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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秋日的殘陽還沒落盡，烏雲忽然湧現，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窗外有一棵枯樹，殘敗的枝桠抵在窗棂上折彎了腰，枝桠上唯一的一片黃葉在風雨中飄搖，眼看着就要被打落，風一吹來，它搖頭晃腦了半晌，又突然擡起頭。雖是奄奄一息，卻也讓人覺得可憐可敬。

房門被敲響，莫塵喊了聲“進來”，聽得門吱的一聲響，門打開的瞬間，莫塵平靜的心瞬時又風起雲湧。

門口的女人已不複昨晚的濃妝豔抹，穿着也不複昨晚的清涼。她臉上化着淡淡的妝，一點暈紅自兩腮暈開，配着一襲淺綠色的長裙，格外的良家婦女。

這樣一個清純的女人，又有誰能想到她竟是昨晚那個熱情奔放，在地下停車場就能和男人好上的，皇城的頭牌――阿嬌！

“你來了？”

“看起來待遇不錯，我想我是來錯地方了。”

靜默着，兩人同時開口，前者充滿了期盼，後者卻是冷言冷語，話出口傷人于無形。

瞥了眼擱置在一旁的瘦肉粥，千嬌道：“她來過了？”

‘她’指的自然不是李海岸，而是葉清歌。那個女孩笑起來像太陽似的燦爛，心眼挺多，但心地善良，容易讓人喜歡上。千嬌認識葉清歌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午後，她被兩個男人推進小巷子欺負，當時葉清歌調皮，撐着花色的雨傘躲在陰暗的巷子深處玩躲貓貓。

你能想象得到嗎？十二歲的女孩子，看着嬌嬌弱弱的，可動手打起架來卻像一只餓了幾天幾夜的野獸，忽然看見食物，霎時迸發的那種将對手至于死地的狠辣讓千嬌此時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但是，當一切塵埃落定，嬌嬌小小的女孩站在陰暗的一隅朝她微笑，即使女孩臉上還有沾了血水。

那一刻，

――天全亮了！

“來過了，”莫塵點頭，想起執著的在他身邊徘徊了十六年，默默的照顧他九年的李海岸，心頭萦繞着幾縷愁緒。如此情深意重的女子，他卻無福消受。“她前腳一走，你便來了。”

“真可惜。”

千嬌輕嘆，她走到窗前，看着秋後的陽光虛弱的落在幹枯的枝條上，本還有些愉悅的心情忽然變得很低落。

窗外那片還死死的咬着枝丫不放的葉子就好似她，明知一松手就可離開，至此忘記世間諸多煩惱。可它偏不放，偏要奢求不屬于自己的陽光和幸福。因為明知故犯，所以被風雨摧殘，痛不欲生也怨不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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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窗，秋天的陽光撫摸着肌膚，蕭瑟的秋意入體，徹骨的寒意讓千嬌打了個哆嗦。目光放在咬着枝丫不放的黃葉上，莫名的就多了恨意。

伸手摘下葉子，幹裂的樹木光禿禿的，唯一做裝飾的黃葉沒有被風雨摧殘，反而被人類害得喪失了性命。

“可惜什麽？”

是可惜沒見到李海岸還是為她手中失去生命的枯葉感到可惜。

“我走了。”将手中的葉子扔進垃圾桶，千嬌看了眼靠在床頭的莫塵，又道：“我們不熟，以後別做蠢事了。”

莫塵笑，盯着顏色鮮豔的女人，見其一臉漠然，臉上的笑黯然失色。

既然不是來看他，又何必出現在面前，讓他嘗到歡喜的滋味，再在他傷口上撒辣椒，她就真的見不得他好？

“千嬌！”眼看着千嬌走到門口，莫塵失控的喊了聲，待她停下，緩緩的回頭，用她那雙眼疑惑的看着他時，他才低微地道：“你到底來醫院做什麽？”

來做什麽呢？

來了既不關心他的傷勢，也不質問他為何出手打她的恩客。

既然來了冷漠相待，她到底為什麽出現？

聽了他的問話，千嬌看着他，爾後唇角扯了扯，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呵！”

“過來看看你。”

莫塵露出一抹笑，他就知道她只是外冷，其實內心裏是一個熱情的女孩。掙紮着從病床上起身，他拖着虛弱的身體來到千嬌身邊，伸手将她摟進懷裏。莫塵激動不已，開口無言，誰知千嬌嗤的笑了聲，而出口的話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刺向他心髒，讓他無法呼吸。

“看你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