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隔了三天,傅延北的手機再也沒有接到那個“打錯了”的電話來電。
葉然這段時間,除了接送葉笙,幾乎不再出門。轉眼到了和時轶約定的日子。
時轶下午早早地就過來了。
葉然還穿着工作服,頭發松散,一臉的倦容。
時轶一身黑色的西裝,剪裁合身,每一個細節都是經過精心處理的。“還在趕工?”他不着痕跡的擰了擰眉。
葉然有些抱歉,“等我一會兒。”
時轶的助理将禮盒放在一旁,便出去了。
“去試試。”時轶溫和地說道。
葉然洗了一把臉,将頭發簡單地梳了一個馬尾。換上了禮服裙,蕾絲刺繡的及膝連衣裙。白色優雅,上面繡着粉色風信子花束。
她走出來,時轶正坐在沙發上,他微微挑眉,“還喜歡嗎?”
“讓時大公子破費了。”葉然打趣道。這件衣服不光大小合适,還是她喜歡的風格。
時轶翩翩一笑,又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是一對耳釘,“帶上看看。”
流蘇長款滿鑽球耳環。葉然脖子細長,帶上去正合适,鑽球一晃一晃的,甚是可愛。“要是給小笙看到,她肯定不會還你了。”
時轶笑道,“那你幫我帶給她。”
“她還是小孩子,哪能帶這麽貴重的東西。”
時轶想給的東西從來不在乎價格,他要給的是心意。
不一會兒,兩人出門。
路上堵了半個小時,時轶和葉然到達公司酒店時,賓客早已雲集。
盛世公司晚宴,時家也邀請了寧城的一些顯貴,還有生意上的夥伴。
葉然穿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路不穩,時轶挽着她的手走進來。“好久不穿高跟鞋,生疏了。”
“沒關系,實在不行,你往我身上倒。”時轶壓着聲音,微微低着頭靠着她的耳邊。
在外人看來,這兩人就在說着情話呢。
周斯南端着紅酒杯,神色悠然地看着前方,“世界真小。延北,你的新鄰居。”
傅延北自然也看到了,從他們進來地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那通電話之後,葉然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她忽然闖進他的世界,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傅延北不動聲色,端起酒杯,不知不覺喝了半杯。
周斯南淺淺說道,“圈子裏的一直在傳,時轶在英國有個女朋友,這麽多年,他不回來,也是為了她。現在看來有些事應該是真的了。”
傅延北咽下口中的酒,唇齒留香。“斯南,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喔——”他故意停了一下,“你是關心你未來大舅哥,不算八卦。”
周斯南斂起笑意,“延北,你不要總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呢?”
傅延北意興闌珊,看到人群中的一個身影,“時安——”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雀躍走來。“你們在這兒啊?讓我好找。”時安身材高挑,臉小小的,五官精致像雕刻的一般。
傅延北笑笑,“我去吃點東西。”臨走時,他看了周斯南,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葉然陪着時轶見了一些人,她恰到好處的言行,讓一衆人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以為是個花瓶,原來是個裝着珍寶的花瓶。
一圈走下來,時轶感動。“葉然,今晚謝謝你。”他是時家長子,從小就肩負接手時家的重任。
“時轶,我現在明白了,你們這些人活的真累。”葉然一手撐在餐桌邊,站久了小腿又脹又酸。
“要不要上去休息一會兒?”他在酒店有固定的房間。
“不用,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吃點東西。”
“葉然——”他想要帶她去見一下爺爺。
“時轶,那邊的人在等你。”
“好,等我一會兒。”
時轶離開後,葉然端着餐盤安心地喂飽肚子。晚宴的自助餐相當豐富,葉然滿足的享用,沒有注意到一旁走進的人。
“蛋糕這麽好吃?”葉然呼吸一怔,說話的聲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端着餐盤的手微微顫動,她用力地捏着的餐盤。
桑珊說,男人不能慣着,你主動,他就覺得你輕浮,越發不會将你放心上。
葉然以前覺得這話不對,因為桑珊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而她是有戀愛經驗的人。不過現在她信了。
“你在質疑五星級酒店大廚的手藝?”葉然不鹹不淡地回道。哼,傅延北你敢給我假的號碼,這會還敢來找我。
傅延北西裝筆挺,沉默了片刻。“葉笙身體好了嗎?”
