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下場

王樂瑜看着他們兩個人半晌, 突然就哭了,伸手拉住了柴美涔的手仔細端量她。

柴美涔一瞬間覺得自己是進了大觀園的林黛玉。

然而跟柴美涔一模一樣的臉, 讓王樂瑜心中刺痛起來, 後來還是看向了周睿,至少周睿身上還有些許衣千歌的影子。

結果周睿不屑地扭過頭, 根本不理她。

“我是你們的奶奶, 也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我。”王樂瑜擦了擦眼淚對他們兩個人說道。

“知道啊。”周睿回答,“上次還要打我來着, 我上次也說過了,我奶奶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看, 一語成谶。”

王樂瑜的眼淚都停頓了一下, 可見這一刻的不舒服。

“我并不知道你們媽媽是怎麽給你們說我的,我想跟你們解釋一下……”王樂瑜放緩語速繼續說道,盡可能溫和。

“我媽沒怎麽說你, 你不出現之前她都沒提起過你,我一直當我是自幼喪父。誰能想到活到十六歲了, 一個男人突然從棺材板裏蹦出來了,對我說我是你爸!然後來了一個老太太拖着棺材板對我說,我是你奶奶!”

王樂瑜想過柴美涔帶出來的孩子會沒有什麽素質, 從上次打衣千歌就能看出來。

說不定會是地痞無賴,說不定也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說到底是一個女人帶大的孩子,能帶出什麽模樣來?

“好啊,你解釋給我聽。”柴美涔靠着沙發, 看着王樂瑜說道,她好奇王樂瑜怎麽解釋得好聽。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王樂瑜被柴美涔吸引了注意力,去問柴美涔,臉色才不至于太難看。

“我叫周聰。”

“姐弟倆就是聰睿?”

“嗯。”

周睿看着柴美涔,想着她是不是早就想好二胎的名字了。

不過他又放棄了,柴美涔二胎也不會姓周啊。

“你們現在的年齡恐怕還不能體會做父母的心情,我只有千歌這麽一個兒子,我想讓他有最好的。

而你們的母親呢,父母是賭徒,她的弟弟同樣不學無術,這樣家庭長大的孩子,很難讓我放心。

我想你們以後找愛人的時候,你們的母親也會幫你們挑選,這種家庭的孩子都會有些顧忌。”

“可是她為了你的兒子,從墊底的學生努力到考上北大。”柴美涔就好像真的在聊天,心平氣和地問王樂瑜,耐心地等待王樂瑜的表演。

“就算她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出身,難道出席公衆場合的時候,被人問及親家的身份,要告訴他們是超市收銀嗎?”

說到底,都是衣家的顏面問題。

王樂瑜聯系到柴美涔父母的時候,母親在超市做收銀員,父親則是常年在家裏了,也沒有個職業。

這種家庭王樂瑜确實看不上。

在王樂瑜看來,她就是花錢解決了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

柴美涔被父母關押,被攪和了學業,那都是柴美涔父母幹的事情,不關她的事。

就算到了今天,她對柴美涔都沒有最起碼的尊重。

“你現在找我們來做什麽呢?”柴美涔繼續問她。

“你們兩個到底是我們衣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面這麽多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我想着,以後就給你們安排一個體面的身份,以後就是我們衣家的孩子。

我許諾給你們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成長條件,以後你們可以一下子成為貴族。”

柴美涔忍不住冷笑:“體面的身份……”

也就是說,如果周睿真的回衣家,也不會是她柴美涔的孩子,而是衣千歌跟別人的孩子。

王樂瑜會再安排一個媽媽給他,編一段感天動地的瞎話,事情就這樣完美地含糊過去。

這個媽媽會有體面的出身,家庭背景雖然不至于門當戶對,但是也不會太差。會有低一階的女人接受這個設定,做一個便宜媽媽,之後就是豪門貴婦了。

王樂瑜還在跟他們兩個人介紹:“你看看我們住的環境,這樣的房子我們全國各地都有。

國外我們也有很多度假用的房子,你們想在哪裏度假都可以。

而且你們念的是國際班,這很好,我可以給你們送到名校去,這點你們也不用有任何壓力,畢業之後就接手衣家的産業……”

王樂瑜說得正興奮,突然有人推門走進來,接着徑直走過來,對王樂瑜質問道:“我不是說過不讓你插手這件事嗎?”

