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叮鈴”一聲脆響,鳳印掉落在地,摔出好大一個豁口。

安樂賭氣地看着它,心道:當初她爹要給隽霄阿媽一個皇後的名分,隽霄阿媽不願意;現在到她這兒,她要給小将軍最榮耀的尊銜,小将軍也不願意。這倒黴催的感情都不順,怕不是宮中有人做法,要故意加害他們父女吧。

安樂難得鬧了脾氣,氣哼哼地一甩袖子,罷工不幹了。她前腳走出上書房,後腳盈岩便上前把鳳印撿起來,笑吟吟地說:“蔚将軍,您看這豁口,和陛下玉玺上的豁口正相配。”

蔚将軍愣了一下神。

席鴻趁機道:“鳳印暫時先交由我保管吧。”

盈岩輕巧地偏身一躲,道:“這是蔚将軍的東西,蔚将軍同意給,奴婢才能給丞相呢。”她一邊說着,一邊将東西遞還蔚将軍的手中。

蔚将軍沉默地接回鳳印,目送盈岩随安樂離去。

席鴻冷笑數聲,把話挑明了說:“若是蔚将軍真心想要交還鳳印,便将鳳印拿來。”

蔚将軍神色如常,将鳳印收回盒中,他見席鴻正盯看他,便也回視了席鴻一眼,客氣地笑一下:“有勞席相費心。”一言罷,他卻是把盒子所貼收好,原樣帶了走。

“合該也讓陛下知道,将軍的卑劣心思。”席鴻咬牙。枉說什麽交還,經此一役,往後怕是會把鳳印抓得更緊。

行至殿前,聞言,蔚将軍又回頭,難得地對席鴻說了句體己話:“方才,蔚某是真心想要交還鳳印。”他眸中漸漸浮起一絲傲然,話語中帶了極輕極淡地愉悅:“可陛下不允。”

隽霄說:“你真是硬氣了,連鳳印也敢摔。”

安樂垂頭喪氣地說:“我覺得就是皇宮的風水不好。”

隽霄說:“炖個雞祭天吧。”

安樂點頭:“再配個鹹水花生和毛豆。”

“等天黑透了,在外面擺個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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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瓶吹,喝醉了痛哭流涕,跑到将軍府門前喊蔚景曜你個混蛋,我對你付出了青春這麽多年!”

隽霄問:“牽過小手了嗎?”

安樂點頭。

隽霄安慰她:“今後你就把你的手當做他,和他這個薄情寡性的人好聚好散,和你青梅竹馬的手手過一輩子。”

安樂質疑:“我沒說要和他散夥。”

隽霄土匪氣地一拍腿:“那就更簡單了。你直接派人去敲暈他,五花大綁,還不想幹什麽幹什麽。”

“哇!”安樂跟着他一拍腿:“我可以嗎?”

“陛下您絕對可以。”

安樂期待地問:“那我能派你去執行此次機密任務嗎?”

隽霄扼腕:“可惜我打不過蔚将軍。”

“換個人?”

隽霄無奈地承認:“怕是沒人打得過蔚将軍。”

“真不愧是朕看上的男人。”安樂趕緊誇,誇完一攤手,“但我卻拿他沒奈何,虐了虐了。”

安樂說:“我要為了博取小将軍一笑,烽火戲諸侯!”

隽霄配合地鼓掌:“好,有氣魄!”然後惋惜:“可惜大夏朝不實行分封制。”

安樂把案桌上擺放的水果塞進隽霄的懷裏,憐憫地說:“拿着吧,朕雖然不能分給你土地,但給你兩個橘子還是可以的。”

隽霄很感動:“我要把橘子好好保留起來。等以後我的後代子孫手持禦賜金橘,上可打昏君,下打讒臣。”

安樂靈機一動,又想了一招:“我也賜你一條金鞭,你拿着鞭子和席鴻去互抽吧。醫藥費我給你報銷,不幸殘疾的話,我代表大夏朝養你一輩子。”

聞言,隽霄簡直震驚:“你沒有良心!”

