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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這麽一走,我才相信他真的是在這裏工作的,不然總覺得他成天就吃喝玩樂了。”盛蘇蘇向着趙維揚遠去的背景,對肖遙說。
“每個人向你展示的都只有他整個人生的某一側面,我想你恰好只看到他玩世不恭的那一面罷了。”肖遙回答。
“那你有多少面沒有讓我看到呢?”盛蘇蘇很想問肖遙,但是沒膽子,所以只是暗暗想想而已。
“你和趙維揚小時候就認識?”肖遙問他。
“是啊,我媽媽和他媽媽是一個學校的老師,一個教語文,一個教數學,常年搭檔。所以我和他也從小一起玩,小學中學都是一起上的。後來大學選學校專業,他說不知道自己喜歡,所以我填什麽志願,他就填什麽,我們兩個就一起考到了N大學西班牙語了。”盛蘇蘇看一眼肖遙,見他在聽,繼續說道:“他比我小幾個月,小時候個子又小,總是跟在我後面,我經常覺得他煩。誰知道這家夥進了大學之後完全變了樣子,大一一年長高了好多,又特別會玩,你知道啊,在我們外院那種男女比例失調的地方,他很受歡迎的,一下子變成幹什麽都是他帶着我了。我當時的心理落差真是很大啊。大學畢業之後,他又是因為性別優勢,進了中央媒體,過了段時間就被派駐阿根廷了,每天在朋友圈發些吃喝玩樂的照片,我們同學都說國家用人眼光有嚴重問題,簡直就是發工資給他長期海外度假啊。” 說完了,她又偷偷瞄肖遙,見他沒有不耐煩,這才放心。
“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是不一樣,能看得出來你們兩個特別要好。”肖遙聽完評論,語速很慢,若有所思。
“我跟他不是青梅竹馬。”盛蘇蘇立刻反駁,“我跟他出了大一的時候約會過一次發現不行之後,一點暧昧都沒有,你也聽他說了,他交過的女朋友遍布南美,那麽亂七八糟的,我才不屑跟他為伍。”
肖遙笑:“是我用詞不當。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很好,互相了解互相信任。雖然平時互損,但是有事發生的時候還是會照應對方。”
“你是在說我和趙維揚嗎?還是想到了其他什麽人?”盛蘇蘇疑惑,肖遙卻沒有回答。
公園裏最靠近瀑布的觀景臺位于瀑布間的聖馬丁島上,這一天水位太高,觀景臺不巧地關閉了。盛蘇蘇自我安慰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我們已經在高處看過整個瀑布的廬山真面目了,不能強求太多。”
肖遙聞言多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沒想到你看得這麽通透。”
或許是自己被伊瓜蘇瀑布超現實的景觀迷惑,或者是因為肖遙不在工作狀态特別放松,盛蘇蘇覺得這天的肖遙沒有了從前的距離感,特別容易相處。她說話也大膽起來:“師兄,不要倚老賣老了,你比我也沒大幾歲吧?”
“我比你高四級,大五歲。據說三歲一個代溝,我們差了快兩代人了。”肖遙笑。
“你太誇張了。”盛蘇蘇在心裏算了一下肖遙的年紀,默默記下。
肖遙看着地圖上的高低兩條步道,問:“高的可以經過著名的魔鬼咽喉,俯瞰瀑布,低的是從瀑布下穿行而過的。你想走哪一條?”
“兩條都走行不行?”盛蘇蘇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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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不過我們的時間不多,那樣的話就得走得快一點。你體力行不行?”
“哦,那與其匆忙趕路,不如慢慢地一路看風景。”盛蘇蘇看着肖遙,“走高的那條好不好?”
