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成長
這個被穩婆救回來的孩子,被取名沈白璃。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沈白璃極其聰慧,十幾歲的光景便能使些簡單的障眼法,幾十歲就可以把仙界幾部着名的兵法倒背如流,幾百歲時已經能獨戰修行上千年的妖物了。
寶湛宮雖然沒什麽好的資源,但它被凡界包圍。沒有好老師就出去找妖物打實戰。敖沁這兩萬多年活得庸庸碌碌,但想讓女兒一鳴驚人的執念非常重。為了女兒能夠出人頭地,她一人扮演起嚴父和慈母兩個角色。面無表情地把沈白璃一個人丢在毒蛇洞窟裏的是她,流着淚為沈白璃裹傷的也是她。
沈白璃長到近一千歲,寶湛湖方圓幾十裏的妖物無不對她聞風喪膽。敖沁也越發放心讓她獨自出門歷練。沈白璃十天半個月不回寶湛湖已是常事。
這日寶湛湖外五大修仙門派長老一齊求見,為的是附近村莊裏一個吃人的怪物。敖沁一聽,覺得這是個絕好的鍛煉機會,便讓沈白璃和長老們一道離開寶湛湖。
五個長老一邊走一邊七嘴八舌地給沈白璃介紹周圍的情況。原來這個吃人的怪物似乎沒有實體,而且只在夜間出沒。被怪物吃掉的人的屍體殘渣都在一處亂葬崗附近被發現。沈白璃略略思索,覺得也許是鬼界逃出來的什麽餓死鬼,還很可能和亂葬崗有些淵源。
是夜沈白璃一人一劍獨闖亂葬崗。月黑風高,萬籁俱寂。對于仙來說,鬼是個比較弱小的物種。但是沈白璃是個道行很淺的仙,對方很可能是個術法高深的鬼。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沈白璃絲毫不敢大意。她捏了個訣隐身,又在自己周身做了個小結界。她端坐在結界中凝神細聽,似乎還真聽到細碎的腳步聲。
聲音離沈白璃越來越近,沈白璃的一顆心已經吊到了嗓子眼。周圍依然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沈白璃幾乎懷疑自己已經瞎了。
腳步聲在結界外面不遠處停了下來。沈白璃什麽都看不到,沒有把握先發制人,只能全神戒備準備防禦。對方似乎也沒打算先動手,雙方一陣漫長的僵持。
就在沈白璃已經感到疲憊、戒備有所松懈的時候,身後傳來破空之聲。這聲音的起源并不是剛才腳步消失的方向。
沈白璃一聲清叱,出劍如電,憑着本能回手格擋。然而對方的速度比她想象得快得多。她的劍還未至,對方已經重重撞到她的結界上。沈白璃清楚地聽到結界碎裂的聲音。她胸口一悶,嘔出一口血來。
對方似乎被鮮血的氣味刺激得更加興奮,第二輪攻勢比第一輪還要猛烈。沈白璃不敢硬接,捏了個三味真火的訣在劍上。
劍刃熊熊燃燒起來的時候,對方确實避了一避。沈白璃稍稍松了口氣:至少自己對對方來自鬼界這件事情判斷正确。只有鬼界的生靈格外懼怕陽光和三味真火。
沈白璃聰明,對方也不傻。三味真火是各大修仙門派的入門符咒,若是對它有效,怎會勞動五大長老邀請沈白璃出山?那物也使了術法,一陣有如實質的濃黑冰寒,竟然将劍上的三味真火封在黑冰裏。沈白璃感覺自己就像溺在冰水裏,呼吸困難,僵硬遲緩,甚至要失去知覺了。
這時虛空中飄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閣下身負幾萬年修為,何必和一個千年小仙過不去?”
對方的聲音陰恻恻:“你終于要多管閑事了?”
