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誰耐煩對牛彈琴

“小朋友們排好隊,不要擠,給爸爸媽媽唱我們才學過的歌好不好?”

王老師彈着腳風琴,起頭帶領小朋友們一起唱歌。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裏花朵真鮮豔,和暖的陽光照耀着我們,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娃哈哈,娃哈哈,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

夏老師在門口維持秩序,親手将孩子們一個個交到家長們手裏。

“王珂琦小朋友特別聰明,唱歌跳舞都學得特別快,拼音和數字也都寫得很漂亮。”

“夏寧小朋友也很優秀,還能幫老師維持秩序,是個盡責的小班長。”

……

“您是江瑟瑟的奶奶?孩子今兒挺好的,不哭不鬧,很懂事。”

“海清平,跟老師再見。您是孩子媽媽吧?這孩子不愛說話,學跳操倒是很快,很聰明的。”

江瑟瑟擠出人群,牽着白婉清的手,揚起笑臉甜甜喊奶奶。

“餓了吧?咱們回家吃飯。”

“有什麽好吃的?”

“王阿姨給你炖了只雞,才喂一年的小公雞,肉可嫩了。還給你做了糖醋魚,還有你喜歡的水果沙拉,回家就開飯。”

“嗯,我肚子都開始叫了。上午老師發的小點心已經消化完了,我要吃好吃的!”

江瑟瑟歡歡喜喜牽着奶奶的手出了幼兒園大門,沿途禮貌地跟其他家長擺手再見。

才坐上車,江瑟瑟回頭想關車門,卻對上一雙清澈無波的丹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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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清平,我要回家了,下午見。”

江瑟瑟在外人面前,向來注意幫奶奶掙面子,聲音甜得能淌出蜜來,燦爛笑着沖新同桌擺手。

海清平靜靜看她兩秒,然後,默默上車,坐在她身邊,關車門。

被關在車外的海媽媽:……

顏無雙輕輕敲下車窗,然後打開車門,略抱歉地沖白婉清致歉。

“抱歉,我家清平太喜歡您家孩子,放學了也不舍得新朋友,讓您見笑了。”

說完,她彎腰去抱兒子。

“清平,放學後大家都該回家吃飯休息,下午上學就能再跟小朋友一起玩了,咱們先回家好不好?”

海清平固執地閃躲,往江瑟瑟身邊擠,抿緊嘴不肯開口。

顏無雙又驚又喜又尴尬,難得見兒子肯親近人,這可是全家盼了三年的奇景!

可偏偏他賴着的是才認識半天的新同學,這可難辦了。

“你是顏家丫頭?無雙?”

白婉清記性很好,先把人給認了出來。

“您是,白阿姨?”

顏無雙本來注意力全在自家兒子身上,驚喜之下沒認真打量人,此刻終于認出故交長輩,頓時一臉得救的喜悅!

“白阿姨,是我,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您還記得我。您還跟從前一樣年輕漂亮,我倒是一時情急沒認出您來……”

顏無雙情緒激動,強忍着的淚意泛濫而上,濕了眼眶。

這位可親的長輩,完全可以信賴的。

“有什麽話,上車說吧。”

白婉清對這位晚輩也很有好感,雖然多年不見,但相由心生,打眼一看就知道她沒有變壞,便和氣地邀請。

“打擾您了。”

顏無雙婉聲致歉,打開副駕門坐進去,飛快掃了司機一眼。

“他是老鐘的兒子小鐘,老鐘你還記得吧?以前也接送過你們的。”

白婉清笑着介紹,示意顏無雙不必拘束,都是信得過的熟人。

白家跟顏家原本也是通家之好,孩子們小時候也常來家裏玩,可惜世事無常,徒添嗟嘆。

顏無雙回頭,姿态娴雅,展示過人的修養。

她先掃了安安靜靜挨着女孩子坐的兒子一眼,拿手帕輕輕按按眼角,輕輕嘆口氣。

“白阿姨不是外人,我也不瞞着您。當年我家出了那樣的事情,我爸把我送到國外,一走就是十幾年。”

“我讀高中的時候,剛好跟孩子的父親做了同學,就是海于晏。”

白婉清瞬間理順關系,恍然大悟。

“你嫁給了海家小子啊。聽說你們在國外開了大公司,混得風生水起的,什麽時候回來的?”

顏無雙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

“當不得您誇獎,小打小鬧罷了。海于晏他也是為了我們,這才滞留海外未歸。”

白婉清理解地點頭。

“海家小子有擔當,你們在海外創業,筚路藍縷也是艱難。”

海家家大業大,海于晏肯放棄國內的優勢旅居海外,确實不易。

至于顏家,那些歷史問題不提也罷,總歸後來平反了,聊作安慰。

顏無雙笑得溫柔,想起丈夫也是滿心甜蜜。

“有家裏扶持,都還算順利。倒是清平,叫我們很憂心。”

“孩子怎麽了?這不是挺好?”白婉清打量小男孩,只覺得跟自家孫女坐一塊,跟金童玉女似的那麽好看。

顏無雙略嘆口氣,看着兒子安靜乖巧的模樣,臉上笑容有些複雜。

“我也不瞞您。清平他,不愛說話。準确來說,是不說話。”

“他身體完全沒什麽問題,智商也很高。醫生說,可能就是因為他太聰明了,學什麽都很快,所以覺得什麽都沒意思。”

顏無雙擔憂地看了兒子一眼,再望向白婉清時,便對上一雙了然的睿智眼眸。

“你也別太擔心,孩子沒病沒災的就是福氣,至于不愛說話,那是因為沒找着能說上話的人。咱們也不耐煩對牛彈琴不是?誰叫咱們沒孩子聰明呢。”

白婉清寬慰着顏無雙,順勢誇自家孫女一回。

“這不,遇見我們瑟瑟,清平就高興了不是?”

顏無雙下意識又看向兩個孩子。

江瑟瑟眨巴眨巴大眼睛,回她個甜甜的笑。

“要是我們清平能像瑟瑟這樣活潑,不,只要他肯偶爾跟我們說句話,我也就知足了。”

顏無雙說着說着,眼眶又開始泛紅,眼底盈滿希冀的光。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來。”白婉清勸她一句,同樣是做母親的,很理解她的憂心。

“我看這樣吧,清平既然喜歡跟瑟瑟玩,不如今天先回我們家,一起吃頓飯,多玩一會兒。你也多少年沒回來看我老婆子了,咱們娘倆也聊聊天。”

顏無雙求之不得,欣然應允。

“太麻煩您了,您先行一步,我随後就到。”

“清平,咱們去奶奶家做客,媽媽就在後頭車裏,你回頭就能看見,你乖乖坐着,好不好?”

顏無雙柔聲囑咐兒子,期盼得到兒子一個眼神回應,可注定失望。

江瑟瑟看着她瞬間黯淡的目光,眼神閃了閃,抓起海清平的爪子晃了晃,笑眯眯代為回答。

“阿姨放心,我會看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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