肖遙眼裏現出猶豫之色,不過只是一閃而過,他點點頭:“嗯,我們也沒有防水外套,走高的步道比較适合。”
時間是三月末,南半球的夏末,天氣仍然酷熱。瀑布邊上比其他地方涼快一點,但濕度很高,盛蘇蘇一身短衣短袖,但還是覺得悶熱難當。肖遙遞給她一塊手帕:“擦擦汗。”
盛蘇蘇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師兄,你居然随身帶手帕?”這是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不用紙巾用手帕的?
肖遙見怪不怪:“用手帕環保啊。”
“你覺悟這麽高,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師兄。”盛蘇蘇一口一個師兄,敬佩之情快要漫溢出胸腔。
“開玩笑的。其實是因為小時候家裏窮,買不起紙巾。習慣了手帕,就一直用着。不過手帕環保是真的。”見盛蘇蘇仍然拿着手帕出神,肖遙又說:“這塊沒用過,幹淨的,別嫌棄。”
盛蘇蘇聞言醒過神來,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是在研究邊角上有沒有繡着名字什麽的。”
肖遙笑:“我哪有那麽講究,都跟你說了,小時候家裏窮才會有用手帕的習慣。”
“你家在哪裏啊?父母做什麽的?”盛蘇蘇見肖遙連說了兩遍小時候家境欠佳,但是雲淡風輕的,想來他應該不在意自己發問。
肖遙并沒有回答,而是停住了腳步。盛蘇蘇以為是自己多嘴發問冒犯了他,可是随着肖遙側臉看去的方向,她也停了下來。
雙道彩虹,兩座完完整整的七彩橋一樣,橫跨在魔鬼咽喉上方,裏面一道外紅內紫,明亮清晰,外面一道稍顯暗淡,色彩排列剛好相反。絢麗的顏色映襯着飛濺的瀑布,動人之極。“原來真的有雙道彩虹這樣的景色啊。”盛蘇蘇感嘆。
“是,我也第一次親眼看到。”肖遙顯然也被震撼了。
“我有個朋友以前跟我科普過,說裏面那層叫做虹......”
“外面一層叫做霓。”肖遙接過話頭。
兩人相視,目光裏都有小小訝異,之後便都是一笑,不再說話,靜靜觀景。
仿佛過了很久,盛蘇蘇問:“師兄,你相信看到雙道彩虹會有好運嗎?”
“不信。不過你如果相信,就趕緊許個願。”
“我也不信。不過就是陽光在水滴中多反射了一次,彩色光波多了一道而已。本來光線就在折射反射中多損失了一點了,怎麽能承受得了我的心願呢?”盛蘇蘇答。
“光從外表來說,真看不出你這麽理性。”肖遙眼裏有掩飾不住的欣賞。
“那我看起來應該是什麽樣的?”盛蘇蘇抓住機會追問。
“嗯,”肖遙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辭,“差不多就是會傷春悲秋,相信星座那種吧。”
“所以以貌取人是很不對的。”盛蘇蘇非常得意,轉念又問:“師兄,如果真的能許願,你會許什麽願呢?”
肖遙沉默不語,盛蘇蘇自覺問題越界,于是趕緊打岔:“如果真能許願,我就要七色花,這樣彩虹消失的時候,許願的機會還在,哈哈哈哈。”
肖遙也笑:“小姑娘不能太貪心。”
一路上看到不少蝴蝶,而且品種各異。盛蘇蘇起初只是驚豔于蝴蝶們的美貌,肖遙可能見她喜歡,便開始向她沿路解說,從蝴蝶一生的變态過程講到各種蝴蝶的食物習性,再到蛾子與蝴蝶的幾大區別。
盛蘇蘇聽得認真,忍不住發問:“師兄,你大學學天文的,現在做國貿,怎麽會知道這麽些關于蝴蝶的知識?”