沈白璃眼皮漸漸沉重,耳畔是嘈雜的風聲水聲,那邊雙方的對話聽得斷續而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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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道:“照理我不該管閑事。但你們在我親爹墳頭鬥法一個時辰了。我今天回來祭祖,時間不多,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那物發出桀桀怪笑:“這小姑娘再有一時片刻就會徹底凍住。到時候我自會把她帶到別處美餐,不打攪你們父子情深。”
男子負手而立:“如此甚好。還望閣下趕緊行動。”
于是一個男人和一個鬼影,一個看好戲一個等收獲,都盯着那越收越緊的黑色冰塊。就在鬼影以為自己大功告成的時候,黑冰突然發出碎裂的聲音。
被凍住的沈白璃已經失去意識,但是她的身體發生了她自己都沒感受到的變化:一只白色的巨大豹子擠碎黑冰,呲着長牙撲向鬼影。
鬼影法術被破,稍顯狼狽。連周圍詭異的濃黑似乎都變淡了。它運氣于口,沖着雪豹吐出一股黑煙。
雪豹不閃不避,閉着眼睛沖向鬼影。用力一撲,撲了個空。只感覺周身陰寒陣陣。這鬼影真的沒有實體。可是沒有實體又如何吃得了人呢?
負手立于旁邊的男人看到雪豹時若有所思。此時雪豹追着鬼影團團轉,卻屢屢吃癟、對着一團影子束手無策,男人終于不再旁觀,而是從容離開此處。
少了個潛在的對手,鬼影本應該松一口氣。可是它竟然急躁起來,連着使了三次冰封術希望控制住雪豹。
雪豹迅捷又靈巧,三次都沒有着了它的道。倒是旁觀的男子去而複返,手裏還拎着一團東西。
看見那團東西,鬼影徹底消停了。
還好雪豹似乎沒什麽神識。要是沈白璃本人,看到那團東西大概要當場吐出來。
那是一具無頭屍體,似乎泡過水,已經有巨人觀的樣子。死者生前似乎被開膛破肚,肚子上的豁口像極了一張大嘴。
男人拎着這麽一團東西相當淡定:“你急着收集別人的修為,為的是讓它還陽吧。這是你生前的殼子?”
鬼影并不搭話。
“我要是毀了這具屍體,你之前的功夫就都白費了。我看不如這樣,你放了那只豹子,我歸還你的屍體。”
本體被別人攥在手裏,鬼影也确實沒什麽可說。他們沉默着完成了交易,留下一人一豹在墳地裏。
鬼影一走,雪豹心裏提着的一口氣似乎吐了出來。它幾乎立即倒在地上,很快變回了少女的樣子。
男子對着昏迷的少女自言自語:“這個障眼法施得巧妙。我幾乎就信了你是個只有一千年道行的小仙呢。”
少女動了動,捂着頭“唔”了一聲。
男子也不理她,兀自拿出香火拜了拜墳包,借着熹微的天光就要離開。地上的沈白璃卻先一步醒了。
只聽一聲清叱:“妖孽,哪裏走!”
男子有點好笑地轉過頭:“這位姑娘,在下救你一命,反成了你口中的妖孽?我若真是妖孽,你剛剛昏迷的時候我怎麽能不做些什麽?”
沈白璃一時語塞。
男子扔下沉默的沈白璃,自顧自離開了。
稀裏糊塗的沈白璃鬼沒除掉,反受了一身傷。關鍵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麽得救的,于是回去沒法給敖沁交代清楚事情經過,還挨了責罰。
這種打怪升級的日子過了幾千年,沈白璃簡直蕩平了寶湛湖周圍方圓幾百裏。敖沁覺得火候已足,将她送進了仙界知名的學堂之一:鹿鳴驿。
鹿鳴驿是一所綜合性學堂,分文武兩個學院。弟子年齡不限,但必須通過學堂考試才能入學。
沈白璃實在算不得有文學功底,于是只參加了武學考試。不曾想竟然拿了個第三,而第一第二都是兩萬歲以上的仙了。
世家子弟中很快便擴散開來一則傳聞:鹿鳴驿武學院新生中有個叫沈白璃的天才少女。久居寶湛湖的敖沁此時終于被沈水生從某個記憶的角落裏面拎出來,拍拍灰,召回沈家。敖沁一下子就離母憑女貴的夢想近了一大步。
沈白璃是一塊練武的好料子,但是也只是練武的好料子。琴棋書畫她一竅不通。背兵法可以過目不忘,但是背佛道經書簡直比要她的命還過分些。武學院雖然不側重背書,但是這些課程一個也不能少。沈白璃于是成為學院裏着名的偏科的學生:刀槍騎射種種課程她穩穩地排在班裏前十,但是琴棋書畫佛道經典她卻經常墊底。跟她一起墊底的還有一個三千多歲的女神仙,名叫卿澈。千年來天庭風雲變幻,沈安天王隐隐有失勢之意,而很可能取而代之的便是卿澈的父親卿思宇真君。
卿澈是卿思宇的小女兒,還是正妻所出,自然千嬌百慣。但她出奇地好脾氣,與沈白璃二人在無休止地被一同罰站、罰抄、罰掃地擔水的過程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這日二人又被罰抄金剛經。散學後的武學院藏經閣只剩她倆。沈白璃捧着厚厚的金剛經,忍不住地抱怨:“佛祖他老人家寫這又臭又長的東西就是為了折磨咱們後生晚輩嗎?”
