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被重生者炮灰掉的側妃

這次以茶花為題的比賽,不管是選擇作詩還是作畫,都限時兩炷香的時間,差不多兩個小時左右。

攸寧是真地只為了和趙傾兒說幾句話,而不是要贏第一名得個才女名聲。

所以調好顏料後,攸寧微卷袖口,在紙上寥寥幾筆畫了一朵紅山茶就停筆不畫了。

趙傾兒和她都屏退了伺候的人,所以她們這桌作畫的案臺前就只有她們兩人在。

攸寧自我欣賞了一會兒那朵筆下的紅山茶,自覺甚好,不禁點了點頭。示意趙傾兒可以提詩了。

反而是趙傾兒在反複地看了畫後,無語地啧啧了兩聲,認命地感嘆道:“本王妃的想象力得豐富到什麽程度,才能看着你的畫作出詩來。”

趙傾兒提起了筆,筆墨點上了攸寧的畫作,攸寧在她身邊,看她寫下了“蕭蕭”二字。

攸寧想着她應該是要寫她那個世界宋代著名詩人蘇轼的《山茶》。

果然,不一會兒,“蕭蕭南山松”便躍然于紙上了,就在這時,攸寧聽正在寫字的趙傾兒問她道:“就算你是和我一樣從現代穿越過來的,憑我之前流傳在外的作品知曉了我的身份,但你又怎麽會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點是趙傾兒在收到蛋糕冷靜下來後,都想不通的一點。

攸寧繼續望着趙傾兒手下流暢的簪花小楷,頭都沒擡:“因為我不是人啊。”

筆鋒微頓,墨汁在這一瞬之間,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在紙上渲染了開來。

趙傾兒不可置信地側身看向了攸寧,根本就顧不上自己還在寫字了。

攸寧聲音放柔了幾分說道:“可惜了,你得重新寫了。”

邊說邊從一旁拿起了另一張澄心堂紙,薄如卵膜,堅潔如玉,素有比黃金還貴之稱。攸寧放在了趙傾兒身前,含了些笑意,再次細聲道:“這次不如你先提詩?我看着你的詩來作畫好了。”

趙傾兒視線從攸寧臉上重新移到了紙上,提筆寫下了那首《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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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蕭南山松,黃葉隕勁風。誰憐兒女花,散火冰雪中。”

其實後面還有幾句“能傳歲寒姿,古來惟丘翁。趙叟得其妙,一洗膠粉空。掌中調丹砂,染此鶴頂紅。何須誇落墨,獨賞江南工。”,但是趙傾兒并沒有繼續寫下去,只寫了前面四句。

攸寧低聲在嘴上默念了一遍,用筆沾了如血的顏色,細細勾勒起來。

中間又用不同量的水調了不同程度的紅色,花瓣簇簇,層層疊疊,一共八十瓣。

正是茶花中的珍品,十八學士。

紅得豔麗,紅得像團要燒盡一切的火,但花綽約綻放,也體現出七分嬌弱來。

正是應了那句“誰憐兒女花,散火冰雪中。”

就在攸寧收筆時,突然從幾步遠外傳來了一聲語調明朗的贊嘆:“好詩,靜安伯府小姐果然好文采。”

攸寧和趙傾兒随着衆人望向了那邊,攸寧狀似無心地對趙傾兒道:“安王似乎對靜安伯府的小姐青眼有加。”

趙傾兒收回了視線,臉色都沒有變:“他喜歡誰我如何管得住。”

攸寧也收回了視線,想到自己的任務,便對趙傾兒說道:“既然你對他用情也沒那麽深,想必等你在這個世界的壽命終結後,靈魂也是願意回到原先的世界的。”

趙傾兒頓了下,她眼中的情緒也被纖長的睫羽覆蓋,攸寧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聽她說道:“我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話鋒一轉,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攸寧:“為什麽你的語氣聽起來好像非常希望我回去似的?”

