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比試

站在傅明華身後的江嬷嬷聽了這話,冷冷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傅明華的性格,她房中的人是最清楚不過了,這位顧三郎實在小瞧了她,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昨日的昨日的,前日的大前日的後天是哪一天?”

原本準備要好好回答,一顯才華的顧三郎未曾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他心裏本來都已經想好若傅明華問些小娘子家的私事兒來為難自己,畢竟她都肯定的說自己回答不上。

顧三郎滿心自信,總覺得除了這樣的問題他答不上之外,也沒什麽能難得倒他。他還想着到時為了小娘子臉面,他也就道聲僥幸大家也好将此事揭過去。

但獨沒想到傅明華會問他這樣一個問題,初時聽來确實簡單。

也沒有他所想像的會使他大感為難,倒是直白得讓他一時回不過神來。

想着剛剛自信滿滿的樣子,少年臉頰漲得通紅,拱手道:“是退之冒犯了。”

“顧三郎文才過人,只是有意承認罷了。”傅明華微笑着恭維道。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兩人都肯下臺,這是最好的,魏敏珠心中還有些不太服氣,不過傅明華與顧喻謹都不再争執,她若再是糾纏下去,便更是丢臉了。

只是魏敏珠卻将今日之恨記了下來。

畫坊順着洛河漂了一段距離,少年男女忘性快,已經差點兒将之前的事兒忘了。

待到下了畫坊時,魏敏珠氣沖沖的離開,丹陽郡主拉了傅明華的手,小聲警告:“敏珠恐怕吃不得今日的氣,往後你看到她,避着些。”

傅明華笑了笑,看着魏敏珠消失的方向,眼睛眯了眯。眼裏閃過殺意。

再看丹陽郡主時,便帶了些笑:“我知道,多謝郡主提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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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郡主勉強一笑,正要說話。卻有人匆匆趕來,說是薛夫人正在找她。

兩人分別離開,傅明華已經失去了再逛的興致。

這滿眼景色再好,她卻再看不進眼裏。

“今日那魏家小娘子實在太過嚣張。”碧藍哼了一聲,心裏仍有餘怒。

江嬷嬷看了她一眼。神情倒是平靜:“不過年紀小,還未定性。”江嬷嬷出身謝家,魏氏一脈雖有來頭,但她卻也有些瞧不起。

一個世族的教養與傳承,從後人身上便能看得出來幾分了。

傅明華不出聲,她想着今日魏氏的舉動,神情有些冰冷。

魏氏如此針對她,應該是知曉了自己與她都有可能被崔貴妃看中這個事兒。

她既知道,應該不是像自己一般,從夢裏謝氏的自盡到後來‘傅明華’倍受冷落的情景能推斷得出幾分。她若知道。必定是通過魏家得知。

如此一來,自己被瞞着,而她卻知曉此事,從某方面來說,便已經看得出來,衆人對這事兒的态度了。

謝氏對自己只字未提,恐怕心裏也已經打好了主意。

夢裏的‘她’是這場博弈中的棄子,要找麻煩,也不應該是魏敏珠來找她才對。

回到牡丹亭,下人領她來到了牡丹苑。這裏以崔貴妃為首,正坐在亭中賞花。

那亭子不大,身份尊貴的诰命夫人自然是陪崔貴妃會在亭中,身份稍低的便站在弧形拱橋之上靜候着崔貴妃的傳召。期待她能想得起來。

再低一些連橋都沒資格上,遠遠的候在一旁。

傅明華一來,便由宮人領着往亭中走,許多人看她的眼神中帶着羨慕之色。

這就是權勢的好處了,她風光之時,有機會進入亭中。一旦失勢,恐怕連進入這座園子的資格都沒有了。

薛夫人與丹陽郡主也在此處,她比傅明華早來一步,剛剛與傅明華有過争執的魏敏珠也在,但看她的眼神有些恨恨的。

“元娘來了。”崔貴妃看到傅明華,臉上露出微笑,沖她招了招手。

傅明華朝崔貴妃靠了過去,崔貴妃将她手握在掌心:“玩了些什麽?可盡興了?”

她伸手替傅明華撩了撩劉海,這樣親密的動作,坐在亭中的白氏臉上露出驕傲之色。

傅明華不相信崔貴妃不知道之前畫坊上的事兒,只是此時她既然問了,傅明華也就答:“看了大唐盛景。”

崔貴妃左側坐着的穿了一身湘妃色胡服的婦人聽了這話,便不由笑了起來:“太傅果然教導有方。”

傅明華轉了頭去看,就見容妃笑意吟吟的看她。

身為嘉安帝寵愛的女人,不惜遭人诟病也要的容妃美貌自不必說。

她的媚像是自骨子裏透了出來,舉手投足皆是風呢。

崔貴妃雖美,可始終出身崔家,言談舉止還帶着束縛與尊貴。

容妃便不同了,她哪怕是穿着胡服,卻依舊透出妩媚。她與崔貴妃向來不合,洛陽人盡皆知,此時贊傅明華,便如搶了崔貴妃的話說一般。

亭中衆人只裝木偶,低頭微笑着,只求不出錯,唯恐被攪進兩人鬥嘴之中。

容妃卻像是沒感覺到衆人的異樣,拉了一旁的少女:“雲陽比娘子大些,可倒差一些了。”

坐在容妃身側的少女一聽這話,眉峰便皺了起來。

她是容妃的女兒,嘉安帝的掌上明珠,三公主燕玮。

在她之前,嘉安帝也有兩個女兒,照理來說燕玮并不尊貴,可她出生之後,嘉安帝便打破了大唐規定,公主不允封號為大唐名山大川,而封她為恒山公主,食邑萬戶,可見其受寵之程度。

直到後期有禦史進言,認為此舉有違太祖定下的規章制度,嘉安帝才三公主的封號改為‘雲陽’,她是唐朝少有未到成年便有封號的公主。

此時容妃指着傅明華沖女兒笑,燕玮的臉色當下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差在哪裏?”燕玮揚起了眉梢,她女憑母貴,嘉安帝一向寵她,此時她心裏不快,臉上便顯露了出來:“母妃喜歡珠玉,總不能讓女兒也學着那珠玉一般。”

氣氛頓時僵了下來,白氏低垂着頭,臉色不虞。

傅明華暗暗将這筆賬記在心裏,臉上卻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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