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通紅着一張臉, 拿起刷子刷了起來。

其, 其實，她還沒有回答…

磨磨蹭蹭進屋之後，楚妤已經坐在書桌前看起了書。

少年靜了一會，走了過去, 也拿起了一本書。

楚妤似乎并沒有感覺到他的到來，也沒有擡起頭看他一眼，室內很安靜, 只有書頁被翻動的輕微聲音。

啧, 這書太無聊了…

少年看了一會, 眼睛偷偷的瞟向旁邊的人，忍不住咳了兩聲，

“咳，”看旁邊的人看過來，他當即揚起下巴，“這書的內容太無聊了, 完全枯燥乏味，幹巴巴的看的我腦袋疼, 也不知道是誰寫的！”

“我們講一會兒…話咳題吧”。

楚妤的眼神有些複雜, 好笑又無奈, 她張了張唇，輕輕地瞟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本書。

——倒着看書，果然…內容枯燥乏味。

顧宸跟着她的視線低下頭，當即僵了僵, 一把把手裏倒着的書合上扔到桌子上，坐直了身體，目視前方，

“看，看什麽看！”

他完全不敢看楚妤，聲音有些僵硬，“你以為我看不懂嗎？！倒着看書是一種能力你懂不懂？”

他又加了一句，一本正經的樣子完全沒有臉紅，“我平常在家都是倒着看書。”

“哦。”楚妤彎起嘴角，哦了一聲，卻完全沒有說信不信的問題。

少年沒聽到回答，有些坐立難安，“你不相信？”

楚妤輕輕的翻了一頁書，低頭微微一笑。

“不信。”

“有什麽不信的！”

顧宸蹭的站了起來，惱羞成怒，“就不準別人喜歡倒着看書啊？！”

旁邊人的暴躁對楚妤完全沒有一點影響。

“準。”

她笑微微的停下翻書的動作，擡起頭，輕聲細語，看他的眼神柔軟，“當然準。”

其實，炸毛的小二也很可愛…

顧宸的一腔羞惱嗖的頓住了。

被這種眼神看着，整個人仿佛被泡到蜜罐子裏，甜甜蜜蜜的，腦袋裏都有些空白。

好，好犯規！

楚小妤這樣柔柔軟軟的，他還怎麽氣啊！

……所，所以接下來他應該要要說什麽？

楚妤看他站着不動，抿着唇笑起來，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不是說要講題嗎？坐下啊。”

少年根本沒有抵抗，被那只手一拽，不知不覺的，就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清淡的香氣靠了過來，“幫我講一講這道題。”

楚妤真的拿了不會的題出來問他。

“哦哦。”

顧宸還沒回過神，條件反射的講了起來。“這道題就是用……”

香氣越來越近，少年眼神不自覺的開始亂飄，不知道…楚小妤用的什麽牌子的洗發水。

“所以答案就是……”

少年一臉嚴肅認真的把答案寫到書本上。“認真點都能聽的懂，你懂了嗎？”

“…嗯。”

纖細白嫩的手指在書上滑了滑，指到下一道題目那裏，聲音帶着笑意，“只是，你寫錯地方了。”

“……”

啪的一聲，少年手裏的筆尖被按斷了。

惱羞成怒，“都說了認真點！”

“你管我寫到哪裏幹什麽！”

………

剛在一起的人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這題一講便到了下午。

楚家外面老爺子們的聲音已經低了下去，看樣子有幾家吃飯的早的，已經離開回了家。

楚妤看了兩眼外面有些暗淡的天色，抽出他手裏的筆，“好了，天色不早，你該回家了。”

顧宸不想走，他嘀咕道，“這才什麽時間，”

“我們家平常吃飯那麽晚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回家那麽早幹什麽？”

楚妤把筆放下來，笑了，“別鬧了，一會顧奶奶會着急的。”

“奶奶才不會…”

他出來的時候她才說過，他晚上如果能找到地方吃飯她會更高興一點。

想到顧奶奶當時的攝影機，楚妤不由得頓了頓，有些臉紅。

恐怕，顧奶奶還真不會着急。

看了看楚妤的臉色，少年不情願的哼唧了兩聲，“你還要趕我走啊…”

他都說了奶奶不會着急的。

楚妤瞪了他一眼，他們才哪跟哪呀，怎麽可能讓他幹脆不回家。

少年揚起下巴，“走就走！”