安樂站起身,迎風而立:“我只有一顆喜歡小将軍的閃閃紅心。”

安樂捧着她的小心心,去找蔚将軍。

此時的蔚将軍正在永和宮,由侍從教導學習宮廷的禮儀規矩。安樂悄悄探個頭,往裏看。老嬷嬷在講,蔚将軍在聽,一個日常請安禮的動作幾番演示,但蔚将軍尤像是存在一點困惑,眉心微蹙,兩人溝通了幾句。

那些個莫名奇妙的繁文缛節,确實很難理解啊!安樂贊同地吐槽,想當年她受教導的時候,考評測試反反複複地不合格,最後硬是生生拖到登基,不了了之了。

安樂湊近了些,想聽一聽老嬷嬷是不是一如當年的犀利嚴格,然而卻聽見蔚将軍的一句“雖然陛下無甚要求,但基本的要禮規範還應保持。便以這本《禮記起注》為标準,嬷嬷多年的技藝,卻是生疏了。”

老嬷嬷愧疚地躬身,拜道:“蔚将軍說言極是。老身日後定當嚴以律己,以身作則。”

安樂:???

安樂迅速自我審查了一番,發型沒亂,着裝尚可,就是趴在殿前偷聽的架勢,有失皇家的禮儀和風範。安樂趕忙站了直,蹑手蹑腳地原路返回。待她重新走回永和宮前,才示意盈岩通禀,一本正經地“駕到”。

她曾經和蔚老将軍打賭。老将軍允諾一年的時間,只為叫景曜親口說一句話。他說景曜性情內斂,便教景曜承認他歡喜于她,同意入主後宮。安樂歡天喜地地應下,她還跟老将軍補充:說她甚是喜歡景曜,願得一人,白首不離。亂七八糟地念了不少酸詩,狠狠把自己感動了一把。

現在想來,蔚老将軍根本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

席鴻反對,朝臣刁難,蔚将軍不願安樂為難,往前邁一步,往後退九十九步,避讓了帝後的位置。

安樂邀請蔚将軍一同去禦花園賞花,然而她卻一路無話,每每欲言又止。她糾結地攪着手指,蔚将軍看在眼裏,輕輕用手碰了碰她的手背:“陛下。”

“我感覺很難過。”安樂低聲抱怨。

蔚将軍便是牽起她的手,小心地、珍寶般地輕輕握着,又喚:“陛下?”

“讨好是沒用的。”安樂不為所動,最近因着他的事,她一直在和席鴻周旋,但敵人還沒認輸,親愛的隊友先投降了!“都是因為你不信任我,我很難過。”

這是很嚴重的罪名,即使是蔚将軍,也要辯解一下:“臣沒有。”

“你有。”安樂開了口,後面鋪天蓋地地指責也順理成章起來,“你根本不相信我能搞定席鴻和那群搗亂的大臣。”

蔚将軍眸色沉沉,有種墨意:“臣只要能和陛下一起,就已然滿足了。”

安樂哀其不争,斥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氣呼呼地樣子,想要跳腳。眼睛睜得大,映出明晃晃地心意,滿心滿眼裏都是眼前人。

蔚将軍突然很想親她,想知道她此時柔軟的唇瓣,是不是也會比平時多一絲熱度?一如他每次想到她時,胸口發燙、滿滿脹脹得那般。但他強自壓抑了僭越的心思,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樂的臉頰有種細膩的柔嫩,而蔚将軍的指腹留有多年間用劍留下的薄繭,他怕弄疼了她,力道很輕,輕到不經意擦過她的唇角,安樂若無所覺。

安樂正傷心地在蔚将軍手中蹭蹭,追問着:“有沒有想過,有沒有?”

蔚将軍抿着唇,妥協地坦誠:“有。”

安樂瞬間歡快起來:“那你繼續想,其他我來做。”

“陛下,”蔚将軍還說:“鳳印,尚在臣這裏。”

“唔。”安樂拒絕談論這個話題。

蔚将軍自覺有些羞恥,但堅持說了完:“陛下說,臣值得。所以,臣就留下了。”

安樂促狹地挑眉:“我還說過,願意為了你與整個夏朝為敵,你怎麽沒聽進心裏去!”

“臣曾想:臣能接受兩個。”

“什麽?”

“和其他人一起分享陛下。”蔚将軍垂下眸子,遮掩了情緒,“最多兩個。”

安樂啞然。

蔚将軍自暴自棄地,一咕嚕說:“但不能是席鴻、不能是隽霄、秦煦、裘涵……”

安樂抱住蔚将軍,安慰地拍拍他的後背:“別想了,就你一個。”

啊啊,果然看蔚将軍好羞恥、好可憐地樣子,她也超心動超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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