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點痛,戚真伸手揉了揉。
這是第二次了,陸尋看在眼裏,告誡道:“下次不要冒然動手。”
言下之意,這種三腳貓功夫只會帶來危險。
在大學的最後一年,戚真報了空手道的課程,最近也一直在練習,結果面對刑警完全沒有用處。這樣的話,假如哪天碰到兇手,能打得過嗎?
她突然非常擔憂。
“也許我該換個老師!”
陸尋:……
細胳膊細腿的,換什麽老師都沒用。
“我建議你先練一下.體力,這種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體力怎麽練?”戚真請教。
“跑步,負重,網上都能查到。”
言簡意赅,戚真套近乎:“陸警官,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可有同事在?不如我請你們喝杯酒?”
“就我一個,”陸尋語氣淡淡,“不過酒還是不喝了,我要開車。”
一個人來夜店,而且還不喝酒,這真是來玩嗎?戚真非常懷疑。
兩個人并肩折回。
沒走幾步,就聽見前面方琳琳的聲音:“真真,你原來在這裏,我們找了你半天呢,你倒是好!”她輕聲笑,“竟然偷着跟男朋友親熱,之前還好意思騙我們說沒有。你啊,真是口是心非,還不快點給我們介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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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真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
可方琳琳不信,見姜梓成他們也圍上來了,一口咬定:“怎麽會不是?我都看見你們手牽手了!真真,你害什麽羞?”
那話倒也不假。
剛才方琳琳發現戚真不見了,四處尋找,就在這條過道上親眼看見戚真的手腕被那個男人握住,兩個人離得很近,從她那個角度看過去,戚真就像依偎在陸尋胸口一樣。後來兩個人還交談了,一起回來,不是男朋友是什麽?
姜梓成心頭有點亂。
在高中的時候他就喜歡戚真,只不過家裏一直想送他出國,他沒有表白,這次回國再次遇見,那種愛慕又忍不住湧了上來。
正如他所言,戚真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她的漂亮倒不是說多麽惹眼,而是一種帶着點嬌弱的清純,讓人能産生保護欲。而且比起高中時,個子更高了,天藍色連衣裙下身材玲珑有致。
沒想到……
“戚真,這真是你男朋友嗎?”他勉強笑了下,“談了多久了?”
如果已經有深厚的感情,他可能插足不了。
“還用問嗎?”方琳琳聲音高了幾分,“不是男朋友會牽手?會靠那麽近?戚真可不是這種人!”
戚真本來還想解釋的,聽到這句,一時有種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難道,她要說自己剛才是對陸尋出手,結果被陸尋給反攻了?如果這樣,那麽又得解釋她為什麽要攻擊陸尋了。
蔣書瓊對方琳琳的話信以為真:“那我之前沒說錯了,下一個結婚的肯定是真真,”說着看向陸尋,只見他越走越近,整個人慢慢顯露在了燈光之下,忍不住驚嘆道,“戚真,你男朋友真帥呀,什麽時候談上的?”
衆人紛紛側目。
陸尋今天穿着件淡藍色的襯衫,灰色休閑褲,配上那一張臉,當真是高大英俊,想到媽媽的評語“看側臉就知道帥不帥”,戚真心想,這位陸警官确實長得很出挑,長眉似劍,眼睛漆黑,鼻子高挺,一張唇薄而秀,處處都顯出恰到好處的英氣。
只是不能讓他們再誤會下去了,戚真急忙想了個借口:“這位是蒼浪區刑偵隊的陸隊長,我們前幾天才認識,剛才我不小心被絆了下,他好心幫忙而已……”
“呵呵,”方琳琳嘲諷的笑,打斷道,“別解釋了,戚真,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你正好絆倒他就出現了。肯定是你們早就約好的,不然你為什麽主動提出來這夜店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非得讓她承認,戚真微怒。
這方琳琳跟她同歲,是小學初中兼高中的同學,以前也經常一起玩的,沒想到這次遇到,方琳琳這麽針對她。
也是奇怪,她并不記得,她們之間有什麽私怨。
戚真擡頭看向陸尋,輕聲道:“陸警官。”
抓手的事她解釋不清,可只要陸尋出來說一句,兩人都不承認,必然沒人相信。
她的瞳孔顏色很淺,像湖面的波光,這般凝眸,讓人難以拒絕,但陸尋心裏并沒有起任何漣漪。
這個姑娘,外表柔弱,但內心卻可能比男人還要強悍,他是見過剛來的刑警在屍體旁邊嘔吐的,然而她呢,毫不畏懼,主動接近。這種極致的矛盾性體現在她身上,只能激起他窺探真相的欲望,別的就沒有了。
“陸警官?”她擰眉,又不是她一個人被冤枉,他怎麽不說話?
陸尋終于開口了:“對,我不是,只是恰好遇到。”
不止長得帥,聲音也吸引人,沉沉的,有幾分冷,很鎮得住場面。
方琳琳面色不大好看,剛才離得遠,她真沒看清這個男人的臉,沒想到這麽出衆,不過職業卻是不太拿得出手了。
刑警是什麽?抓人的,待遇也不怎麽樣,還随時有生命危險,也就這會兒看起來光鮮亮麗,等到白天去了公安局追捕嫌犯,沒準兒都是灰頭土臉。戚真真要找個這樣的男朋友,又比得上誰啊,蔣書瓊都比她好。
“我反正不信,”方琳琳死不改口,擡手看表,“哎呀,這麽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家裏肯定得擔心。”
已經接近十一點。
衆人都不反對,往門口走去。
誰料方琳琳把戚真一推:“我們都喝酒了,只能打車回去。你啊,留着給你男朋友送吧,你男朋友肯定開車來的吧?請個代駕就行。”
戚真頭疼,這人今天怎麽回事,死都要跟她作對是吧?