“謝謝關心,好多了。”葉然鼻子冒酸,摸不準他現在到底什麽意思。
就這樣,兩人之間陷入沉默了。葉然也沒有食欲了。
她低着頭,耳邊的耳墜輕輕晃動。傅延北覺得眼睛迷亂,大腦一抽一抽的疼。
葉然心裏有小人一直在打架,這麽好的機會她不想錯失,可是她又不想那麽輕易原諒傅延北。她瞅着他,發現他擰着眉角。“你怎麽了?”她抓着他的手臂,滿臉的擔憂。一直以來她都愛着他,怎麽會輕易放下他呢。
傅延北回道,“胸悶。”
葉然向來吃軟不吃硬。
酒店的後花園,漂亮的噴泉,池中還養着很多錦鯉。晚風悠悠,月亮挂在天空,像彎彎的眼眸。
傅延北走在前面,葉然恨恨地走在他的身後。
沒有手挽着手。
簡直浪費了這大好時光。
葉然苦悶,為什麽要跟他出來,她終于停下來。
傅延北又走了數十步才發現,回頭,看着她站在那兒,目光幽怨地看着自己。他想笑,卻忍住了,“過來。”聲音中摻雜着些微的倦意。
葉然眸光一亮,卻傲氣地撇開臉,“傅先生,抱歉,我走不動了。”
傅延北笑出了聲,熟悉的笑聲讓葉然失了魂。等他走進了她都沒有發現。傅延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腳上的高跟鞋,那意思就是在說她自作自受。
葉然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終于脫了高跟鞋,腳趾頭終解脫了。
借着月光,傅延北清晰地看到了她的雙腳,瑩白的肌膚,纖美圓潤的腳踝,漂亮的指頭,整整齊齊的。
“我剛剛聽說深海的裝修要擱置了。”傅家掌權人不同意,在花大量的資金在老城區。傅延北的壓力可想而知。然而她知道他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那麽下面他又會怎麽做?
傅延北微微側首,“時轶告訴你的?”
葉然聳聳肩,“我說了,我是真心想要和深海合作。難道我的誠心你還沒有看到?”
這女人又來勾他。
“你的誠心?”傅延北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她的胸前。禮服裙胸口稍低,露出了一片細膩的肌膚。“在哪?”
葉然錯愕,随即笑起來。四年,她和他都變了。
月亮躲進來雲層裏,天色暗下來。
“那你要不要看一看我的誠心?”她壓着聲音,呵氣如蘭。仰着頭,對上他的眼睛。臉頰火辣辣的,幸好,這時候光線不明。
他的心撲通一下。
傅延北的生活是枯燥的。在美國除了治病,就是學習,後來是為了家族企業。這幾年,除了蘇韶言,他都沒有接觸過別的女性。葉然的出現,就這樣打破了他平靜如水的生活。
大概就是天上掉下個葉妹妹。
他站在暖橙的燈光下,長身玉立。“等等。”
過了好久,葉然聽到這兩個字——等等。
四周萬籁俱寂。
“你說什麽?”她不确定,不放心,不敢相信。
傅延北擡起腿往回走了。
葉然也顧不得穿鞋了,跟了上去,“我聽到了。你——你是那個意思嗎?”
傅延北抿着唇角,步履也慢慢放緩了。“再聯系,我先回去了。”
葉然覺得這人實在是不解風情,可是她高興壞了,直瞅着他,也不說話。
傅延北望着她,“葉然,我要回去了。”再次重申。冷硬中語氣中隐約帶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溫柔。
葉然輕輕嗯了一聲,“正好,我和你同路。”确實這樣。
“你不要和時轶說一聲。”傅延北的語氣似乎帶着笑意。
葉然嘻嘻一笑,“時轶這會兒肯定在忙着招呼客人,我就不麻煩他了。”
陸風将車開過來,眼睛都要瞪成鈴铛了。
“嗨,陸風,晚上好。”她上了車,娴熟地和他打着招呼。
陸風震驚,難以相信,他的小傅總就這樣被搞定了?葉然笑的和花一樣。
而她和陸風像老友一般。
傅延北什麽話都沒有解釋。車子開走了。
傅延北眸光掃到她的腳,一雙漂亮的腳光光的,他瞬間愣住了。“陸風,在前面的百貨大樓停下。”話音低沉。
“好。”
不一會兒,車子停下來。
陸風:“傅總,你要買什麽?我去就好了。”
“你們在車裏等一下。”傅延北下了車。
葉然想去,可是她縮了縮腳,鞋子丢在酒店了。激動地鞋子都忘了穿,她該怎麽辦?
不多時傅延北回來了,手裏提着一個盒子。
這一晚,陸風再次震驚。他覺得自己的心髒需要吃藥了。
傅延北把鞋盒遞給葉然,什麽話都沒有說。
葉然覺得這一切像在夢裏,傻愣愣地問道,“給我的?”
他聽了,眯了眯眼,“女鞋,難道給陸風的?”
陸風:“……”
葉然:“謝謝。”她會舍不得穿的。傅延北送她的鞋子,會是什麽樣的呢?一定非常漂亮。葉然慢慢打開,是一雙白色的系帶帆布鞋。
她猛然擡首。
帆布鞋配禮服裙?有沒有搞錯?她真的越來越看不懂傅延北了。
“陸風,開車。”傅延北面不改色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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