跟誰不舍得離開一樣！

他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仿佛一臉漫不經心，驕矜的問，“你不送我啊？”

他們都這種關系了……

看了眼那不時飄過來的小眼神兒，楚妤站起來，眼睛慢慢的彎成了兩彎月牙，提起長裙站起來，“送。”

這還差不多。

少年矜持的想。

………

“安安，去哪啊？”

現在院子裏還剩三個人，兩個人坐在棋盤兩邊，剩下一個楚老爺子坐在旁邊。

聽見這話，坐在棋盤邊上的孫老爺子也擡起頭，就看到一前一後出來的兩個人。

孫老爺子靜了靜，看了看棋盤上的棋子，表情特別複雜。

——那邊…都将軍了啊。

“楚爺爺，我們出去一趟…”

“哦，行！”離得有點遠，楚老爺子看不太清顧宸僵硬的表情，倒也沒多想，幹脆的答應了，兩個孩子出去一趟挺正常的。

“安安你多穿點衣服啊。”楚老爺子囑咐道。

他們家吃飯都晚，還早呢，出去轉轉對身體也好，只是要多穿點衣服。

“嗯嗯…外公我知道了…”

孫老爺子聽着耳邊你來我往的對話，臉上不知道應該做什麽表情，牙疼的随手下了一個棋子。

“欸欸！”楚老爺子滿意地叮囑了一下自家外孫女兒，回過頭就正好看見孫老爺子下的棋，猛的一拍大腿，“老孫，你下錯了！”

這一下不就要死棋了嗎？！

孫老爺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對面都将軍了，你絕對的搶救無效。”

“………”

楚老爺子打了個顫。

他怎麽總覺得老孫這眼神……有種關愛智障的感覺。

………

顧宸出來後，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面對楚爺爺，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的感覺。

嗯，就是莫名其妙。

他才沒什麽好心虛的。

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安慰，少年才安定下來，看了看旁邊的人，“你冷不冷啊楚小妤？”

傍晚的風并不大，但迎面吹在人的身上，帶着些涼意。

“不冷。”楚妤順了順耳邊的頭發，輕笑，“你不是讓我穿上衣服了嗎？”

她出來送他的時候，顧宸拉着她又加了一件衣服才讓她出來。

“嗯。”顧宸點了點頭，“不冷就好。”

說着他便轉移了話題。

“這個狗的叫聲很兇啊聽起來。”

胡同裏很安靜，能很清楚的聽到狗吠叫的聲音。

“我聽起來像孫老爺子家的那條藏獒。”

楚妤微微揚起嘴角，“為什麽？”

顧宸靠近了點，“你…”聽。

楚妤的手心陡然顫了顫，靠近了自己的身體一點。

顧宸話說到一半，猛然卡住，随即回過神，“因，因為不同品種的狗的叫聲是不一樣的，有的兇有的溫順啊…”

他嘴裏不停的說着什麽，噠噠噠的像是裝了機關槍，怎麽都停不下來，只是臉色卻是越來越紅，漸漸握緊了手。

剛剛，手指觸碰到的柔軟，是不同于他手指的溫度。

他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沒有距離的距離。

他的肩膀很輕易的，能碰到她的肩膀，甚至能感覺到那種形狀，小小的，瘦瘦的，讓人忍不住呵護；

她柔軟的發絲會飄到他的半邊臂膀，有些還會輕輕地拂過他的鼻翼，帶來一抹讓人心動的香氣。

寂靜的胡同裏，他已經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藏獒的聲音又大又厚，聽上去比較像是“嗷嗷”的……”

他的心髒，也在嗷嗷的。

少年咬了咬牙，手似乎不經意間動了動。

垂下的兩只手，在步履行動間，漸漸地靠近…

越來越近…

…噗通，噗通，心跳聲越來越大。

似乎不經意間，相碰。

兩只手仿佛觸了電，猛的收了回去，緊緊的貼着自己的衣服。

楚妤的眼睫顫了顫，翩如鴉羽。

少年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嘴裏一滞，不自覺的安靜下來。

………

兩個人靜靜地往前走。

顧宸看着眼前的胡同，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胡同那麽長，那麽靜谧。

胡同裏只有兩個人呼氣的聲音，旁邊的人就連呼氣聲，也那麽可愛。

少年吸了口氣，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手指不動聲色的動了動，慢慢的往旁邊移……

作者有話要說： 比心，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