後來,攸寧無數次回想起當前的這一幕,都深深覺得自己心裏的彎彎繞繞少了些。

其實她更應該直接對趙傾兒說:“等你在這個世界的壽命結束後,我便會帶你回原先的世界。”而不是問趙傾兒願不願意回去。

所以此刻的趙傾兒,應該是意識到了什麽,因為她對攸寧說:“我很開心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遇到真正對我知根知底的人,因為我在你面前,不需要在開口前考慮哪些話是該說的,而哪些話又是不該說的。”

“黎嘉,我們做朋友吧,有了朋友我就不會孤獨了,不孤獨,我死後,也就不會再對這個世界有眷戀了,我自然就願意回去。”

“友人贈我歲寒花,不與百花齊鬥豔,寂寞枝頭對雪冬,春來零落覓無蹤。”

“好一句‘寂寞枝頭對雪冬’,靜安伯府小姐的才華不輸于我們,在下羞愧羞愧。”

“公子謬贊,惜瑩不敢當。”

趙傾兒認真地看着攸寧,她低喃着和攸寧說的話,消散在那些世家子弟對鄭惜瑩所作詩詞的誇贊下。

攸寧對趙傾兒點了下頭。

趙傾兒再次展顏,嬌美的容貌竟因為這個到達眼底的笑容,綻放出了淋漓盡致的風華絕代。

安王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自己的王妃看着鎮國公府的三小姐笑得愉悅,不禁挑了下眉,兩人都有着極好的顏色,遠遠看過去,竟像是幅美好的仕女畫。

秦麒欣賞了一會兒,閑庭信步地走了過去,聲線算得上溫柔地問趙傾兒道:“王妃可作好詩了?”

“回殿下,好了。”

安王欲伸手取過畫作,卻被趙欣兒握住了手。

安王挑了下眉:“難道本王看不得?”

“殿下,時間還沒到,臣妾還想保持些神秘感。”趙傾兒笑着說道,安王倒是也沒有勉強,伸回了自己的手。

不過視線一轉,倒是看到了攸寧先前畫得那朵形影單只的紅茶花,嘴角便露出了點無法言狀的笑容。

攸寧完全就沒有把安王的反應當回事。

不過,一直注視着安王的鄭惜瑩在看到安王的神情後,嘴角微微劃了劃,心裏更是定了兩分。

安王妃才名在外又如何,難道就沒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安王定是看安王妃所作之詩平平,才會有這樣的表情。

兩炷香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但是對于衆位參賽的貴女來說,這兩炷香的時間被形容成人生的轉折都不為過。

要是能得到名次,那麽伴随而來的,可能就是嫁入比自家門第更高的世家,做當家主母的命運。

而顯然,會參加這次比賽的,心裏定有幾分溝壑才會報名參加。

從前院趕回來的世家子弟們,都會從侍女手中取過一朵白茶花,喜歡哪位貴女所作的詩或畫,就可以把花放到自己欣賞的作品之前。

所有人中,就數安王的身份最貴重,第一票自然是在安王的手上。

安王接過花,倒是沒有看另外的貴女,直接走到趙傾兒和攸寧所在的案臺前,把花遞給了趙傾兒。

“謝謝殿下。”趙傾兒笑道,此刻,也任由安王拿起了攸寧的畫作。

安王拿起紙張的手微頓,眼裏閃過了驚豔,當下便贊道:“好畫,這是十八學士?”

“豈止是畫得好,殿下要是有興致,可以數數花瓣,正正巧巧八十瓣,嘉妹妹有一顆玲珑心呢。”趙傾兒說道。

聞言,在場的其他人都愣了愣,心裏忍不住驚嘆。

八十瓣花瓣,而且能讓人輕易數清,這樣的畫工,在場的很多人都自認為是比不上的。

看向攸寧的眼神不禁也變了。

鄭惜瑩同樣愣了愣,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心想“只是畫罷了,我就不信安王妃所作之詩能贏得過後世有名的佳句!”

而就在這時,安王醇厚的聲音狠狠地擊碎了她的鎮定。

只聽安王念道:“蕭蕭南山松,黃葉隕勁風。誰憐兒女花,散火冰雪中。”

安王的下一句話更是讓鄭惜瑩心裏堵得厲害,因為安王對趙傾兒說的是:“王妃真不愧為趙家之女。”

比賽的結果,自然是安王妃和攸寧拿了第一,第二名是禮部尚書府小姐的畫,鄭惜瑩得了第三。

鄭惜瑩感受到身邊其他貴女們投注到她身上的嫉妒和不甘,嘴角微澀。

安王妃得了第一,卻沒人敢有不甘;她才不過是得了個第三!第三啊!為什麽她們就要這樣看她......

