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窗外，這個城市的夜色瑰麗迷人。寬大的落地玻璃上，倒映着兩人相對而坐的身影。

房間裏，有那一瞬間的靜谧。這一路上的愉快回憶，都因為這一句話隐匿起來。就像是個美麗泡沫，撐到極點一下子就破了，那一聲破裂的“啪——”微不可聞，輕易地避開了人們的耳目。

齊雨潇偏頭笑笑：“我不會讓自己醉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

她活到現在，第一次喝醉，就有了讓她百口莫辯的後果。面對葉城當時威脅她的那些照片，她實在沒有辦法做到完全坦然面對。所以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齊雨潇總是獨自在家，不斷地喝酒，試圖提高酒量，好讓自己永遠都保持清醒。

這是她的人生哲學。

如果遇到問題，那就盡力克服它。

如果肯直面難題，那就不會讓結果更糟糕。

她從小到大都這樣處理問題，不回避問題本身，也努力承擔所有後果。

然而……現在呢？

她的眼神有些迷惘。

跟葉城來美國，不是逃避嗎？一如當年，她跑回南京，不也是逃避嗎？

齊雨潇揮揮手，想要将那些亂糟糟的念頭，統統都從腦子裏趕走。

可是不逃開，又能怎麽樣呢，面對嗎？怎麽面對？她實在不想讓白墨知道，她現在與葉城這樣不清不楚的關系。

不清不楚？

呵，也不能這樣說。他們的關系很清楚，她齊雨潇是葉城包養的情/婦。

又或許，連情/婦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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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望着葉城的眉眼，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概在頭痛。

她是真的有些醉了吧。

葉城把她圈進懷裏，低沉的嗓音有些戲谑又有些無奈：“還說沒有醉。”

絲綢睡衣太單薄，擋不住男人胸膛傳來的熱量，源源不斷地傳到她的背心。

齊雨潇靠在他胸口，不知是熱了還是醉了，連耳朵都有些燙了。某些難堪的心情，好像不知不覺就消散了。

這個懷抱多少有些溫情。

明明所有的問題，都因為背後的這個男人而起，她卻也在這裏獲得短暫的平靜。

真是諷刺。

齊雨潇舉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面晃着高腳杯，一面望着窗外。

午夜剛過，這個城市猶自沉溺在紙醉金迷的繁華夢裏。

對面的埃菲爾鐵塔熠熠生輝，一直亮着暖黃色的光。她覺得新奇，大概很少有機會從這樣半俯視半平視的角度，端詳這樣久負盛名的建築吧。

即便這只是一尊等比例縮小的仿制品。

可是，真的假的，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早就看不清楚這虛幻浮生。

葉城伸手取過她的酒杯：“少喝點。”

齊雨潇捉住他的手掌，把玩他骨節分明的長指，回頭嬌嗔道：“那你快唱歌啊。”

她柔軟的唇瓣掃過他的脖子，又癢又麻。他握住她的腰，阻止她無意地誘惑：“別鬧了。”頓了頓竟然妥協，“要聽什麽？”

她重新靠近他的懷裏：“《Your song》啊。”

他低頭吻上她的頭頂，沉默着回憶歌詞。

齊雨潇只聽一首動人的情歌，從他低沉的嗓音中緩緩傾洩出。

“It's a little bit funny, this feeling inside

I'm not one of those who can easily hide

I don't have much money. But boy if I did……

她也跟着亂哼，卻依然不得要領，連自己都被逗笑了，又聽他唱到這句，更是笑着倒下去，仰躺在他的臂彎裏。

葉城難得有些羞赧，也微笑起來，并不低頭看她，自顧自的哼唱着情歌。

“I'd buy a big house where we both could live

If I was a sculptor, but then again no

Or a man who makes potions in a traveling show

I know it's not much but it's the best I can do

My gift is my song and this one's for you……

笑意闌珊，她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也許這個男人真的很迷人。

她伸手觸碰他輕輕顫動的喉結，又緩緩向上，觸碰他的耳垂。

“And you can tell everybody this is your song

It may be quite simple but now that it's done

I hope you don't mind

I hope you don't mind that I put down in words

How wonderful life is while you're in the world……

齊雨潇昏昏沉沉地，已經聽不進去他的歌聲。

他的耳朵長得真好，又長又厚，耳墜子摸上去滑嫩嫩的，倒比她還适合戴耳環吧？

她指尖微頓，腦子裏忽然響起很久以前的對話。

“那耳環我買成一萬六，再買一對不就變成三萬二了嗎？感覺自己好蠢。”

那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買過一對價格不菲的馬貝珍珠耳環，當作生日禮物。存了好久的錢才買回來，那個時候還是學生呢，她就已經想到要珍藏起來戴一輩子，甚至還可以傳給她的女兒。這麽珍貴理所當然舍不得戴到學校去，結果放在家裏束之高閣，等放了假回來翻了遍整個家也找不到。