“爸爸回來了,快,勸勸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衣千歌納悶地問。

衣千歌坐在了沙發上,看着周睿跟柴美涔,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還有柴美涔居然沒跟王樂瑜吵起來,這真的很讓人驚訝。

周睿原本挺沉默的,卻突然問道:“你會對我們媽媽道歉嗎?”

衣千歌很快就捕捉到了關鍵詞,我們。

王樂瑜有一瞬間的停頓,卻還是回答:“我會努力跟你們的媽媽和解。”

“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之前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嗎?”周睿繼續問。

“我給了她一筆錢,她很可以利用那筆錢過得很好,之後再找一個男朋友繼續生活。情侶之間分分合合有什麽罕見的?現在的女孩子有幾個不是交過幾個男朋友,也沒見幾個像她那樣要死要活的。”

周睿簡直要氣炸了:“你明明知道她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還這樣害她?”

“她明明知道她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為什麽還要妄想豪門?!”

周睿站起身來,直接踹翻了茶幾。

“我特別瞧不起你們這種人,表面看着光鮮,私底下龌龊得不行。我是不可能來你們家裏的,我看到你們的臉就會覺得惡心!”

柴美涔坐在沙發上看着周睿發飙,并沒有阻攔。

她反而覺得心裏暖融融的,因為兒子護着她呢。

“你!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裏是什麽身份?”王樂瑜用手扶着沙發的扶手問。

“不重要,我不在意,你們就是一群王八蛋。光看看父母就知道孩子人品什麽樣,你都這麽惡劣了,你兒子能是什麽好東西,怎麽好意思當我爸?!

你兒子好,你兒子天下第一,你怎麽不自己嫁給你兒子呢,別人都配不上他!你們也門當戶對,介紹出去倍有面子,白天我是你媽媽,晚上你我的小可愛!

以後少來我們面前晃,不然我說不定會往你們身上潑汽油。”

“這都是什麽混賬話!”王樂瑜沒有形象的大罵。

“哦,對了,當兒子當孫子這種事別找我,但是你們死了我會去看你們的,帶着百來號大媽穿着大紅大綠去你們墳頭跳廣場舞,慶祝這人間喜樂事!”

“你、你……”王樂瑜到底是名門貴婦,罵人這種事情真的不在行,被氣得氣息都不勻了,心髒也有點受不住了。

衣千歌捂着臉看着周睿,不知道該不該阻攔。

周睿拉着柴美涔的手讓她起來,拉着柴美涔走出大門,他才站起身來跟了出去。

出去時還對王樂瑜說:“我都說了,你別輕易招惹他們。”

王樂瑜看到兒子也不向着自己,氣得險些暈倒了。

柴美涔跟着周睿走出大門的時候有點感慨。

第一次來衣家見王樂瑜,她也是跟周睿一起來的,那個時候他還在肚子裏,她對未來充滿了不安,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這一次來衣家見王樂瑜,她跟周睿在一起,有周睿給她撐腰呢。

她被周睿拉着手帶走,看着周睿的背影突然感覺特別踏實。

現在周睿已經能做她的依靠了。

站在大門口,周睿拿着手機叫車的時候,衣千歌站在一邊說道:“我開車送你們。”

“用不着。”周睿回答。

“抱歉,我不知道她居然來找你們了。”

“不用道歉,您道歉多貴啊。”

柴美涔也跟着搖頭:“我也不想坐你們家的車,萬一你媽一生氣,既然不願意做我們衣家的孩子,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吧。我們倆不就完蛋了?”

衣千歌看着柴美涔有點無語。

把他們想得也太十惡不赦了。

“好,等你們上車了我再回去。”衣千歌也不糾結,站在一邊取出煙盒來,取出一根後點燃,站在不遠處吸煙,還特意選擇了煙涉及不到他們的位置。

柴美涔多看了他一眼,記憶裏他似乎從不吸煙,再次見到他之後,他也是第一次吸煙。

兩個人叫的車在七、八分鐘後才到,兩個人上了車離開。

衣千歌看着車子離開,垂着眼眸苦笑。

似乎之前的努力又瞬間崩塌了。

周末,衣千歌難得約自己的父親出來喝茶。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們的行程,自己安排了私人飛機,坐在飛機上給自己的父親看項目合同:“我想把這裏競拍下來。”

“為什麽看中這裏?”