“哦,就是有本睡前讀物正好看到。我是不是太賣弄了?慚愧慚愧。”肖遙剛才幾乎有點眉飛色舞,此時臉上又漸漸緊繃起來。
盛蘇蘇望着他笑:“沒有,我喜歡聽你講。你這樣讓我想到以前大學時候bbs上認識的一個網友,他也是知道很多動植物的奇聞逸事,經常講給我聽。”
“哦?”肖遙揚了揚眉毛,正要說話,盛蘇蘇卻看見身旁樹枝上兩只鳳尾蝶一上一下連體嬰一般,連人經過也不分開,雙□□到旁邊枝桠上去了。她好奇地問肖遙:“那兩只蝴蝶怎麽回事?”
有問必答的肖遙這次卻沒有說話,盛蘇蘇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繼續追問。
肖遙只好看着兩只癡纏的蝴蝶告訴盛蘇蘇:“這是紅斑鳳蝶,雌性紅斑鳳蝶一生只□□一次,最長可以持續二十四個小時,被打擾的時候也不能中斷,雄性會收起翅膀讓雌性蝴蝶帶着他轉移。”
盛蘇蘇聽得有趣,顧不上害羞,問道:“之後呢?”
“之後就繼續,□□完成之後,工作就都是雌蝴蝶的了,她們就會尋找适宜的地方産卵,一般一只蝴蝶産卵一百個左右。”
“雄蝴蝶呢?”
“他們會休息一下,然後尋找下一個适合的□□對象。”
“太不公平了。”
“這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肖遙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臉上露出笑意,“那只是蝴蝶,不是人類。”
“笑什麽笑?女性含辛茹苦生兒育女,男性貢獻了精子之後就覺得萬事大吉。我們人類不是好多也這樣嗎?你十有八九也這麽想吧?”盛蘇蘇把不滿轉移到人類男性身上。
“我不知道別人,但是我真沒這麽想過。”肖遙大概是覺得冤枉,忍不住辯解。
“說了可不算,要看你到時候怎麽做了。”盛蘇蘇話出了口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麽,一下子滿臉通紅。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又瞟一眼肖遙,對方卻已經一臉若無其事。盛蘇蘇不知道是該恨自己不夠淡定,還是該怪瀑布太過美麗,讓她如此放飛自己。
又走了一陣子,瀑布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兩個人盡管近在咫尺,交談的時候也需要大聲說話才能互相聽見。一路上行時,坡不算陡,步道的階梯也維護得很好,盛蘇蘇先前還擔心自己長期不鍛煉會體力不支,現在算是放下心來。她幾乎是一路蹦蹦跳跳,沿着步道很快走到頂端,一邊是伊瓜蘇河,雖然水流湍急,但相對平緩;而另一側就是大道瀑布,洶湧而下,飛瀉千裏,如同千軍萬馬經過,震耳欲聾。流水在懸崖上撞擊,騰起大團水霧,在峽谷間彌散開來,盛蘇蘇一時間恍若置身于非人間。她完全被大瀑布的氣勢震住了,靠着欄杆,探身向外,擺了個pose,對着肖遙喊:“師兄,給我拍張照吧。”
肖遙沒有回答,盛蘇蘇這才注意到他臉色發白,整個人僵在那裏。她一下子慌了,跑到肖遙身邊:“你怎麽啦?”