她難受極了，身邊有一個男聲滿不在乎地安慰她。

“真喜歡就再買啊，我給你買好不好？”

“才不要！再說，為什麽要再買一對？每次看見的時候都仿佛是在提醒自己，我曾經弄丢過一副一模一樣的呢。”她偏頭像是想到什麽，細細的眉毛擰了起來，“段非言！你們男人怎麽這麽喜歡找替代品！”

“喂，不要上綱上線好嗎？”身邊的男人笑着投降了。

齊雨潇萬萬沒想到會在半夢半醒之間，無端記起這樣的對話。

當時的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

她猛地坐直身體，動作慌亂地去抓酒杯，試圖用酒精讓自己鎮定下來。

背後有雙大手伸出來，更快地握住了酒杯。

她掙了掙，無法撼動，只好僵着背緩緩松開了手。

葉城舉重若輕地取過酒杯，斟滿美酒，舉杯飲盡。

“怎麽？還想喝？”他又倒了半杯，“別急。”

葉城擰過她的肩膀，攬住她腰，傾身吻她的唇，将酒一點一點的喂渡給她。

“不要！”齊雨潇一驚，本能地用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可男女近身肉搏，到底力量懸殊，最後也只能依着他的性子，被強迫喂完這口酒。

齊雨潇推開她，神志清醒了起來，不由嗔目而視。

葉城也恢複了一副冷淡神情。

兩人無聲對峙。

短短幾瞬，方才溫情旖旎的氛圍便蕩然無存。

齊雨潇看着那張俊朗的面容，視線忽然模糊，兩張不同的面容，在眼前分裂又重疊。

葉城卻不容她有太多走神的時間。他重新拉過她，以吻封緘。

“葉城……不要！”她慌忙掙紮，殊不知那些小小的掙紮，不僅無濟于事，反而更刺激了男人的征服欲。

葉城欺身上前，将她壓在地毯上。他輕而易舉地把她的反抗一一化解，他将她雙手交疊固定在頭頂，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不要？”他彎起的嘴角充滿嘲諷，“你有什麽資格說不要！”

窗外的五光十色倒映在他的眼眸裏，似火又似漩渦。

不對勁！

他身上的氣息突然變得危險！

齊雨潇有些慌：“葉城，你聽我說……”

她掙脫來，翻過身，四肢并用試圖逃離暴風圈，可他拉住她的小腿，一把地将她拖了了回來。

系帶的睡袍，根本抵不過他的折騰，兩三下就松開了來，齊雨潇只覺胸口一片涼意。

她忍不住尖叫：“葉城你幹什麽！你又要發什麽瘋！”她搞不懂葉城為什麽突然就翻臉了，明明……明明剛才都是好好的啊！

明明上一秒還那麽深情地為她歌唱，為什麽下一秒又要開始折磨她？

“是，我是瘋了。”葉城盯住她，眼底一片森冷，“我是瘋了才會這樣放任你！”

他抽出浴袍的帶子，将她雙手用力捆在了一起，單手固定住。

“我做錯了什麽？”齊雨潇劇烈的掙紮，她真的開始恐懼。

心裏的懼意仿佛爆發的山洪，洶湧地将她淹沒，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葉城：“葉城，葉城……等等，你不要這樣！”

葉城卻充耳不聞。他徹底扯開她的遮蓋物，大手揉捏上她的柔軟，力量大得不含一絲感情。

“好痛！”齊雨潇蜷縮起身體，想要躲開那冷酷的大掌。

葉城覺得感覺全身的血都沖到了頭頂，眼裏迅速泛起一片紅霧。

他抱着她，唱起深情得近乎□□的情歌，她卻仰起頭，脫口而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呵！呵！呵！

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這幾年的溫柔與等待，統統都是枉費心機！

她的心裏，從頭到尾都沒有他。

這些天來的種種，都是假的！她的溫柔與笑容，都是假的！

這個騙子！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葉城雙手用力拉開她曲起的雙腿，膝蓋壓上去，強迫她擺出接納的姿态。

他的語氣，與身體的火熱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冷酷。

“別想着逃開，你永遠都逃不掉我！”

“不……”齊雨潇奮力掙紮，曲起腿抵抗他。她的手在地毯上胡亂地舞動，随手碰到了倒在地上的冰塊，她抓起冰塊用力砸在葉城臉上。

她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慌亂的語氣裏還是有明顯的哭腔：“葉城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

頭頂黑暗的身形竟然真的猛然頓住。

她一邊掙紮開雙手的束縛，一邊屈膝踢開他。她退到床邊，用力扯下被子包裹住自己。

她害怕短暫的平靜之後是更大的暴虐。

可是，沒有。

一切又漸漸平靜下來，只有她的心還在淩亂地跳動，發出砰砰聲。

葉城用手錘擊地板，擡頭看她的眼神充滿憤怒。

齊雨潇拼命忍住尖叫的沖動。

下一秒，被恨意蒙蔽雙眼的男人猛然起身，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