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認錯與嘴硬

“爺爺我錯了。”江瑟瑟脫口認錯，委屈地拿腳尖搓着一塵不染的水泥地面。

“錯哪了？”

南光耀沒有心軟，起身過去将門關上，坐到矮沙發上，嚴肅地盯着窘迫不安的小丫頭。

光看這副嬌嬌軟軟的模樣，他都要心軟了。可這孩子做事太出格，不給教訓不行。

“我不該瞞着爺爺。”

江瑟瑟吭哧半天，憋出句話。

“你才來家，心裏有小秘密不為過，這個我能理解，不算。”南光耀沉着否了她的頭個理由。

“嗯，我不該打架。”江瑟瑟頭垂得低低的，只覺得自己滿身槽點，交代不完。

“打架确實不應該，但是更不該傻站着被人打。這個也不算。過來我看看你的傷。”南光耀到底擔心她，松了口風。

江瑟瑟繼續拿腳尖搓地，沒動彈。

南光耀差點被氣樂了！

“你還拿上喬了？”

南光耀起身，一把撈起小丫頭，掀開她後背看看，被那發散開更醒目的淤痕激得怒氣勃發！

難怪妻子不理智地要給江家柳家教訓，确實不能姑息！

“我沒拿喬。”江瑟瑟別扭地小小聲解釋。“我是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給爺爺丢臉，給家裏添麻煩了，我……”

南光耀截斷她的自怨自艾，把她栽到沙發上，端正坐好。

“說的不對，繼續想，到底哪錯了。”

江瑟瑟看着一本正經的南司令，有些頭大。

非要這麽不依不饒麽？她不要面子的呀？

“我，我不該離家出走。我該相信爺爺，能把事情處理好。”

江瑟瑟被逼無奈，頂着巨大壓力，憋出兩句話來。

南光耀一個腦瓜崩彈她腦門上，襲擊了她個出其不意。

江瑟瑟沒有防備，捂着額頭搖搖晃晃地想往後栽，被南光耀眼疾手快地一把撈起坐好。

南光耀暗暗嘆息，不是沒識破小丫頭的小苦肉計；

但這麽嬌柔軟糯的一個粉團子放在手邊，水汪汪的眼睛受驚似的信賴地巴望着你，真是鐵石心腸也被她看化了。

“既然知道要相信爺爺，那還跑不跑了？”

飽經滄桑的南司令下意識軟了聲氣，不放心地一只手扶着她的小肩頭，生怕呼重一口氣，便把她吹倒了。

小東西迷惑性特別強，他心知肚明，卻甘之如饴地上當。

“不跑了，爺爺我知道錯了，別不要瑟瑟。”

江瑟瑟順杆爬，一頭栽進爺爺懷裏，奶聲奶氣地撒嬌，還适時落下幾滴鱷魚淚。

南光耀扶她坐好，硬着心腸邊給她擦眼淚，邊繼續進行思想教育。

“知錯要受罰。”

“好。”江瑟瑟淚痕未幹，綻放個小小的笑花，嬌怯怯歡喜無限。

“以後不許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記住沒？”

南光耀大松口氣，結束艱難的訓話。

江瑟瑟笑容僵在臉上，張張嘴，又緩緩閉緊。

六子是她的人，一直對她忠心耿耿的，她不能随意丢棄他，否則他就會被丢出去頂缸，把牢底坐穿。

南光耀沒得到她回應，也慢慢收斂放松的表情，目光沉沉地盯她。

“怎麽，你還舍不得那個為非作歹的人販子？”

敢帶壞他孫女，那個金六順留不得！

“他只是聽我的話。”

江瑟瑟聽着自己的辯解，心裏暗暗嘆口氣。

大好的談判形勢，崩了。

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六子是她自己的勢力，她不會輕易放棄。南家對她再好，她也要有自己的底牌，做她想做要做的事情。

“胡鬧！”

南光耀見她死不悔改，怒不可遏！

“從現在開始，你跟着我在部隊呆着！我看你還怎麽胡鬧！”

這是被軟禁了？

江瑟瑟癟癟嘴，卻沒有感到不快，甚至終于能徹底松口氣。

這代表着爺爺沒有放棄她，并且退讓一步，只限制她的自由，卻不會為難六子。

反正他也只是要隔離開她，以及那些聽命于她的人。

這樣已經很好了。

一場風波以着差強人意的方式解決，江瑟瑟退學養傷，沒有去跟打架的男孩子道歉，也沒有見到別人來給她道歉。

她跟六子也斷了聯系，無從打聽江家與柳家的最新消息，連幼兒園也沒再去。

江瑟瑟并不覺得無聊，因為白婉清給她安排了充實的課程。

讀書畫畫，玩沙子，放風筝，給發財搭貓窩，學做飯，修剪花枝，插花，折紙，做傘，唱歌……

江瑟瑟從來不知道，學習是這樣有趣的事！而好玩的事情無窮無盡，跟奶奶一起呆上幾年都不會無聊！

只是好景不長，等她後背傷好全了，南老爺子按照事先說好的，把她拎到部隊去受罰。

首長工作忙，就放她在部隊大院瘋玩。

江瑟瑟身量不足骨頭軟，練功時間不能太長，于是她就多出很多玩耍的時間。

“瑟瑟來，給你留的發糕，趁熱吃。”

白團團的炊事班長，一眼瞅見門口的糯米團子，忙招手喊她。

江瑟瑟噠噠跑進來，嘴甜地喊謝謝叔叔，抱着一塊甜絲絲的黃發糕，小松鼠似的吃起來。

“慢點吃，喝點綠豆湯，給你放了白糖，可甜咧。”

炊事兵給她端來一碗綠豆湯，得到江瑟瑟一個大大的笑臉，心滿意足地回去摘菜洗菜。

“中午饅頭炒菜？”

江瑟瑟巡視一圈食材，詢問。

“嗯吶，還有土豆燒牛肉，可香了！”

炊事班長正剁土豆塊，臉頰肥肉顫動，額頭滿是細汗。

江瑟瑟眨巴下大眼，腦中不斷排列組合，想把做飯玩出新花樣。

“回回都是老樣子，咱們炊事班也要有創新精神。不如試個新菜色？”

“嗯？這個主意不錯，說說看。”炊事班長來了精神，虛心請教。

江瑟瑟皺着眉頭，挑挑揀揀半天，終于有了個足夠新奇的想法！

“煮綠豆湯的綠豆別扔，拿來跟橘子炒一炒吧。還有牛肉，別光想着炖土豆，炖個西瓜試試看？來個浪漫而驚喜的約會！”

炊事班長手裏厚重的菜刀當啷掉下，差點剁掉腳指頭。

“呵呵，那啥，瑟瑟就是聰明，想的都是一般人不敢想的。”

炊事班長硬着頭皮誇，暗暗補充一句，做出來怕是一般人不敢吃。

“那啥，這裏烏煙瘴氣的熱，別熏壞你。出去玩吧，涼快，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