“想蓋一座民宿,投資會安排在五億內,我的想法是建造這樣的民宿……”

衣千歌取出圖紙來,裏面有民宿的設計圖。

“我想建一處古色古香的民宿,沿用古代江南水鄉的設計理念,小橋流水人家。這裏有天然的小溪,還有一處瀑布,附近的生态環境還沒有被破壞。

站在小樓上能夠看到林間的風景,聞到草木清香,非常适合度假。

現在的年輕人都厭倦了城市的喧嚣,真的有時間了,就會想要到這種地方來過周末或者假期。遠離城市,過這種惬意的生活。”

“聽起來有模有樣的。”衣爸爸看着設計圖,忍不住笑,“做了這麽多調查,看樣子是已經勢在必得了?”

“對,我對家裏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不感興趣,就想發展一下這方面。”

“家裏本來沒有那麽多糟心的事情,是王家人跟老員工争權奪勢。”衣爸爸說完有點無奈,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只是懶得管而已。

衣千歌微微垂下眼眸,似乎有點難過似的。

衣爸爸看着他問:“你想給你舅舅求情?”

“母親每天在我面前哭,我不想管,只是有點……”

衣千歌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有點受不了王家了,只是看在夫妻情分上一直忍耐。

如果王樂瑜還來煩他,他說不定就不會有什麽好的态度了。

“你別理她。”衣爸爸說完就繼續看圖紙了。

把家裏的人安排進公司就算了,還搞得公司虧損三十五個億,居然還偷稅漏稅,差點把整個衣家拖下水,股票大跌,形象受損。

最後衣爸爸又做了幾項慈善事業,才挽回了一些。

剛能喘口氣,哪裏有興趣去救那個把小三叫到公司搞假賬的小舅子?

“嗯。”衣千歌輕聲應了一聲,繼續介紹自己的項目圖。

衣爸爸一直在看,似乎還很感興趣,表示這個項目如果盈利,可以搞一個連鎖。

到了項目地,衣千歌帶着父親去附近逛了逛,接着上了一個茶樓。

父子二人坐在二樓往外看風景的時候,居然看到了熟悉的人。

王樂瑜和一個年輕的男人。

衣千歌似乎很慌張,想要打岔過去。

衣爸爸卻托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輕聲說:“你安排的,慌什麽。”

“……”衣千歌就覺得之前白演了。

“在你看來,那對根本不接受你的母子比你的母親重要嗎?”衣爸爸放下茶杯,看向衣千歌。

原來衣爸爸什麽都知道,只是不說而已。

當初衣千歌真的很難接受柴美涔突然變小的事情,現在看來他的父親也接受了這件事情,反而很淡定。

“沒有誰比誰重要,我只是想要讓她體驗一把痛的感覺,這樣,她或許會有所改變。我不覺得我在害她,或許只是用極端的方法救了她。她真的做錯了,就該得到懲罰。”

衣爸爸點了點頭,又問他:“我該憤怒嗎?”

“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應該……”

“她是我門當戶對的妻子,覺得合适就在一起了,年齡到了就結婚了,家裏覺得我們該要孩子,我和她在一起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又去忙了。”

衣千歌看着父親淡然的樣子,問:“你這輩子都沒嘗試過愛一個人嗎?”

衣爸爸搖了搖頭:“我很忙,沒有那個時間,不過我确定你是我疼愛的兒子。”

他是衣家的兒子,這輩子最大膽的事情就是跟柴美涔在一起了。

多了一種人生的體驗。

卻痛苦了這麽多年。

衣千歌詫異的功夫,衣爸爸笑了笑:“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配合地出去跟你的母親聊聊天,放心,我很冷靜。你不用出面,留在這裏就好,我不會讓她知道你也在這裏。”

說完,衣爸爸走了出去。

衣千歌坐在茶樓的二樓,看着自己的父親配合地演出,看到自己母親慌亂的樣子心裏也波瀾不驚,擡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豪門很麻煩,衣爸爸跟王樂瑜離婚都會驚動媒體。

