫道:“小将軍不必憂心,過幾日便好。”
靜默半晌,蔚景曜又道:“我府中有一日暖玉,觸之生溫,有祛寒保暖之效,可适合公主?”
老太醫詫異地看他一眼:“那塊先皇賜予的藍田玉?”
“嗯。”
太醫沉吟片刻,道:“可一試。”
隔日,蔚老将軍托人獻給皇上一塊珍稀的藍田玉佩,那玉佩體如凝脂,入手細膩柔和,由始至終散發着溫潤暖意。皇上念及安公主大病初愈,身子畏寒,便将玉佩轉賜給了她。
玉佩不但成色極佳,又由一介玉雕師精工雕琢,稱得上是無缺無暇。安樂喜歡得很,聽課時而走神,拿在手中把玩。
席鴻一眼看出玉佩的金貴,酸溜溜地說道:“我一介布衣,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手邊只有我親自抄纂的模拟會考一百八十題,就将它贈予公主吧。”
安樂拒絕三連:“不,謝謝,請收回。”
席鴻堅持:“伸手,拿着,給我寫完。”
安樂莫名其妙又接了一本習題冊,新仇舊恨湧到心頭,指責他:“我記得,你還逼我喝苦藥!”
成功甩鍋的蔚景曜,故作不經意地掃了眼席鴻,而莫名背鍋的席鴻則很淡定,反問道:“我如何逼你了?有沒有捏着你的後頸,掰開你的下巴,強行給你灌進去?”
安樂哆嗦了一下:“沒有。”
席鴻兇殘地微笑:“那你怎麽敢斷定,逼你的人是我?”
安樂被怼得沒話說,直至當天授完課,還橫豎氣不過,咽不下這口氣。她私下拉了幾個侍女,盤腿圍成一團,集思廣益,要如何報複席鴻。
侍女盈岩無私地貢獻一條八卦:“他不是京城人,背井離鄉來此做官,沒有什麽親朋好友。”
一人補充:“聽說朝中大臣,也都不怎麽和他來往。”
安樂問:“為何?”
盈岩道:“他貴為太子太傅,朝臣務必要避些嫌的。”
安樂:怪我咯?
不過盈岩又提了一句:“太傅俸祿微薄,買不起單獨的宅院,便在距離宮中約有一個時辰路程的東城區借租了一間房屋。他居住環境惡劣,周圍鄰居也不待見他。”
安樂委屈:“這也怪我?”
盈岩趕忙道:“怪他,性格不讨人喜歡。”
于是,安樂心情舒暢地點評:“活該!”
聊到宮外,安樂突然想起那位勇于栽贓嫁禍、陷害齊親王的侍從。
問盈岩,小百科·盈岩道:“自他出宮後,和妹妹就在上京城定了居,開了一所酒館。酒館請了位說書先生,故事大多是他在宮中經歷改編的。”說到這,盈岩忍不住抿唇一笑,周圍幾位姑娘心領神會,也都笑開了,“他把經歷往傳奇了編,安公主自然是正面的人物,大反派的任務就不幸就在了太傅的身上。”
“噫。”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聽到什麽話,但是開心就對了。
相傳深宮中有一位公主,她的皮膚宛如冬雪一樣白,她的唇色如梅花一般的紅,她的頭發像烏木一樣黑,大家都親切地稱她為安公主。安公主自小生活地非常快樂,直到有一天,皇上給她請了一位太傅,教導她學習。
那位太傅初入科考,一舉奪第,當真是博學多才。但他的性格惡劣,經常毫不留情地批評和嘲諷安公主。他甚至還有一面魔鏡,能随時窺看公主有沒有在認真練字讀書。
……
安樂從侍女那裏搜羅了幾本酒館出品的話本冊子,看得津津有味、樂不可支。第二天她把話本墊在《論語》的下面偷偷翻閱,簡直找回了上學時偷看小說的心情。
初一開始,席鴻并沒有發覺她的小動作,直至安樂憋不住,“哈哈哈哈”地笑出了聲。
席鴻也知道坊間流傳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不曾想,會流入宮中,被安樂看個正着。他惱羞地抽出竹板,佯作要打。安樂條件反射地躲開,一不留神撞進了蔚景曜的懷中。
蔚景曜扶住撞得頭暈的安樂,手無意識地放在她的肩頭,不自覺形成了一個回護的動作。而安樂放心地躲在他的身後,躍躍欲試、還想拽回那本話冊。
席鴻看着一躲一護的兩人,心道:毀人姻緣的缺德事,呵,不做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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