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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子易心安理得勾搭顧老先生出來請客吃飯, 還悠哉悠哉将他的位置共享給他。

希望顧老先生這回依舊沒帶現金, 最好那張黑卡也不要帶了。這回要是仍是他請客，那麽下回他就還能用同樣的借口将顧老先生約出來。

顧境也就是瞧着比較性子冷的一個鬼, 這樣的人或鬼他也是打過交道的。平日裏對旁人都是冷冷淡淡，可一旦對誰上了心, 便極易對那人掏心掏肺。

沐子易不要對方的心肺，他只是純粹想跟這人當朋友。一來是長得合他眼緣；二來也是覺得對方有趣；三來, 則是覺得若與顧境成為朋友, 就一定是能夠互相信任, 交托生死的朋友。

友情的最初, 誰還不是從一方的主動開始的。

看到顧境回複, 說過來接他的信息，沐子易笑了。他摘下口罩，将鴨舌帽壓低許多, 抱着貓慢吞吞往小區大門走去。這小區比較舊, 外邊經過的出租車少, 公交車又離這兒遠。天熱, 他不想走那麽遠的路，倒是情願在外邊，等顧境過來接他。

不過沒等他走出大門, 便聽到遠遠的有人在喊他, 聲音聽着像是那個叫李現安的女生。

“易老師……易老師, 請等一下！”

沐子易臉步不由加快, 可來不及了, 李現安還是追上了他，攔住他的去路。

李現安氣喘籲籲道：“易老師……”

沐子易堅定而果斷道：“我不是。”

李現安也果斷喊：“肥崽！”

“喵！”小肥貓兇巴巴叫一聲，你才肥，你全家都肥！

沐子易：“……”這蠢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人家一喊你就應，這ＴＭ不是拆他臺嘛！

李現安笑了，對着被自家蠢貓打臉的沐子易得意道：“易老師，乖崽，你們好。”

沐子易不自覺再次壓壓帽沿，若無其事道：“你好，有事嗎？”

李現安此時才明白，原來眼前這個俊美的男生，并不是只有在直播裏才會那般厚臉皮的。就比如現在，剛被打了臉，他仍能一幅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模樣。真的是……太可愛了！

不過，她攔沐子易，倒是真有事。

“易老師，我的一位朋友最近遇到不少怪事，有關靈異方面的。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幫她？”李現安說道，“如果可以，我會給你酬勞的。”

沐子易奇怪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能幫她？我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李現安嘴角抽了抽，一個普通到能在直播裏制住惡鬼，掃個墓也能随随便便見了鬼并且與之交流的普通人？呵，呵呵！

“易老師，求你了。她就在這小區，另一棟樓裏。拜托你，幫幫她吧。她人向來很好，可現在……您就當行善積德，要是能解決，我給您十萬的報酬！”

十萬，已經是她目前能拿出來的最多的錢了，至于她爺給她留的嫁妝，她還沒拿到，并不知道有多少。萬一她爺給留的并不是現金，抑或是現金都被蟲蛀了呢！因此，李現安并只敢說出自己現在就能拿得出來的數目。

沐子易不缺那十萬塊錢，但他最後還是答應下來了。反正顧境說，他還得半小時左右才能到，他便順勢去看看呗。不費時，且即行善積德，又能賺點小錢給肥崽買貓爬架，挺好的。

李現安如何感激暫且不表，沐子易跟着她去了離這不遠的另一棟舊樓，正好這兒門鎖壞了，兩人便直接走進去。只是進去之後，沐子易就覺得不好了。

這棟樓裏邊，樓道上彌漫着或多或少的陰氣，且越往上越重。這種陰氣的程度，已經多多少會影響到這棟樓的住戶了。輕則體虛氣短，重則生病難愈。

他随着李現安往樓上走，聽着她細聲說明情況。

“我朋友她爸爸早逝，家裏的親戚都不待見她跟她媽媽。你懂的，就是那種封建迷信思想，覺得是我朋友跟她媽媽克死了她爸爸。”

“我朋友的媽媽一氣之下就跟那邊斷絕關系，自己帶着女兒過生活。本來這日子過得也還好，但去年她媽媽突然生病了，病得很厲害。她放不下她女兒，就一直熬着，熬到一個多月前，實在熬不住才過世的……”

“我陪我朋友一起，将她媽媽火化了。可之後，我朋友怎麽也不願意買塊墓地讓她媽媽入土為安。并且，她還将她媽媽的骨灰帶回家裏……”

“再之後，我朋友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她越來越不愛出門，越來越不愛說話，人也陰沉許多。偶爾我過來看她，她也是愛搭不理，而且有不止一次撞見她對着空氣說話！”

李現安說到這兒，深吸一口氣，頓了頓才繼續道：“如果只是這樣，我只會以為是她精神出問題了。可有次，我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你參與錄制的那一期靈異節目。我就突發其想，在她家将手機悄悄開了攝像功能，然後我就借口上洗手間走開了。”