王樂瑜自然是不想離婚的,對着媒體鏡頭痛哭流涕,幾次被拍到哭泣的樣子,仿佛她是受傷的人,被衣爸爸無情抛棄了。

衣爸爸則是跟王樂瑜領了離婚證之後,就直接飛去國外處理家裏的事情了,根本不去看王樂瑜的拙劣表演。

王家被清除出了衣家的産業。

不得不說這些年王樂瑜的戰功顯着,真的把這些人全部開除,就發現有的部門基本上空了。

原本大家都覺得衣家的産業恐怕要癱瘓一陣子,讓人沒想到是,衣千歌在這個時候,将自己培養的人從全國各地,甚至是從國外調動了過來。

衣千歌早就做了準備,這些被調過來的人熟悉所有的工作流程,只要跟這邊的員工接觸幾次,就已經能夠全盤接手了。

原本在別人看來,衣千歌不過是一個傀儡少爺。

現在居然一下子拿下了公司的大權,還是衣爸爸暗中支持的,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看衣千歌。

大家都知道,這些産業以後都會是衣千歌的。

王樂瑜在之後找過衣千歌幾次,衣千歌都避開了。

直到王樂瑜幹脆跑到了嘉華學校的辦公室去。

這個時候王樂瑜已經沒空管周睿他們了,她只想找衣千歌幫自己求情,她現在只能靠衣千歌了。

衣千歌放下手裏整理到一半的學校報名表格,看向王樂瑜,認認真真地問她:“一直以來,你是把我當成你固定地位的籌碼,還是真的當我是您的兒子?”

“我肯定是把你當成兒子啊,我哪一件事不是為了你好?”

“為什麽把我當兒子,卻不能支持我跟我愛的人在一起呢?為什麽會囚禁您的兒子,耽誤我的學業,讓我晚畢業那麽久?”

“如果你不做這個錯誤的決定,你也不會這樣。”

“你到現在也沒有覺得錯誤嗎?你看看現在的王家,再看看你的樣子,別再想着跟爸爸複合了可以嗎?你跟爸爸已經不算是門當戶對了。”

衣千歌說完,王樂瑜整個人都愣住了。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這回該理解那種難過了吧。

或許王樂瑜還不如柴美涔,至少衣千歌愛柴美涔,衣爸爸卻從來沒愛過王樂瑜。

王樂瑜沒有體驗過真正的愛情,才不會知道離開心愛的人有多難過。

衣千歌繼續說:“您出軌,您的弟弟出軌,說明家風敗壞,的确不适合衣家。如果父親真的再婚,也會找一個門當戶對,家風正的女性,而不是您。”

“我還有你啊!”王樂瑜抓住了衣千歌手,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您之前做的事情刺痛了我,再難彌補了,我不想再幫您了。”

“就為了一個女人,你連你的媽媽的都不管了,我究竟養大了個什麽孽障!”王樂瑜終于控制不住了,在衣千歌的辦公室裏大吵大鬧,甚至去砸東西。

“您看,您現在的樣子,還不如我心愛的女人有理智。”衣千歌麻木地開口,只是冷漠地看着她鬧。

“我救了你!我讓你脫離了她!”王樂瑜繼續吼。

“我并不感謝您,我恨您。”

王樂瑜終于停了下來,錯愕地看着衣千歌。

她開始痛哭流涕,跟衣千歌道歉,說自己的不容易。

然而衣千歌完全不想聽了,搖了搖頭說道:“媽,您別再折磨我了,如果您還想以後落魄的時候,我能偶爾幫忙,就不要在磨沒我最後的耐心了。”

王樂瑜又低聲細語地說了幾句,看到衣千歌都說不通,只能離開。

其實她現在的日子還是可以,之後還有衣家定期給的生活費。

然而,王樂瑜做貴婦做慣了,現在的生活質量降了幾等,內心不甘難過,病一下子都來了,人也一下子老了許多。

她想要去美容院做美容項目,問了價錢,在看看自己的存款,最後居然選擇離開。

她的生活費還要養王家其他的廢物!

