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我的心很小

“你說的那些我從未相信，也從未試圖要相信過，其實，我什麽都不相信，我不相信愛情，我不相信夢想，甚至，我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相信的只有一個人，只可惜……在他最痛苦的時候我沒有去陪着他，當冰冷的海水漫過他的身體，我沒有能夠用我的體溫把他暖起來……當他的心跳一點點的停止，我沒有能夠握住他的手對他說加油，給他打氣……所有我可以做的我都沒做，我完全是個罪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任何東西！”

說到後面，她的語氣裏已有哭腔。

“忘了他吧。”冷秦的語氣中有種魔咒一般蠱惑的語調，“那只是你小時候的一腔執着，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感情，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如果他沒死，等他長大了你就會發現，也許你們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甄心笑了。

那個笑，真有絕代風華的美麗。

“冷先生，其實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很想答應你的條件，因為答應你的條件，就意味着我不需要再颠沛流離，不需要再被人欺負，有一個光明的坦途，當然，這是前提在你沒有騙我的情況下，我是真的很想很想答應你。”

她的聲音很慢，語氣中有一種難言的痛楚，“但是真可惜，人的心不是誰可以任意操縱，或者可以任意購買的！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行——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條件。”

冷秦眯起眼，語氣中有危險的味道：

“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說話，會有怎樣的下場？也許你永遠都不可能飛上枝頭，也許你永遠都只能過下等人的日子？”

“但我問心無愧。”甄心一字一句的說，指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很小，裏面只能放下一個人，冷先生，我可以把我的身體給你，尊嚴給你，但是，我卻沒辦法給你我的心，因為，它原本就不屬于我。”

冷秦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随即伸出手“啪啪啪”鼓了幾下掌。

“好啊，不錯，甄小姐，你這說的話簡直可以直接拿來做苦情劇的臺詞，多感人啊，一個少女，心裏愛着和她青梅竹馬的英俊少年，雖然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她依舊癡癡的等着他，這輩子再也不能愛上任何人，這是個多感人的故事，連我幾乎都要流淚了！”

他拽過她的手臂：“走，我帶你去聖南丁堂。”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放心。”冷秦湊近她的耳邊，“即使你拒絕了我，我也不會在那裏把你殺了的，我帶你去，只是想讓你看一場戲。”

“一場戲？”甄心挑了挑眉，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麽。

“到那裏你就會知道了，這場戲你是最好的觀衆，千萬不要錯過。”

他将甄心拽到聖南丁堂門口，接着自己就消失了。

甄心呆呆的愣了一會，心頭滋味百感交雜，她剛才決然拒絕了冷秦！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勇氣。

她也沒有想到，冷秦願意承諾給她那麽多。

他為什麽一定要她抛棄掉所有的記憶才能跟着他？

反正冷秦也不愛她，只不過是把她當做一件新鮮的商品，新鮮的肉體，卻又不許她的心裏裝着任何人。

接着甄心自嘲，也是，他出了錢的，他是金主，他想要什麽表态要求，自己都必須答應。

沒要他跪舔腳趾或者SM已經是很不錯了。

是自己太傲驕，太裝逼，執着着過去的一點小小的記憶不肯放，哪怕為此會讓自己受太多太多苦。

你當你真是悲情劇女主角，你當上天會派下一個天使來替南哥哥愛你嗎？

她是一個大蠢蛋，可是，她沒辦法欺騙自己，其實她只要騙騙冷秦就夠，只要對冷秦說她決定忘記江南，老老實實的做他的女人，反正冷秦對她也只不過是三天新鮮，之後她愛做什麽，那還不是她自己的事？

可是她說不出口，怎麽也說不出口！

也許是因為冷秦竟然認識南哥哥，她沒辦法欺騙他，沒辦法在他耳邊說謊！

就在此刻，江華年大步的走向他，臉色中有一抹很難察覺的複雜。

甄心小聲道歉道：“華年哥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事，這邊追思會已經開始了，很多人來了，你也跟我過來吧。”

“嗯。”甄心點了點頭，她很敏感，感覺到江華年的眸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似乎帶着一絲的同情。

她心想大不了又是有人說她的壞話，反正再惡毒，再無恥的言詞她都已經聽多了，當做無所謂。

她跟在江華年身後，在門口領了一只雛菊。

現在是茶點時間，雖然這是氣氛莊嚴而肅穆的追思會，但是畢竟來的人都是大人物，也不能讓大家餓着肚子在這裏追思故人。

故人已逝，可是活着的人都要吃飯的，讓大家肚子咕咕叫也是不像話，所以，雖然裏面滿坑滿谷都是潔白的花束，訴說着對故人的吊唁和哀思。

但，庭院裏更是擺放了一些富有英式下午茶氣息的座椅。

座椅上鋪着舒适的黑色天然絨墊子，雖然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但是，茶點的味道還是很香甜的。

甄心被江華年拉着兩人坐在角落的小桌上，見江子辰，江嘉豪，羅美鳳等人都在另外一邊。

甄心才放心的默默吃了起來，她本來就沒什麽胃口，也只是喝了一口黑咖啡，嘗了一點烤制的小餅幹。

也許是因為在這裏舉辦了太多追思活動的緣故，這裏的小點心味道很美但并不油膩，有着淡淡的薄荷香氣，帶給人一絲的惆悵。

江華年注視着甄心，咳嗽一聲：“心心，我知道這是你的個人私事，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冷秦那樣的男人，離他越遠越好。”

“我知道。”甄心心中非常篤定，她剛才已經言詞的拒絕他了。

以冷秦如此高傲的自尊，絕際不會給自己留任何的機會。

她咳嗽了一聲，誠懇的看着江華年的眸子。

“華年哥哥，你一開始跟我說的那個演唱主題曲的事情，我，我能夠嘗試一下嗎？”

江華年漂亮的鳳眼中，呈現出驚喜的光芒。

“心心，你終于願意接受我的幫助了。”

甄心喝了一口黑咖啡，苦澀的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來，她知道媽媽禁止自己接受江家人任何的好意，但是她現在已經別無他法。

她點了點頭，江華年眼中的光芒更是欣喜。

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拍了拍甄心的手背，“你放心，我會給你好好去聯系的，你小時候唱歌就那麽好聽，一定可以大紅大紫，讓更多人聽到你的歌聲。”

“好的。”

突然就在此時，甄心隐隐約約聽見側對面的一張桌子上，似乎有女子的嗚咽聲，是誰在哭？

她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見一個波浪卷發及腰部的女子，身穿着黑色的套裙，下擺上有細細的流蘇。

那女子只是以背影對着甄心，甄心只能看出她身材很好，皮膚很白，身姿纖長，有着天鵝一般的脖頸，一看就知道氣質不俗，卻看不清長什麽模樣。

感覺到甄心的目光，江華年解釋道：“那位是沈大小姐，沈碧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