鄭惜瑩再看了不遠處的安王和安王妃一眼,發現自己心裏堵得厲害,不想再看見這樣的畫面,當下便離開了花園。

***

“鄭小姐。”許承浩正在涼亭裏和幾位公子說話,看到過來的鄭惜瑩,心裏驚訝了下,接着便是一喜,只當是有緣分,從石凳上起身叫住了鄭惜瑩。

身上是世家熏陶出來的風度。

“許世子。”鄭惜瑩同樣見了禮,也和涼亭裏的其他人見了禮。

但是看得出來興致不高。

許承浩猜到了些,寬慰鄭惜瑩道:“鄭小姐,方才比試的結果并不需要放在心上,在許某看來,鄭小姐所作之詩反而比安王妃的更加深情流露。”

鄭惜瑩沒想到他會如此說,驚訝的同時,也有幾分慰藉。

不過鄭惜瑩還沒有說話,涼亭裏的另一位年輕男子當場就反駁了許承浩的話:“許兄所言,恕我不敢茍同,安王妃最後兩句,誰憐兒女花,散火冰雪中,乃佳句也,在我看來,比鄭小姐所作之詩高了可不止一個層次。”

鄭惜瑩擡頭看了那人一眼,臉色微沉。

不過陰沉也只是一瞬間,鄭惜瑩再擡起頭時,一張小臉上已經滿是堅毅:“敢問這位公子是?”

“在下黎薄青。”

鄭惜瑩一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鎮國公的庶子,倒也不再忌憚。

說道:“惜瑩不過是一名弱女子,才華自然是及不上諸位的。不過惜瑩這裏也有一道題,不知道黎公子可否答得上來。”

“願聞其詳。”

“假設當下只有兩個木桶,一個木桶的容量是五升,一個木桶的容量是三升,如若要取兩升水,當之如何?”鄭惜瑩問道。

“簡單。”黎薄青顯然是成竹在胸:“先用五升的木桶盛滿水,再倒入三升的小桶中,五升桶裏便剩下了兩升的水。”

“好。”身後傳來了一衆叫好聲。

秦小王爺卻是撇了撇嘴,他和這個黎薄青同在一個書院,相互之間各有陣營,平時誰看誰都看不順眼。秦林他們一衆人雖然出身高貴,但是真要論起才學來,卻經常被另一陣營的人給比下去。可想而知,秦小王爺并不喜歡黎薄青他們,現在看見黎薄青那方的人都給他鼓掌,秦林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心裏剛要吐槽鄭惜瑩的題目也沒啥難的,就又聽鄭惜瑩問道:“那如何取得一升水呢?”

黎薄青一愣,想了想後,眉頭都皺了起來。

鄭惜瑩看到他皺眉,便露出了篤定的笑容。這道題,後世非常有名,能答對第一題的人的确很多,但是能答對第二題的就寥寥可數了。她記得上一世,最先答出這道題的人是當今聖上的第七子,瑾王殿下。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鄭惜瑩見黎薄青還不作答,便說道:“先裝滿三升的木桶,再把水全部倒入五升的木桶中,再裝滿三升的木桶,再把水倒入五升的木桶中,等五升的木桶全部裝滿,三升的木桶中就餘下了一升水。黎公子,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黎薄青臉色一紅,雖然羞愧,不過也只好抱拳甘拜下風道:“黎某受教了。”

“好,鄭小姐的題真是出得妙極。”秦林當先撫了撫掌。

“小王爺說得對。”立馬就有人附和起了秦林。

秦林在一片附和聲中,走到了黎薄青身邊,略帶了些嘲諷說道:“我還以為只有我回答不上來鄭小姐的問題呢,沒想到,黎兄也答不上來啊。”

黎薄青的臉一紅之後,便是一白。

鄭惜瑩看到黎薄青的神色,也只覺得解氣,嘴角同樣露出了嘲諷。

“鄭小姐......”秦林對鄭惜瑩有幾分刮目相看,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好兄弟,定國公府的世子會喜歡上她了。正想誇鄭惜瑩幾句。

突然就聽一道婉轉悠揚的女聲問道:“那敢問鄭小姐,是否知道如何用這兩只木桶取四升水呢?”

秦林聽到聲音,整顆心都動了動。

下意識地就朝來人看了過去,心跳得越來越快,竟有了幾分緊張。

鄭惜瑩笑了笑,剛要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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