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路上的那個誰

連續半個月早出晚歸，時間好像眨眼間就到了十一月下旬。

這兩日開始降溫了，最低氣溫下降到零度，最高氣溫也才三四度。今天下午伴随着凜冽北風的還有細細的毛毛雨。

即便裏面穿了保暖的絨毛衣褲，還穿着大衣戴着圍巾手套護耳……陳欣如也覺得手指頭腳趾頭凍僵似的痛。迎面而來的北風裹着雨打在臉上，就跟刀子割似的；呼吸間哈出團團氣霧，吸進肺裏的冷空氣刺激的肺腑冰涼；在逆風中前行，眼睛都快要睜不開，而這條路也并不平坦，為防萬一，陳欣如只能慢點騎。

早上來走的是另一條路，平坦的水泥大馬路，不像這條路一樣泥濘崎岖。現在回去是走了一條近路，比來時路短了十幾裏。

陳欣如頂着寒風冒着冷雨騎着車，眼睛眯成一條縫兒看前方路，車子走着走着，卻發現前面的霧氣慢慢地大了起來。

這一段路兩旁都是開墾出來種植樹苗的丘陵，也沒個村莊房屋，以現在的速度，距離回到H市起碼還有兩三個小時的車程，如果有大霧，車速還要減慢。

此時細雨已經沾了她滿臉，衣服外面也有點濕了，陳欣如只想趕快回到家喝一碗熱騰騰的姜茶，吃一頓熱飯，再去沖一個熱水澡，然後鑽進暖和的被窩裏睡一覺。

然而為了安全着想，她不得不更加緩慢地前行。

冷啊……

北風從身旁呼嘯而過，露在外面的臉部皮膚不用去摸也知道已經凍得僵硬，雖然有圍巾裹着脖子，然而身體的熱量還是在緩緩的流失。

這樣下去，肯定要着寒感冒了。

陳欣如覺得從沒經歷過這麽艱難的事情。這比她學生時期每天大清早從被窩裏爬起來，在寒風瑟瑟裏走路去上學還要苦；比她曾經頂着不亮的天冒着嚴冬去上班都要苦；比她……反正就是這日子過得真的好苦啊！

與這時候比起來，她從前的生活其實過得挺舒适的。陳欣如苦中作樂地想。

“喂！”

好像有人在說話？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啊，她現在在開車，耳邊有車子“轟隆隆”的聲音和北風“呼呼”的聲音，有人說話也不可能傳進她耳朵裏還這麽清晰。

陳欣如覺得情況有點糟，這都出現幻聽了，還是趕快回家吧。于是努力的去分辨前方白蒙蒙大霧中的道路，開着車小心前行。

在這曠野裏，本該只有北風呼號聲，以及車子“轟隆”聲。

“喂！”

又有聲音出現，這次更清晰一點，能讓人聽出是從後面傳來。

“你能停下來嗎？”

那個聲音說。

陳欣如第一直覺：遇鬼了。她當做沒聽到，目光緊盯着前方，雙手緊緊握住車把，認真開車，可是心裏卻慢慢地不安起來。

這是沒有人的荒郊野外啊，突然出現一個鬼的話……她承認，自己有點害怕了。都怪鬼故事看多了！

霧氣越來越大，不過幾分鐘，周圍已經全部被大霧圍住，放眼全是白茫茫，再也分辨不出道路。

陳欣如沒有辦法，只能停下了車。

厚重的寒氣侵襲進身體，陳欣如覺得更冷了。按照經驗（鬼故事），能搞出這麽個場面的，恐怕還是個積年老鬼，道行不是一般人搞得定的。

“喂。”

這一次聽的更清楚了，聲音是從她身後傳來的。

陳欣如動作僵硬的轉過脖子，往後面看去。

她的空空如也的車裏，本來應該沒有任何東西的，可是現在，一個穿着黑色壽衣的男…鬼，他看起來四十多歲，身量削瘦，面目僵硬毫無生氣，此時正坐在她的車裏看着她。

這幅樣子吓到了陳欣如，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面目恐怖的鬼，第一次是那個鬼嬰。

陳欣如動了動臉部僵硬的肌肉，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誰？”

“我是鬼啊。”男鬼說。

我當然知道你是鬼啊。陳欣如在他那雙死寂的雙眼的注視下，心裏越大惴惴不安，她繼續陪着小心，說：“你、你為什麽找我啊？”

聽說有些鬼不甘心死去，于是會找人附身……

越想陳欣如心裏就越怕，忍不住想起陸小機來，如果他在就好了……就算他看不起她這個凡人，大不了完事後仍然不理他就好了嘛！

↑這是無師自通用過就扔技能的某女主。

男鬼看了她一會兒，說：“你為什麽要給野鬼燒香？”

“啊？”這是什麽問題啊？陳欣如懵懵地看着男鬼，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想起今天來的路上，有一段路一邊是田野一邊是山坡，山上還有幾個墳，于是秉承着尊重鬼魂的心理，燒了一把香撒上去。

難道……這鬼那時候就跟着她了？想到這裏，陳欣如簡直不寒而栗。

她的秘密，是不是暴露了？今天一天轉了四五個村莊，她可是從空間裏補了好幾回貨！

男鬼重複問了一遍：“你為什麽要給野鬼燒香？”

陳欣如這會兒沉浸在自己秘密暴露的恐懼裏，神思不屬，哪裏能聽到他講話。

男鬼等了一會兒，以為她沒想起來，于是耐心地說：“上午的時候，你從我的墳前過，燒了六十六支香給我。你記起來了嗎？”

陳欣如恍惚中點點頭。

男鬼以為她在害怕，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給野鬼燒香？”

過了好一會兒，陳欣如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男鬼，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你一直跟着我嗎？”

男鬼說：“不是的。我在山上等你路過，可是等了很久你都沒過來，我猜你可能不會走那條路，就出來找你了。”男鬼露出一個道歉的表情，讓他的臉變得更加猙獰，說：“你騎車速度太快，我跟不上，我只能讓大霧擋住前路，讓你停下來了。”

陳欣如僵硬地點點頭。制造大霧擋路，這必須得是有道行的老鬼才能幹的事兒啊。

男鬼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給野鬼燒香了嗎？”

陳欣如想了想，還是老實地說：“我有時候能夠看到鬼，有時候看不到。上午我騎車過看到路邊有墳墓，我就想着不管這裏有沒有鬼，我就求個善緣，求個心安了。”

男鬼慢吞吞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陳欣如不知道男鬼在想什麽，心裏惴惴，也不敢出聲。

過了一會兒，男鬼站起來，他真的長得挺高，身姿修長削瘦，生前應該是個帥大叔。陳欣如腦子裏胡亂想着。

男鬼說：“謝謝你的香火。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擾你了。好走。”話落，男鬼消失無蹤。

陳欣如轉動眼睛找了幾下，不知道男鬼是不是真的走了，不過周圍大霧倒是緩緩散開了。

不管他是隐在暗處還是真的走了，大霧散開陳欣如就松了口氣，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顫手顫腳啓動車子，慢慢地加速遠去了。

陳欣如發誓，下次再也不來c市這邊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襲擊了我，而我很沒出息的被打倒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