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靜心佛堂

适才趙氏的表現，已然是有些打消了兩人的疑慮。

青風又去仔細盤查了一番，所有證據都指向安氏，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

朱翊沉聲道:“安氏，善妒失德，意圖謀害福晉，打入靜心佛堂思過，無召不得外出。”

安氏閉了閉眼，知道這是對自己來說，唯一的出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安氏心想:“趙霜，我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如此一來，這件事就算落幕了，但毓寧依舊後怕:“王爺，我這心裏，慌得很，妾身自入府以來，自問沒有做過什麽令人生怨之事，今日若不是燕王妃，只怕在劫難逃了。”

朱翊也是一陣後怕，沒有說話。

轉眼間，毓寧十月懷胎，臨盆在即。

朱翊整天如坐針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因為王妃要臨盆而焦灼。

趙氏則是按捺不住地去了靜心佛堂，打算與安氏聯手。

安氏臉上譏諷明顯:“你險些害死我，還想我與你同流合污？”

趙氏輕笑道:“如今王妃臨盆在即，姐姐，你就沒有一點想法？”

想法？如今她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佛堂，能有什麽想法？

趙氏見她不說話，又道:“姐姐可曾想過，王妃身份尊貴，若是生下嫡長子，你我該如何？”

安氏卻不以為然:“我雖刁蠻，卻也不傻，王妃非無理取鬧，善妒失德之人，她生下嫡長子，于我而言，有益無害，再者，那可是王爺的骨肉，你當真要下手？”

趙氏啧啧稱奇:“我竟不知道，姐姐什麽時候也成了觀音菩薩，若是你我生下長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對娘家，助力可不小。”

而且，她已經答應了那人，若是做不到，以後可要怎麽是好？

罷了罷了，孩子最是脆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夭折了，随他去。

王爺的子嗣，她也确實舍不得下手。

陵王妃崔毓寧誕下嫡長女，母女均安。

趙氏得知此事，不知為何竟松了一口氣。

還好，若是小郡主，就随她去吧。

朱翊像是得了稀世珍寶一般，整日裏愛不釋手，親自上書，請求皇帝賜名。

近來的趙氏有些焦急，上頭很久都沒有消息了，她大着膽子聯絡了一次，卻石沉大海。

種種跡象都讓趙氏意識到，她被抛棄了！

如今的她已經是一顆棄子，之前有恃無恐，是因為那位大人在保着自己。

可是，她被抛棄了，王爺這段時間又查的很緊。

一旦查出什麽，上面那位肯定是不會保她的，誰又能想到。

前段時間，趙氏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畢竟其中的好處，那可是多多。

封她為側妃，她的孩子為陵王府世子。

要知道，大明的王府側妃，必須要經過朝廷冊封，王爺們要想納側妃，還需要上書朝廷。

建文帝并非沒有想到過安氏，她頭腦簡單，又嬌蠻任性，最重要的是對陵王妃有些不滿。

只可惜，她一心都撲在陵王身上，說什麽都不願意傷害陵王的子嗣。

建文帝也不願就此暴露自己的身份，索性放棄了。

趙氏為人聰明，很有幾分手段，只是貪得無厭。

沒想到，這次竟想得到栽贓嫁禍這般屢見不鮮的法子。

只是很可惜，陵王與王妃似乎不信，

趙氏知道，如今再不想辦法自救，等到王爺查出來，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只是，還有什麽法子能夠重新讓聖上幫助自己呢？

趙氏不認為自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她想要側妃之位，聖上想要陵王府幾年之內沒有世子。

各取所需罷了，至于為什麽會選到自己，趙氏理所當然地認為，府中沒有心機城府比她更甚之人。

其實若是真的論起來，毓寧并非鬥不過她。

只是毓寧出身高貴，自小就接受不必和妾侍一般見識的教育。

出嫁前夜母親就告訴她，妾侍不過是夫君閑暇無趣時的玩物，不必去在意，只要她不犯七出之罪，任誰也不敢爬到她頭上。

她身後有整個裕安侯府，有整個崔家。

說的在長遠些，她的外祖父，是開國功臣，就連當今聖上都要敬他三分。

誰有能有這麽大的膽子，這麽笨的腦子，想不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

三日後，陵王府的小郡主，也終于有了封號：慧敏。

聰慧機敏之意。

不僅如此，建文帝還賞賜了不少東西給這位小郡主。

趙氏拼着被發現的風險，終于成功見到了建文帝。

建文帝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譏诮：“你還有臉來見朕？朕交代給你的事情可曾做到？”

