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野兔脫籠
和容固一起賽馬的還有太子容祓信,蘇曳寧被容固拉下馬,一轉身便看到了一個一身明黃綢衣,頭戴紫金冠的肥胖男子,正是容祓信。
容祓信瞥了一眼一旁不動聲色的冷面美人蘇曳寧,而後擡了一下左眉,問容固:“父皇,這是——”
容固刻意拉了一下蘇曳寧掩在紗袖下的手腕,沖容祓信遞了個眼色。容祓信一打量這傾國傾城的小美人腦袋登時反應了過來,便只是低下頭淺笑,沒有再多說什麽。
容祓信離開後,宮人和內監帶着容固回昭陽殿。一路上,蘇曳寧四處看周遭的景致,有些不敢想象她真的就這麽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大周皇宮。
容固領着蘇曳寧進了自己的寝宮,他只是揮了揮手屋內的宮人和內監便會意地退了下去。
“你真的是陛下?”蘇曳寧雙手交叉扣在身前,疑惑看着容固。
容固微笑着點頭:“剛才是太子,你不用理會。這宮裏的人你都不用理會,有朕在,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蘇曳寧一滞,太子?容祓信?那不正是父親臨終前要自己殺的人嗎?
蘇曳寧輕笑揚眉,溫婉柔媚的聲音輕輕道:“謝陛下好意。不過,我是天女啊,又怎會需要陛下的保護呢?”
容固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怎麽的,畢竟上了歲數,又幾番夢到過蘇曳寧。關于蘇曳寧真實的身份他也不願去想,寧願相信她就是天女下凡。
“天女也是女人,是女人,在這宮裏就會依賴朕的保護。”容固眼中似有兩團火,欲把眼前之人生吃下肚一般。
蘇曳寧沒有再說什麽,只擡頭看着容固微笑。
格老子的,她不是天女啊,容固不保護她她可怎麽活啊?
于是,連續好幾日,都是這樣的場景。容固一大早起來撞見蘇曳寧睡眼迷離從自己的附殿裏跑出來,她松垮着衣服,模樣不能再勾人。可臉容卻是冷若冰霜,讓容固回回看了都覺得自己對不起她,想要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搬到她面前以換她一笑。
容固讓蘇曳寧住在自己寝宮一角的附殿裏,什麽意思宮人皆一看便知,便只裝作什麽也不知,依舊似平常一樣打掃整理寝宮。見了蘇曳寧還會向她福身行行禮,關于容固對她的态度,衆人皆無一例外認為是一時興起的玩弄罷了,便也無人将此事聲張出去。
幾日後,容固和蘇曳寧兩人習慣了每日共處一室,蘇曳寧雖從沒主動與容固說過一句話,卻知道二人已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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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固便開始命兩位宮人服侍蘇曳寧洗漱穿衣,讓她們去尚義局取上好的衣裳來給蘇曳寧。
這日晚上,蘇曳寧在兩位宮人服侍之下沐浴完畢,穿上了寬松的睡袍。兩名宮人離開了附殿後,她突然發覺自己随身攜帶的玉佩落在了容固的正殿。
那是容遠初見她時送給她的,蘇曳寧并不确定那玉佩容固認不認得,便提着裙角走出了附殿。
容固此時也已沐浴完畢,他正坐在床前看一幅畫,那畫中之人便是蘇曳寧。
蘇曳寧從案幾上拿了玉佩打算原路折回時,容固下床走了過來:“你做不做朕的妃子?”
蘇曳寧眉心微蹙,她另一只手小心把玉佩藏好,搖頭道:“我并不喜歡和宮裏的妃嫔們争寵鬥豔。”
“那你便是心中有朕。”容固直勾勾看着蘇曳寧的眼睛道。
容固的眼神讓蘇曳寧心裏忍不住作嘔一番,這四十多歲的男人了,怎的面對年輕姑娘這般厚顏無恥。
“有沒有聽說過金屋藏嬌的典故?”容固已壞壞笑起,他一只手突然環過蘇曳寧的腰,另一只手一把扯住蘇曳寧的反手,将他往自己懷裏拉。
蘇曳寧沒有容固力氣大,一下子被拉到了他懷裏,容固一把橫抱起懷中美人,欲把她放上床褥。
蘇曳寧大腦急速飛轉,這麽個場景她是沒有想過的,她低估了容固的厚臉皮,好在對策她有,今日讓容固占這些便宜,以後便加倍壓榨他向他要回來。
“陛下住手。”容固一把她放下,她便掙紮着起來了,“陛下何故着急,我還有話沒有對陛下說。請陛下聽我彈一首曲子,我的心意皆在這曲子裏。”
容固自然是答應,蘇曳寧便起身從附殿裏拿琴,用《翎絲琴》奏了一曲,将容固直接催眠了去,之後才驚魂未定回了床上睡覺。
第二日蘇曳寧起的晚了些,一起床宮人便告訴她,陛下賜了淑雲殿給姑娘,請姑娘即刻遷居。
