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給你個機會(4)

鐘唯唯嘆氣:“不是我想自己找罪受,我實在是擔心小棠啊,她尚且不知死活呢。”

趙宏圖瞪她一眼:“你自個兒尚且自身難保,還有閑心關照他人?”

鐘唯唯求他:“我知道您是大好人,大善人。這麽着,只要你幫我把小棠弄出來,當初你欠我的那個人情就算還了。”

再挑唆他:“要論這宮裏誰敢和楊盡忠對着幹,除了陛下也就是您了。”

趙宏圖不高興:“陛下沒罵錯你,果然是得寸進尺。”

鐘唯唯知道他這就算是答應了,高興地道:“你果然是個大好人啊。”

趙宏圖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豎起一根手指:“快別說這個話,陛下才是大好人呢。”

鐘唯唯沒和他辯:“是,陛下是個大好人。”才怪。

趙宏圖見她不以為然的樣子,欲言又止地嘆口氣,問她:“您和陛下做了多年的同門師兄妹,好歹也有幾分香火情,如何就走到這個地步了?”

鐘唯唯嘻嘻哈哈:“沒聽陛下說嗎?我薄情寡義,貪慕榮華啊。”

趙宏圖搖搖頭:“回去等消息吧。”

鐘唯唯當天沒能等到旨令,第二天等到中午也還是沒任何動靜,反而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小棠快要被楊盡忠給折騰死了。

她再等不得,又跑到清心殿前頭去杵着,才見着重華回來,就笑眯眯地迎上去讨好:“民女來請陛下賜給民女贖罪的機會。”

重華面無表情:“誠心誠意?”

鐘唯唯溫柔地笑着:“是,誠心誠意。”

重華冷冷地道:“沒看出來。”

鐘唯唯摸摸耳垂:“那是因為陛下沒有認真看。”

重華冷笑:“你覺得你很美?”

鐘唯唯害羞一笑:“哪能呢,民女充其量只能說不難看而已。”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重華朝趙宏圖一擡下巴。

趙宏圖同情地看向鐘唯唯,清清嗓子:“鐘唯唯聽旨……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朕念其一片忠心,特封其為正六品彤史,賜彤管,掌記宮闱起居及內廷燕亵之事,欽此。鐘彤史,謝恩吧。”

鐘唯唯傻傻地張着嘴,以為自己聽錯了。

所以說,她從掌記皇帝言行大事的朝廷命官起居郎,變成了專職安排、記錄皇帝和他的大小老婆們起居睡覺這些破爛事的彤史?這報複果然夠狠。

重華死死盯着她,語氣不善:“你不滿意?”

“滿意,滿意極了,陛下真是會安排,知道臣字寫得好,認真細致,觀察入微,最适合做掌記這種事了……”

鐘唯唯用最誠摯的語氣和态度感謝他,“臣正擔心做普通宮女會被人欺負呢,多虧陛下大人大量,不但不和臣計較,還委以如此重任。

您放心,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急您所急,想您所想,免去您的後顧之憂。”

“什麽亂七八糟的。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難看死了。”

重華陰了臉,不肯再多看她一眼,趕蒼蠅似地趕她走:“退下!”

鐘唯唯不肯走:“臣還有一件小事相求。求陛下幫臣找回小棠吧,她當年也曾照顧過您,為您洗衣做飯……”

重華就和沒聽見似的,鐘唯唯還要再求,他徑直起身走了。

鐘唯唯把氣全撒到趙宏圖身上去:“你欠我人情呢!好好想想怎麽還吧!小棠要是怎麽了,我和你沒完!”

“你有道理沒道理?”趙宏圖也不高興:“我要是你,就好好想想怎麽才能讓陛下沒那麽讨厭你!”

鐘唯唯奇怪地一挑眉頭:“陛下讨厭我?有嗎?讨厭我會讓我做彤史這麽重要的職責?這可是個肥差啊!”

她朝趙宏圖得意地笑:“莫非,你是嫉妒我要發財了?放心吧,見面分一半,咱們誰和誰?”

彤史這個職位呢,說重要不重要,說不重要也重要,宮妃們要想承寵,要想有孕,要想留個好名聲,得過彤史這一關。

不然,原本是容易有孕的日子,偏把月信日期故意記錯,或是不把牌子呈上去,可不是吃了天大的暗虧嗎?

再不然,幹了件什麽不光彩的事,彤史立刻就添油加醋地記上了,還想要什麽好名聲。

鐘唯唯當初就很羨慕永帝時期的兩位彤史,真是有錢又有面子。

她摸一摸頭上的木簪子:“我得把我之前那根玉簪尋回來,一根玉簪換兩個饅頭,都把我當傻子整呢。”

“你自己留着吧,我怕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趙宏圖看着她直嘆氣,提點她:“陛下的旨意已發到各宮,你不用再擔心出門遇鬼。”

也就是說,重華把韋太後搞定了,她可以在宮中自由出入。

鐘唯唯松一口氣,這是近來最好的消息了。

裏頭傳來一聲巨響,重華在發脾氣:“趙宏圖,你想死嗎?”

趙宏圖顧不上鐘唯唯,趕緊跑進去伺候,鐘唯唯沉了臉,心情很不爽地走了出去。

一路出去,遇到若幹宮人,都用怪怪的眼神打量着她,甚至還向她打聽,問她怎麽突然成了宮中的女官。

因為皇帝陛下看她不順眼,想折騰她呗。

鐘唯唯不爽,就專挑着前幾天刁難折騰她最厲害的一個宮人殺雞儆猴:“你,過來!”

宮人抖抖索索地過去,跪地上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鐘彤史饒命,小人有眼無珠……”

鐘唯唯看得索然無味:“今天天黑之前把我的屋子裏裏外外擦洗幹淨,一點塵土都不許見,不然你等着瞧。”

宮人飛快跑走去做苦役,其他人一哄而散,就怕招惹得鐘唯唯不開心,又挑他們的毛病。

鐘唯唯無所事事地轉悠了一圈,按着規矩去尚儀局拜見上司。

尚儀局共有一正一副兩位尚儀,掌印尚儀窦芳從前和她有過交道,聽說她來了就迎出去:“真沒想到你會到我這裏來。你的袍服穿戴一時半會兒做不好,要委屈你了。”

鐘唯唯也笑得甜蜜蜜的:“我也沒想到呢,袍服穿戴什麽的都不急。”

眼睛四處一瞟,就相中了一間屋子:“我記得那間屋子沒人住的?”

窦芳道:“是沒有人住,你想搬過來?”

鐘唯唯點頭:“彤史就該住在尚儀局。”

這麽惡心的職位,再住得離重華近一點,什麽動靜都能聽見,豈不是更惡心?不如住得遠一點,省得她和重華兩看兩相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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