侯冉昔打開家裏的門,看着衣千歌忍不住問:“我說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來找我?九年前你來找我,對我來說就是飛來橫禍,我被動的對她愧疚了那麽多年!”

衣千歌直接進了侯冉昔的家裏,坐在了餐桌前問:“有酒嗎?”

“只有啤酒。”

“行。”

侯冉昔走進廚房,拿出來了幾罐啤酒放在餐桌上,衣千歌啓開後喝了一口,緊接着就蹙眉:“這麽難喝?”

“你就當成是82年的老雪花喝呗!實在不行冰箱裏還有哈啤。你們這群嬌生慣養長大的,喝酒都喝不到一起去。”侯冉昔坐在了衣千歌的對面,又往桌面上放了一盤花生米。

衣千歌指着問:“這是幹什麽的?”

“下酒菜。”

“放了好久的樣子,我不吃。”

“上周日我女朋友來了弄的,你不吃我吃。”侯冉昔說着用筷子夾了一粒。

衣千歌看着花生米,突然又哀怨了幾分。

他嘆了一口氣:“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我也不知道,你別問我。”侯冉昔搖了搖頭,啓開了自己的啤酒。

“你的東北口音也特別重了,跟你的個人風格不符。”

“我說的是普通話。”

“唉,我真的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他們兩個人說,我已經皆盡可能做到最好了,為什麽我總是被他們厭惡呢?”

“其實你搞掉老妖婆子我還挺開心的,這個舉動我給你點個贊。”

“在那之前父親一直知情。”

“你爸也是個人才,綠得怡然自得。”

“我做了這些之後,他們倆還是沒有原諒我。”衣千歌開始吃花生米了。

“說了多少次了,你的目标鎖定在周睿一個人身上不行嗎?你攻略着我女朋友,還跑來問我,你該怎麽攻略她?”侯冉昔真覺得他跟衣千歌的關系沒那麽融洽。

“我只是想讓他們原諒我,也想周睿別對我那麽差……”

衣千歌說完又喝了一口酒,然後就看到周睿從侯冉昔的副卧裏走出來,抓了抓頭發看着他們兩個:“你們倆真不是趁我睡覺,在這邊演給我看的?”

衣千歌錯愕地看着周睿,下意識地問:“你怎麽逃學?”

還被班主任撞見了。

周睿走過來坐在了侯冉昔身邊,伸手拿來了一瓶啤酒,剛要啓開就被衣千歌按住了:“你這個年紀喝酒不太好。”

“他酒量比你都好。”侯冉昔笑着說道。

衣千歌沒再阻攔,看着周睿啓開啤酒,喝了一口後看向衣千歌:“缺席的十六年你怎麽彌補?補不上的,我已經不可能再重新長大一次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怎麽接受你?”

“我知道。”衣千歌回答。

“知道就好。”

“以後我都會照顧你。”

“不需要了。”

衣千歌沉默了一會問:“過幾天有一場拍賣會,你去嗎?我帶你過去。”

“不去。”

“有一塊表要被拍賣,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拍下來。”衣千歌從包裏取出了宣傳冊,翻開放在了周睿的面前。

周睿瞥了一眼,居然遲疑了。

全球只有十塊的限量款機械表,起拍價就八百萬。

錢不是問題,問題是……表還挺帶勁的。

“我……不感興趣。”周睿強撐着回答。

“這是一個慈善拍賣會,我們家裏每年都要拍幾樣回來,其實很多東西拍回來了,根本沒有什麽用處。還不如拍你喜歡的,你回去之後還能戴。”

侯冉昔正喝酒呢,就看到衣千歌對他擠眼睛。

侯冉昔只能說:“去吧,有傻子給你拍,你就要。”

周睿趕緊拽着侯冉昔到了一邊:“你到底站在哪邊的?”

“我覺得吧,你不用跟他關系有多好,但是遺産你可以要,畢竟不用跟錢過不去。你看你媽媽當年氣歸氣,錢拿走了,也全靠這筆錢把你養大了。”

“居然很有道理的樣子。”

慈善拍賣會周睿最後還是去了,盯準了那塊表。

衣千歌特意給周睿訂了一身西服,周睿第一次穿這麽正式,渾身不舒服。

衣千歌站在周睿身邊,看着鏡子裏的兩個人,說道:“我們兩個的身材比例倒是完全一樣。”

周睿整理了一下領結,沒好氣地白了衣千歌一眼:“你太娘了,有我爺們?”

