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涼州相聚事滄桑

接下來數日，路程趕的較為順利，一行三人于幕垂之時終于進了涼州城內，齊律進城前便放了信號，早有一隊人等在城門內，向春秋最先入目的便是向她奔來的素之，她一臉擔憂的停在向春秋面前，看着她消瘦粗糙的面容更是心疼的落了淚道：“二姑娘怎麽瘦成這樣，這一路是不是很苦？”

正說着芷蘭也走了過來，眼睛膠在她身上檢查有沒有受傷，語氣擔憂中透着不滿道：“就你這野丫頭，不讓人省心，可是哪裏受了痛，我們快些回去檢查一番。”

正噓寒問暖間齊律從齊家的護衛那邊望過來，見向春秋也轉眸與他對上，便舉步走到她面前，盯了她一會沉聲說：“這幾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我還有些事要處理，趙凡他…”說着向春秋會意回道：“你放心，他的事我會上心。”

齊律又深看了她一眼，沉吟道：“等事情處理完我去找你…”說完與芷蘭見了禮便随着齊家衆人離去。向春秋目送他走遠了的背影，轉過頭來正對上芷蘭詢問的目光。她狀做平常閑話般問道：“這一路上患難與共，你倆……”向春秋知她言語所指，杏眸微瞪了她一眼，又瞧見素之也別有深意的看着她，便覺臉上有些燥熱。拉着趙凡就率先逃走……

正直八月，涼州城的秋來的偏早，層林盡染，城內無永寧繁華卻多了份淳樸。滿目廣涼之景象。竟讓人橫生出許多惆悵，一行人行車穿街走巷，彎曲輾轉約一柱香時間便到了大宅，坐落在涼州城東的向家老宅自是沒有永寧的奢華，但林蔭成院更是多了些家的味道。

秋日夜涼，軒窗微開，院落幽靜古樸，布置條理分明，一花一草皆被人打點得當。

一入內庭，向芷蘭便貼心的吩咐管事的為趙凡安排房間，趙凡與她道謝後便随管事的而去，向春秋想着先去向家二老面前報個平安，被素之帶到了西側閨房洗漱一番，更是換上芷蘭為她準備的水袖常服，整理好妝容，便才随她們前去堂上用膳。

入正院花廳，便見向家二老早就坐在首位之上，向母見了她面，滿眼含淚的握住她近前的雙手道：“我苦命的兒，平白的遭了這番罪過……”向春秋聽得心中不是滋味，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向父雖板着臉，但目光中卻透着關懷，嘴上卻嚴詞道：“以後莫讓你母親如此擔心！”衆人一番問話後便一同用了晚飯，芷蘭早吩咐了管事将晚膳送去趙凡房間，她深知趙凡敏感，卻又覺芷蘭貼心。用過晚膳又是一陣寒暄，顧慮着她一路驚險，便早早打發去休息。

芷蘭陪她進了閨房，向春秋坐在榻上問正在整理被褥的向芷蘭道：“如今定在涼州城，不知大家作何打算？”向芷蘭聽罷，嗔了她一眼道：“你個小丫頭，緣何如此操心，如賀家那姐兒般繡花吟詩多好！”見向春秋一臉撒嬌的看着她笑，向芷蘭嘆了口氣又道：“你們一路行來驚險萬分，父親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李後派人一路追趕，多次交鋒。折損了幾名護衛，就連齊家二爺也中了李慧一劍不幸失去性命，齊元公也受了些傷，加上如今喪子之痛，想來齊律匆忙回去，齊家也是一片混亂……”向春秋聽罷，沒想到後續發生這麽多事，正想再問個詳細，向芷蘭卻打斷她道：“行了，女兒家不說這些事情了，你先喝碗蓮子羹再睡吧。”說着，從身旁剛進來的一婆子手中接過碗遞給她，見向春秋接過喝下後便接回碗，指着剛剛端着湯進來的婆子介紹道：“這是線嬸，以後有什麽事都可找她。”

向春秋聽罷，有好的對線嬸笑道：“那以後就有勞線嬸了。”

她樸實且不好意思的溫聲道：“怎會，二小姐吩咐便是！”

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便已日上三竿，素之伺候她吃過早飯，便見管事來說有客來見，一問才知是仙兒。忙收拾一番出去見她，行至花廳，見她坐在花廳長廊盡頭的石桌旁，向春秋忙過去與她對坐，賀仙兒倒是一如從前，嬌俏天真，二人也是一陣寒暄，感慨她命大福大，又覺世事無常，多有變轉。話由此她不經意開口道：“昨天今天都未見到哥哥，也不知他忙什麽呢。”賀仙兒神情轉而失落，回道：“我也許久未見過他，我以為你回來了他會在家，沒想到……”向春秋聽罷，洋裝一臉嗔怪道：“我以為你惦念我的安慰特地跑來看我，沒想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賀仙兒被她揭開心事，臉上嬌紅一片，忙矢口否認，卻也是無濟于事，遂忙轉移了話題道：“棟哥他自來涼州便一直宿在軍營，爹爹說時局動蕩，不得不加緊兵事…”

“時局動蕩？”向春秋不由反問。

“你們晚了半月到涼州，涼州時局如何你自然不知，如今元公稱帝，齊家已然成了涼州城的王…”

向春秋乍聽聞這等驚人消息，打斷賀仙兒道：“你說什麽？元公稱帝？”

賀仙兒耐心解釋道：“是啊，齊家在涼州有許多舊部，再加上你爹爹的支持，元公自是威望甚高，自立為王，國號大齊，稱齊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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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春秋心中有些惆悵，短短半年，事事一變得讓人無可奈何，只有順應局勢才能在這即亂的世間求得安寧。

送走仙兒回來，不經意走到趙凡的住處，正見趙凡從屋內出來，向春秋見他身上背着包裹問道：“你？”趙凡見是她，上前笑道：“我要走了，齊大哥在軍營找了份差事，正想着去跟你道別，你就先來了！”

向春秋目光臨上趙凡稚氣未脫的俊顏，此時他笑的一片欣然，雖然齊律刻意隐瞞了趙凡的身世，可如今涼州城內的局勢于他而言總是讓向春秋擔憂，她目光盯着趙凡臉上的表情道：“你真的要留在這裏？你就不怕他們會威脅趙家的天下？”

他神情平和，看不出更多波瀾，盯着她看了一會表情一轉，釋然笑道：“我深知父皇心中想要的，如今的朝堂禍民于水火，秦之滅亡是遲早的事，沒有齊家還會有別人。”說完他目光落在向春秋身上，略顯稚嫩的俊顏滿了欣然對向春秋說：“我知你憂心于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