趙氏一陣心虛，卻還是強自鎮定：“是婢妾無能，只是如今王爺徹查此事，皇上當真不再管婢妾了嗎？”

當時是皇上交代的此事，她沒做到，不假。

但當時皇上只說是不要讓陵王妃生下世子，并未說清楚。

建文帝拍拍手“哦？你的意思，是讓朕幫你擺平此事了？”

其實若是真的幫她擺平，也不是什麽大事。

建文帝冷笑道：“朕會幫你擺平，只是你那側妃之位，便是要妄想！”

起初建文帝就沒有真的打算要冊封趙氏，像她這般的人，當了側妃，且不說陵王府會如何，單單只是皇家就丢不起這個臉。

趙氏如今只求保命，只是對于那側妃之位還是心有不甘。

如今別說是朱翊，就是建文帝肯留下她一條命，都已經該燒高香了。

趙氏一向相信事在人為，以後機會還多的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如今，還是先保命要緊。

建文帝一開始就并未打算冊封趙氏。

且不說側妃是要經過朝廷冊封，還要入玉碟，就趙氏的身份，也萬萬擔負不起這封號。

趙氏一個六品小官的女兒，且不說品行不端，心思不正。

于大明皇室也并未做出什麽有功之事，如此這般，只怕是要遭人非議。

趙氏達到了目的，也不欲多留，盈盈下拜：“婢妾告退。”

因着建文帝幫着趙氏刻意隐瞞，朱翊查了許久也沒查出個頭緒，這讓他惱火不已。

朱翊想了許久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

查不到蛛絲馬跡不說，單單只是不希望陵王妃生下世子這一點就足夠令人匪夷所思。

他壓根就沒有往建文帝身上懷疑，畢竟他也想不出建文帝這般做的理由是什麽。

最重要的是，自毓寧産下慧敏郡主後，那人便再也沒有下手，直接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這讓毓寧更加确定，那幕後之人，只是不想讓她生下陵王府的世子。

慧敏郡主的名字，最終定為單名一個敏字，是為朱敏。

毓寧是覺得這個名字草率了一些，怎麽說也是陵王府的嫡長女，一個單字未免有些不莊重。

但封號已然是慧敏，只得從中取一個字了。

慧敏郡主萬萬想不到，這個日後讓她很是嫌棄的名字，出自自家皇兄，也就是當今建文帝的一時興起。

慧敏是陵王府的嫡長女，更是安王一脈的第一個孫子輩，又是皇帝親封的郡主，滿月宴自然隆重非凡。

毓寧剛剛調養好身體，自然是受不住這般操勞的，只得暫時先把安氏放出來，讓她和趙氏一起從旁協助。

安氏人雖然驕橫，但能力還是有的，點子也很多。

慧敏見了誰都是愛笑的，安氏看着眼前這個對着自己笑的嬰孩，心中不止一次慶幸。

幸好！

自己當初沒有一時鬼迷心竅，跟着趙霜那個賤人一起謀害小郡主。

這般可愛的孩子，又是王爺的血脈，她怎麽舍得？

安氏雖然不是什麽名門千金，但自小沒有受過什麽委屈，父親待她如珠如寶。

府中姨娘也都溫柔可親，未曾出過什麽事。

家中的幾個弟弟妹妹，雖不說是畢恭畢敬，但也與她交心。

到陵王府為妾前，母親就曾經叮囑，若是他人不毒害自己，自己萬萬不能下手。

更不可謀劃着害王府子嗣。

也就是因為如此，不管如何看趙氏不順眼，都只是多加刁難，未曾想過要害她。

只是誰又能想到，趙氏如今反而來誣陷于她。

安氏心裏明鏡似的，這府中諸人，除了趙氏，還有誰這般？

王妃對這個孩子的在乎，她看在眼裏，又怎可能拿孩子來誣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