姜梓成在旁邊看着,心裏很不舒服。
那個男人相貌上比他優勝,兩個人又不清不楚的,也許真的在談戀愛,不過戚真不承認,也許還沒有真的喜歡上,只是暧昧期,或許他還有機會。
“戚真,要不你跟我一起打車吧?”他試探,“你住的那個小區跟我家很近。”
單獨兩個人?
戚真一驚,馬上想到了她媽媽,要是被她知道,肯定會盡力撮合的,但是她對姜梓成沒有什麽感覺,不然高中的時候她就會喜歡他,跟那些女孩一樣。然而她并沒有,就算再次見到,也不覺得他有絲毫的吸引力。
“不用。”她立刻拒絕。
姜梓成心頭一沉。
“看吧,我就說是她男朋友,梓成,你不要管她了,”方琳琳拉住姜梓成,“當什麽電燈泡啊,也不怕真真生氣。”
她硬是将姜梓成拉走。
戚真無語的看着門口。
陸尋道:“走吧。”
“什麽?”她還沒從這深深的冤枉裏拔出-來。
“我送你。”陸尋問,“走不走?”
“啊?”戚真愣住。
他要送她?
本想拒絕,然而一個念頭閃過,她笑道:“勞煩陸警官。”
陸尋開出來的車并不顯眼,說難聽點,爛大街的款,但戚真看着卻是嘴角一翹。這跟她那輛車是同個牌子,物美價廉,好修好換,很符合他一個刑警的風格。
“上來。”陸尋停在旁邊。
戚真拉開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住哪裏?”
“芳華小區。”戚真怕他不認識,“在慶明路上。”
“前天在那裏抓了一個搶劫犯,”陸尋轉動方向盤,“就在芳華小區東邊的欣欣超市……這是老小區了吧?”
什麽都知道,戚真嗯了聲:“二十年前買的。”
從她檔案看,家裏也不像沒錢的,居然一直沒有搬走,陸尋看着前面的路,沒有說話。
上車之後無事可做,戚真偷偷觀察了番,發現車裏什麽雜物都沒有,目光所及,空空蕩蕩,這個人一定不喜繁瑣,她朝陸尋瞄了眼。他開車很專注,眼睛緊緊盯着前方,并無任何表情,倒是月光傾斜,将側面輪廓刻印的更深,顯得比剛才還要耐看點。
等到紅燈,車停下,戚真問:“上次承興飯店那個案子,兇手到底為什麽殺人,陸警官能透露一點嗎?”
陸尋微微側頭。
男人眸色很深,非常銳利,戚真馬上補了一句:“我那天親眼看到現場,總是忘不了,那位女士哭得太傷心了,我想那應該是她丈夫吧?實在可憐,兇手真不應該殺人。”
“一念之間的想法,有些人能控制,有些人不行,”陸尋繼續往前開,“你覺得,他為什麽殺人?”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
話雖這麽說,但陸尋懷疑她肯定猜到了一些理由,畢竟那樁案子很簡單,證據都在表面:一個傲慢神氣的總經理,被服務員弄髒了衣服,惱火之下,痛罵羞辱,觸怒了原本就瀕臨崩潰的服務員,釀造了一場悲劇。
她一個經常光臨現場的“慣犯”,會看不出來?那些拍下來的照片也已經顯示了對這件案子的思考。
見男人似乎挑了下嘴角,戚真眉頭微擰,不知這意味着什麽,因為她确實不知引發兇手犯案的真正源頭,正想問問,手機卻響了。
周清蘭的電話,她不太想接,在陸尋的車上不便,可那邊出于擔心,打了一通又打一通,戚真只好接了。
“媽,我馬上就要到家了。”
“那就好,我生怕你玩瘋。”
不玩又怕她不合群,玩了又怕瘋,戚真無言以對。
周清蘭又說:“梓成今天跟你一起去夜店,你覺得他怎麽樣?我跟你叔叔說了下,你叔叔說現在人工智能的前景大好。梓成啊,長得端端正正,脾氣又溫和,知根知底的,跟你算是青梅竹馬……你們好幾年沒見,應該多敘敘舊。”
“我沒怎麽跟他說話,媽,”戚真壓低聲音,“我小時候跟他太熟了,沒什麽感覺。”
“你剛才還答應我,要處一下的,怎麽才見一面就否決了?”姜梓成從小就是個學霸,家裏條件又不錯,水利局的那些媽媽們個個都很看好,周清蘭也不例外。
戚真擰眉道:“先不提我,人家未必有這種心思呢。”
“誰說的?你李阿姨說,你還沒來,梓成就問起你了,所以你不用發愁,他肯定會約你……”
正說着,陸尋的手機響了。
周清蘭在那頭聽得清清楚楚,問道:“誰在你旁邊?”
戚真還沒有回答,就聽到陸尋在說話:“馬上過來,正在送一個朋友……大概十分鐘。”
聲音徑直傳到周清蘭的耳朵,她驚訝道:“真真,你們不是沒開車去嗎?他是誰?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麽一個朋友。”
她的女兒,身邊除了沈老板,根本就沒有別的異性朋友的。
那一刻,戚真覺得今天真應該看看老黃歷,上面肯定寫了“不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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