“其實我有肌肉。”衣千歌低下頭看自己的身材。

“弱雞,打你都覺得手疼。”

“……”

周睿走出休息室,在外面晃了一圈想要找點東西吃,他有點餓了。

正拿着托盤吃慕斯蛋糕呢,就看到有人走向他,問:“你怎麽在這裏?”

周睿扭頭看向趙冰清,回答:“來這裏還能幹什麽?”

“兼職服務生?”

周睿幹脆轉過身不理她。

趙冰清跟在他身邊好笑地說:“難不成你是來參加拍賣會的?這裏随便一件拍品都得你們家賣幾套房子才能買。”

對于趙冰清來說,周睿家裏只是房子多,到底是跟他們趙家有差距的。

當時如果不是看周睿長得帥,人也有種放蕩不羁的勁,她也不會喜歡周睿。

趙冰清身邊還站着她的姐姐趙冰靈,趙冰靈問:“誰啊?”

“我們學校的,家裏有幾套房子,靠收房租生活的。”

“他是怎麽進來的?”趙冰靈還挺納悶的。

“我懷疑是兼職來的,過來偷吃東西。”

“身上的衣服不像……”

“我就是來參加的,你管得着嗎?”周睿不爽地看向趙冰清。

“別來這裏自取其辱了行嗎?”趙冰清再次數落。

“怎麽就自取其辱了?”衣千歌走過來,站着周睿身邊說道。

趙冰清趕緊住口,叫了一聲:“衣少。”

想了想後,趙冰清又問:“您還帶學生過來參加拍賣會啊?”

現在看來,只有衣千歌能帶周睿過來了,當初聽說周睿跟衣千歌關系特別不好,現在居然握手言和了?

“他是我兒子。”衣千歌回答。

趙冰清的表情一瞬間就垮了。

就連趙冰靈都愣在了當場。

“怎……怎麽可能?”趙冰清苦笑着回答,就當成衣千歌在說笑話。

“你之前不是還罵我媽婊子嗎?你現在應該罵他什麽呢?”周睿指着衣千歌問趙冰清。

趙冰清瞬間面如茶色。

趙冰清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兩個人。

之前她還說周睿配不上她,現在呢,如果周睿是衣千歌的兒子,那是她配不上周睿的份。

趙媽媽送趙冰靈去認識衣千歌,也是仗着趙冰靈長得漂亮還年輕,想要攀高枝的。

“您有兒子?”趙冰靈詫異地問。

“對。”

“是……離異了嗎?”她不死心地問,就算王樂瑜被趕走了,她還是想要試試看跟衣千歌在一起。

這個圈子裏外形、家世背景、人品都好的,衣千歌算是最優秀的一個了。

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我有向你解釋的必要嗎?”衣千歌冷淡地問。

趙冰靈趕緊搖頭。

衣千歌再次看向趙冰清:“你也別換着號碼給我發消息、打電話了,我對你不感興趣。”

趙冰清再次身體一顫。

趙冰靈看向趙冰清:“你給他發消息?你難不成……”

後面的髒話沒說出來,不能當着衣千歌的面這麽沒有儀态。

周睿一聽就樂了:“她給你發消息?噗——我也經歷過,她追人的招數始終如一啊。”

“年紀太小了,我沒理。”衣千歌帶着周睿進場。

“她的眼光倒是始終如一,上陣父子兵。”

“承認我是你爸爸了?”

“……”

趙冰靈扯着趙冰清到了角落,終于罵出口來:“你要不要臉啊你!你勾引要做你姐夫的人?!”

“他又沒跟你在一起!”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最近在做什麽!”

“他還沒跟你結婚呢,我就是有機會的。”

趙冰靈冷笑出聲:“現在被當面拒絕了,傻了吧?你清醒一點吧。”

說完憤恨地去了會場裏面。

趙冰清蹲在角落突然哭出聲來,先是看上了兒子,之後看上了爸爸,還哪個都沒追上,她簡直要丢死人了。

這兩個人……怎麽可能會是父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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