她自是歡喜,畢竟成天和一個大男人住一起怎麽也不安全,便欣然跟着宮人搬去了淑雲殿。
就這麽着,大家雖明面上不說,心裏卻已默認了蘇曳寧是容固的新晉寵妃,遲早會冊封。容固這幾年把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後宮的女人們早已對此死了心。唯獨蘇曳寧第一次出現後,那些後來被選進宮的年輕女子,她們還對蘇曳寧存有嫉妒之心。
一開始個個都想着法子為難蘇曳寧,可是後來很多人都覺得無聊了。因為他們的把戲蘇曳寧幾乎一下子就看透了,日子久了,很多人都知道了蘇曳寧是個有大智慧的女子,不敢與她為敵。
況且自蘇曳寧來了以後,容固再也沒有寵幸過其他的嫔妃,有些人即便是想下手也是杯水車薪,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一人獨占後宮三千佳麗的風頭。
蘇曳寧對這些事不上心,她發現一件事,只要一直不笑,容固就會一直絞盡腦汁哄她。
每日容固去淑雲殿,她便是那般表面臣服,可實則高冷不可近觀。為了把容固留在身邊,她又會陪他說笑,談論古詩典故,每日為他撫琴。不過,撫的多半是《翎絲琴》上的曲子,畢竟是個男人,大晚上的她不得不防。每日,她用曲子催眠容固,讓他自己乖乖睡覺,她自己再到偏殿去睡,這麽着幾個月來容固沒有占上她半點便宜。
很快,有不少希望走近路得仕的人通過各種途徑來找蘇曳寧。有寫信的,有托人捎話的,甚至還有想約蘇曳寧見面詳談的。
蘇曳寧腦子很清醒,容固是天子,再如何也不能容忍女人幹政。于是她便将大多數前來賄賂之人統統拒絕了,唯獨答應了一些不起眼的小官。因為這些人,容固不會太在意,她的安穩才會更加長遠。
蘇曳寧才不屑于這些人的金銀財寶,她想要的不過是查清當年皇商蘇榭一家冤死一案。
沒過多久,她便從一個六品文官那裏打聽到了消息。當年皇商蘇榭權傾一方,是京城財勢最大的家族。只是後來一次給太子東宮進貢的繡錦裏被查出了髒藥,具體的也沒人知道,是什麽髒藥外人更是不得而知。只知道,蘇家進貢的頭一天晚上就被太子下令送進了天牢。還沒等到秋後,十五便一家上下問斬了。
這些消息和父親的血書一對應基本上便能還原當年之事了,容祓信利用父親,後又鳥盡弓藏,怕父親洩露機密,便誣陷父親進貢的繡錦有問題,還殺了蘇家滿門。
很快到了三月,蘇曳寧知道是容固大壽的日子。大概很快她就能見到容遠了,她可不想一直這麽和容固周旋,容遠來了就可以帶她回去。
壽宴的前幾日,蘇曳寧在練琴時不慎崩斷了幾根弦,不得已拿去送修了。她命宮人去樂坊取新琴,可不知何故延誤了,一天都沒有送來。
于是這天夜裏,容固便起了賊心。蘇曳寧沒有辦法,想到過兩日容遠便要來,便硬生生拒絕了容固,冷言嘲諷他:陛下年紀可做我的父親,行夫妻之事太過荒唐。
容固自然是不高興,他也搞不懂蘇曳寧怎麽想的,思前想後覺得是還沒有給她一個名分,她不樂意。便對她道:“三日後我大壽,壽宴上你也來。坐在朕的旁邊,讓大家都明白,你是朕的人。”
蘇曳寧正愁着如何見到容遠,這麽一來就不用她費心了。
蘇曳寧失蹤後,容遠知道琉兒的樣子并非撒謊,命風水師去西南門後的荒林裏考察。但不久,他便自己想到了眉目,知道那關鍵在五星連珠。便命觀天師測算天象,雖沒有得出結果,卻有了進展。至少容遠可以确定,那種星象有些詭異的作用。
容固的壽宴擺在上朝的大殿下面的大理石廣場上,宮妃、皇子以及大臣們皆在場。容固登基的時年太久了,威信早已在各大臣心中建立了起來,關于他的私事沒有敢過問。
蘇曳寧的坐席設在容固皇座的一旁,另一旁是年近四十的皇後。蘇曳寧桌上擺着琴,容固有時會命她彈奏。
太子,二王容祜昀、六王容祓玥以及九王容祈昇(容遠),還有幾個公主們都到了。
見到容固皇座旁的美人,大臣們皆是相視一笑沒有多想什麽。席下卻又兩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蘇曳寧臉上,離不開來。
一個是容遠,另一個則是容祓玥。對于在這兒見到蘇曳寧,容遠心裏是有些驚喜的,但見到她所處的位置,也有些擔憂。容祓玥則從始至終想不明白,還猜測是否是容遠把蘇曳寧獻給了容固。
容遠的目光很快吸引了蘇曳寧的注意,大家吃喝得快盡興時,蘇曳寧沖容遠遞了個目光。容遠很快會意,也沖她遞了個眼色,兩人前後找借口離開了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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