“等我回家後，打開視頻一看，竟然在視頻裏發現我朋友死去的媽媽，她正在跟我朋友說話！”

李現安說罷，掏出手機翻開那個視頻，按了無聲之後才遞給沐子易看。

沐子易看了一眼，視頻角度不是很好，只能錄到一位瘦弱的女生，正在與一名溫婉的中年女子說着話。那名中年女子的身下沒有影子，膝蓋以下也是一片虛無。

沐子易看了一眼李現安，見她臉色蒼白，眼神驚懼猶存，便将自己的貓塞她懷裏。他道：“既然你看過那場直播，就該知道我的貓離成精不遠的，能辟邪。你抱好它，它能保護你。”

李現安愣了一下，趕忙抱緊小肥貓，歡喜之意瞬間蓋過恐懼。她甜甜一笑：“謝謝易老師！”

又輕輕撫了撫小肥貓，笑道：“也謝謝乖崽。”

小肥貓哼哼唧唧地在她懷裏轉個身，拿肉墩墩的小屁屁對着她。控訴的眼神卻一直盯在它主人身上，主人老把它當護身符送到別人懷裏，它該怎麽破！

李現安最終在六樓一間房前停下，邊敲門邊輕聲道：“這一層樓的人都陸續搬走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

怕不是巧合，沐子易目光沉沉看看四周。這一層的陰氣，十分濃重。住在這一層樓的人，要麽家宅不寧，要麽紛紛病重。但凡有往別的地方想的人，都會搬離一段時間。

李現安敲了好幾下門，才聽到裏邊傳來冷漠的聲音：“誰？”

李現安高聲道：“婷子，是我，安安。”

門很快被打開，一名披頭散發，臉色青白，眼窩深陷的女生出現在門口。眼神陰沉中帶着些冷漠，只有在看到李現安的時候才稍微有那麽一絲笑意。可看到她懷裏的貓，以及身後的陌生男子，她那一絲的笑意也消失了。

她警惕地看看沐子易，又看向李現安，語氣不善說道：“什麽事？”

李現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望着面前精神氣與先前完全不同，滿身戾氣的朋友，突然語塞。

還是沐子易給她解圍，笑道：“你好，我是安安的男朋友。你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吧？她說要帶我來見見你，介紹我們認識……”

被李現安稱為“婷子”的女生，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你……跟那誰，分手了？什麽時候的事”

李現安緊緊抱住懷中小肥貓，鼓起勇氣盡量自然說道：“哎呀，都差不多一個月了！你這些天也不關心關心我，自然就不知道了。”

婷子怔了怔，表情有些松動，道：“抱歉，我……最近，有點忙。”

沐子易這時候接話道：“我們還是進去聊吧，這站在門外也不像話啊。安安，你不是說要好好跟你朋友吐槽一下你前任，然後好好介紹我的嗎？”

李現安反應很快，一狠心，空出一只手親密地牽起婷子蒼白冰涼的手，神态自然地邊拉着她邊往裏邊走邊憤憤不平說道：“對，我得好好跟你說說，我ＴＭ真瞎眼了，看上那麽個渣男。要不是遇到我現在的男朋友，我早就想不開拉着那渣男同歸于盡……”

沐子易一臉無害笑容地跟在兩人身後，走進屋子，随手關上房門。

隔着一段距離的另一棟房子裏，被“渣男”的李現安男朋友：“啊……啊嚏……”

他揉揉鼻子，郁悶道：“安安怎麽還不回來啊……不會跟着那個什麽破主播，私奔了吧？”

李現安在踏進屋子之後，看到屋內的布置愣了一下，随即裝作意難平的模樣拉着婷子在沙發上坐下，大吐苦水。趁着李現安占據婷子的注意力，沐子易趁機極快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只見屋子格局不大，所有窗戶卻都用不透光的簾布蓋得嚴嚴實實。燈都沒開，只在飯桌，茶幾等地方擺放了燭臺，燭臺上燃着些白色蠟燭。光線影影綽綽，并不算好。

客廳靠裏的地方，放着一張木桌。桌子上方挂了張照片，照片上溫婉清秀的女子正淺笑着，望着前方。而照片的下方是用木盒裝着的骨灰壇子，白瓷做的，一塵不染，就仿佛每天都有人輕輕擦拭過一般。

骨灰壇前還擺有粗陶香爐，上面的三柱香已經燒了一半，冷香撲鼻。香爐兩邊還放着白燭，燭火輕晃，有些刺眼。

與此同時，木桌旁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站着個女人。女人臉色慘白，嘴唇幹裂，頭發枯黃且所剩不多。本該溫柔的面貌此時卻滿是戾氣，那雙僅有瞳孔而無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拉着婷子說話的李現安，帶着嗜血之意。

沐子易默默拿出手機，給顧境發了條信息。

【顧老先生，給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