見肖遙仍然沒有回答,盛蘇蘇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你說話,別吓我。”
盛蘇蘇感覺到肖遙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喘息急促,但他顯然在努力深呼吸,幾秒鐘之後吐出幾個字:“我恐高。”
盛蘇蘇來不及多想,另一只手也扶上肖遙的胳膊:“拉着我的手,看前面,我們慢慢走過去。”
肖遙深吸了口氣,試探着邁了一步,踩實,又是一步……盛蘇蘇随着他一點一點往前走,緊張得幾乎不能呼吸。上來的時候輕輕松松,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此時下坡卻道阻且長,用盡渾身氣力。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下到平地,看着肖遙逐漸步履如常,盛蘇蘇長舒了一口氣,扶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從他背包裏拿出瓶水,擰開遞了過去。
肖遙接過來,一口一口地喝完整瓶水,把瓶蓋擰上,緊握着瓶子,半天沒有說話。
盛蘇蘇看着他因為用力而發白的指甲和關節,一時間莫名地心疼,正要開口安慰,聽得肖遙清了清嗓子,然後說:“對不起,敗了你的游興,連照片都沒拍成。我本來以為我已經沒事了。”
恐高?電梯,飛機,高層建築,他們不都一起經歷過嗎?怎麽會突然恐高?盛蘇蘇心裏有無數的問號。然而,她看到肖遙那雙一向鎮定自若的眼睛裏此時充滿了茫然無助,她一下子什麽也不想問了。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恐懼,像我就怕貓怕狗怕一切小動物。剛才遇上的蝴蝶雖然美麗,但都會讓我緊張。”盛蘇蘇在肖遙身邊坐下,把導覽圖遞給他:“師兄,我又餓又累,你快點研究一下,定個下一步行動計劃吧。”
肖遙聞言,仔細看起導覽圖來。他們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在附近的伊瓜蘇鎮上住一晚,第二天早晨租車回布市;第二就是去鎮上租車,連夜開回去。肖遙問盛蘇蘇意見,盛蘇蘇想起來自己只有個随身小包,本來沒想到要在外過夜的,換洗衣服洗漱包之類的什麽也沒帶,沒有牙刷沒有毛巾,身上衣服又是汗又是水,洗完澡沒有幹淨衣服換肯定很難受,一時想到自己連睡衣也沒有,這酒店的床單被套也不知道幹不幹淨,便想說馬上回去。轉念想到先前肖遙恐懼茫然的眼睛,又不放心他這樣的精神狀态開夜路回去。
“我考到駕照後從來沒有開過車,你一個人開十幾個小時行不行?”她問肖遙。
“這裏不比國內,地廣人稀,我小心一點,應該沒有問題。”肖遙的臉色已經恢複正常。
于是二人搭了公共汽車往伊瓜蘇鎮上去。到了之後在路邊看到家餐館還算體面,肖遙囑咐盛蘇蘇進去點個外賣,自己則動身去按圖索骥找租車公司。盛蘇蘇不知道肖遙口味,想要問時肖遙已經遠去,只好估摸着随便點了幾樣方便在車上用手拿着吃的菜。之後去洗手間略略整理了一下儀容之後便坐在櫃臺上發呆。來阿根廷幾天,盛蘇蘇已經習慣了點菜後到上菜之間漫長的等待,過去幾天,這樣等待的時候,她需要忍着饑腸辘辘打起精神,為岡薩雷斯一行人和肖遙之間架起溝通渠道;而這一天她格外珍惜這段可以獨處思考的時光:她和肖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起了微妙的變化,如果說之前對着肖遙她只需要謹慎小心,只談公事保持距離就好,現在的相處則讓她難以把握分寸,肖遙對她來說不再是那個帶着閑人回避标注牌的上司,而是比她大不了幾歲,外表英俊談吐舉止都有吸引力的年輕男子。更有恐高這個尴尬而讓人迷惑的問題隔在他們中間,讓她不知該一會兒十幾個小時的車程裏應該和他如何相處。思來想去間,菜居然已經好了。她道了謝,想了想,又要了兩大杯冰咖啡。阿根廷的意大利裔移民衆多,多數餐館裏的咖啡都香濃可口。開一夜的車,肖遙應該會需要。
咖啡剛剛做好,盛蘇蘇就看到肖遙推門進來。他們運氣不錯,肖遙租到了鎮上車行裏最後一輛車。兩人上車坐好,肖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之後放下,把剛從車行拿的地圖交給盛蘇蘇:“我剛才大概研究了一下,基本路線清楚了,但是出鎮子的時候有些小路還要你幫忙看着,拜托學妹了。”
肖遙第一次這麽稱呼盛蘇蘇,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偷瞄一眼肖遙,他正專心開車看路,還好。盛蘇蘇吐了吐舌頭,打開飯盒,開始大嚼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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