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晉王之死

晉王封地是太原，平日低調些，一時半會兒也輪不到他的。

若是按勢力大小，首當其沖便是燕王朱棣，但北平情況複雜，也動不得。

秦王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一來二去的，在場的，只有周王最有可能做了這試刀石。

周王為人有些憨厚，脾氣也是直爽：“怎麽就威脅了？當年父皇立下分封諸子為王的旨意，就是為了鞏固統治啊，現在要削藩，就不怕皇位不保？”

燕王喝止道：“五弟，當心些，到時候被有心人聽去了，還不治你一個議論聖上的罪名？”

對于削藩一事，燕王遲遲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不過也是，他是吃準了建文帝一時半會兒不會動自己的，自然不着急。

他們這幾個藩王，都是嫡子，懿文太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也多多少少念及着手足之情和懿文太子的恩情，沒有早早就動手。

讓建文帝安安穩穩地坐了這麽多年的皇位，要是建文帝不先下手，他們也還是會讓建文帝多做幾年這個皇帝。

可是偏偏，這些年來，建文帝已經越來越忌憚他們，現在甚至都已經有意削藩了，這個時候要再不反擊，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周王一直對燕王唯命是從的，看上去也對這個皇位沒什麽興趣。

自幼便喜歡鑽研醫書。

洪武二十二年的時候，因為擅自離開封地鳳陽而獲罪，太祖皇帝本是責令其遷往雲南的。

後來卻讓周王回到京城，不必前往封地。

再後來，便讓周王去了開封，以開封為封地。

封地的一切事務，都由周王世子朱有炖打理，想必也與周王的為人有極大的關系。

但凡他表現出一點野心，太祖皇帝也不可能留他再在京城。

周王也并非沒有野心，只是大家都認為他憨厚，他也僞裝極好，從沒有叫人看出野心。

朱有炖的能力也不俗，封地的一切事物交給他打理，周王也可放心培植勢力。

見諸位王爺讨論了半晌，燕王才出聲道：“皇上一直沒有打草驚蛇，是不想讓咱們有反擊的機會。”

周王好學，不僅喜歡鑽研醫書，在文學上也頗有造詣。

奇怪的是，自那日建文帝深夜叫心腹進宮之後，削藩之事便再沒音信。

藩王們也并非全都知道此事，只是幾位勢力較大的王爺知道。

陵王府——

毓寧為朱翊斟了杯茶水才道：“照這麽說，燕王殿下的意思是要坐山觀虎鬥了？”

毓寧沒想那麽遠，只知道燕王勢力大，建文帝在沒有完全把握的情況下是不敢冒險的。

北平地處邊境，那裏一旦生變，大明壽數難長。

安王戰死的原因，除了抗擊北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安王也是反元的功臣。

說到底，不過是給建文帝鋪路罷了。

陵王這幾年能夠安然無恙，和當初安王的死脫不了幹系。

朱翊如今的安逸，是自己的父親拿命換來的。

所以，他不敢拿安王府來冒險，更不敢拿父王的威名冒險。

雖說朱翊不屬于藩王，但同樣也是建文帝防備的對象，一邊默許朱翊的勢力壯大，一邊又暗自防備。

夫妻兩個正商量着，卻聽得青風來報：“王爺，王妃，晉王......殁了。”

朱翊手一抖，茶水盡數灑出，茶杯也應聲而落。

怎麽可能？

怎麽說沒就沒了？

毓寧也是一臉震驚：“怎麽回事，昨日不是還和燕王小聚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青風回道：“大約半個時辰以前，原因尚未查明，已經禀報了皇上，王爺，可要過去看看？”

這個時候，不去也得去了。

毓寧也想去看看宜素，不管嘴上怎麽說，心裏終究還是牽挂着的。

不出所料，晉王府一片哀鳴。

崔宜素更是感覺就像一場噩夢一般，她嫁過來不過一個月，王爺就沒了？

既然這樣，之前和父親鬧翻，不惜得罪了所有人，又是為了什麽？

如果要是能重來一次，她不會這樣的。

目睹心愛之人的逝去，太痛苦了，早知道是這樣，寧願從來都沒有見過晉王。

晉王妃哭得險些暈厥過去，她和晉王是少年夫妻，已經相攜度過近二十餘載，她心中的悲痛，并非常人可理解的。

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一個人能接受，昨日還好好的，生龍活虎和兄弟們一起喝酒的人，今日就沒了？

更讓人不能接受的是，居然連他的死因都不知道。

官府的仵作已經來了，正在驗屍。

毓寧看着，心底竟也有些悲怆，她現在都不敢想，這背後是否有什麽陰謀詭計？

毓寧緩步走到晉王妃面前，遞上了絲帕：“王嫂，節哀順變，晉王殿下九泉之下，也不願見到你為他這般難過。”

若是在平日，晉王妃早已經和毓寧針鋒相對了。

如今卻又是抑制不住地淚流滿面：“你說王爺怎麽就舍得丢下我一個人了呢！”

晉王之死，讓京城立刻彌漫着一股疑雲。

因着燕王刻意在仵作演出死因之前封鎖了消息，京城傳開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

建文帝癱坐在龍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因為年紀相仿，他幼時也喜歡跟着這幾位皇叔玩鬧。

晉王最是喜歡逗他，削藩實屬迫不得已，可他從未想過要這幾位皇叔的命。

只是想着，奪了他們的權力，軟禁起來，下半輩子依然錦衣玉食。

下人來報的時候，也禀明是突然暴斃，至今未能查明原因。

找了數十個仵作也查不出原因，只說是突發急病。

但這放在晉王身上，晉王妃第一個就跳出來反對。

在她看來，王爺正值壯年，身子也一向健壯，怎麽可能？

但是，和晉王有仇怨的人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啊。

殺害皇族，那是要誅九族的！

朱翊和燕王卻認為，這麽多仵作，都是一個結果。

保不齊就是真的突發急病，但一定是有人推波助瀾。

建文帝得知此事疑點重重，即刻下令命錦衣衛暗中查探，包括這幾日，晉王都做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