正在研墨的卿澈突然露出個壞笑:“不如咱們這次用最薄的草紙抄,多蘸墨,字大一點,幾層草紙墊在一起,一次就可以抄出來好幾份。”
“那豈不是幾份字體都一樣,先生發現了又要挨罰?”
“嘿,又沒讓你一次交。這次咱們交一份,下次再交一份。我還不信就咱們抄的那些垃圾,先生真能保留着等着比對?他肯定看一眼就扔了。”
沈白璃一拍腦袋:“還是你聰明!”
二人抄了兩個時辰,卿澈先抄完了自己的那一份。
“小璃,你是不是困了?要不剩下的我幫你抄?”
沈白璃确實很累,但剩的不多,也不好意思總麻煩卿澈。她搖搖頭:“不用不用。明天你的古琴課不是還有考試?你先回去休息吧。”
卿澈滿臉不在乎:“古琴那麽簡單,一場小小的考試我怕什麽?何況我打定主意要考倒數第一的。”
“你這是何必呢?考了倒數第一倒黴的還不是你自己?要是沒記錯的話,教古琴的何先生最喜歡罰你擦琴了吧?”
“對,就是那個老頭兒。我其實不是跟自己過不去,我是跟我爹過不去。明年細分專業,我想繼續留在武學院學劍術,我爹想托關系把我轉到文學院學琴藝。雖然音攻也很厲害,但是我就是不願意順着我爹的意思來。”
“你家條件那麽好,将來肯定不會讓你上戰場。你在武學院學再多又有什麽意義呢?”
“文學院那些東西又有什麽意義呢?我娘總說讓我學好琴棋書畫,将來找個好婆家。可是我不覺得我唯一的價值就是嫁人。我也想馳騁沙場成就一番事業啊。”
“文學院還可以入仕,你也可以在天庭成就一番事業。”
“別開玩笑了。天庭裏有幾個女仙?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就算我在文學院成績再好,先生都不會承認我比那些男仙水平高。想要加入天庭那些老古董更是難上加難。武學院就不同了。每年考試都是實戰,誰打贏了誰是第一,一點水分也沒有。只要我好好努力,在武學一途肯定能出人頭地。”
沈白璃嘆了口氣:“我真羨慕你,你爹娘那麽在乎你,還允許你做自己的選擇。我就不同了:我娘根本沒給我自己選的機會。傳說她的棋藝冠絕仙界,當年也是靠一局手談收服了我爹的心。可她一點都不肯教我。我小時候在寶湛湖,天天都是出門降妖。我娘說琴棋書畫都是虛的,自己有本事主宰自己的命運才是實在的。可我也沒看出來我能怎麽主宰自己的命運。還不是她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我倒覺得你娘是真心對你好。你自己說,将來嫁個所謂的好人家,說失寵就失寵的日子好,還是像戰神蚩尤一樣,征戰南北,被萬人敬仰的日子好?你娘一定是恨極了沒有自由沒有自我的日子,才讓你學武的。”
說話間沈白璃抄完了最後一頁金剛經,拎起來一摞草紙吹了又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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