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大唐盛世48

蕭明晟和賀蘭敏之帶來的谷物種子、果實樹木的培育，由戶部為主導, 工部協助, 萬不敢怠慢。而與這些東西一起交給他們的相關記錄更是讓他們心頭火熱, 仿佛看到了大唐百姓倉廪實、衣食足的盛世未來。

李曌也高興，一邊下诏将先皇和先并肩王一誇再誇, 還時不時敲打史官如實記錄此事，務必要讓後世人知曉她阿耶和阿耶舅舅的功績。一邊給工部撥銀子，讓他們仿照蕭明晟這一次出海的船艦, 打造更加适合遠航的大船。兵部也別閑着, 水軍多練一點, 下一次出海的時候有足夠的戰鬥力加持，才能夠保證出海船隊的利益。

趁着李曌既激動還挺記仇的時候, 蕭明晟和賀蘭敏之将李曌後宮裏的那五個小蘿蔔頭看了一遍。

蕭明晟禪位離開的時候, 最大的安定公主李曦月才五歲, 如今十一歲, 初見日後清麗的模樣，性子溫溫柔柔的, 瞧着就不是個掐尖要強的。

李賢比安定公主小了一歲, 堪堪十歲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蕭明晟曾聽李曌抱怨過, 她這個二兒子是個認死理的, 若是他覺得哪裏不對了, 他能夠跟人死磕到底，不管那人是什麽身份。

……呃，确實是賢的性子。很聰明, 有時候卻很讓人抓狂。

李顯的性子倒是活潑，可就是活潑過頭了，三天兩頭地闖禍，這是個能夠将人的明火點起來的混小子。

還有雙胞胎的李旦和李令月，李旦文靜，太平嬌憨，一如記憶裏的模樣。

毫無疑問，下一任皇帝的首要人選就出在嫡長女與嫡長子上了。

按照常理，李賢作為嫡長子，本該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選。只是，因為李曌以女子之身稱帝，她膝下的嫡長女安定公主也不能等同于普通的皇家公主，再出一個皇太女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但安定公主瞧着不像是能做女皇的料，儲君之位會落在誰身上，還真不好說。

不過，這已經不是他需要多考慮的了。

他引領大唐走上了一條與記憶中不同的道路，如今還給大唐弄來了高産的作物，他親手教導出來的李曌高坐皇位之上，接下來的路将由她來指引。

他只需要看着。

看着大唐邁入盛世并一步步盛極，或許大唐終有衰落之時，但蕭明晟希望，這個盛世能夠持續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惟願吾大唐，盛世長安。

蕭明晟雖然死了見萬花故人的心，但他不打算退位後繼續留在大明宮裏。出海的事情有李曌派人接管了，他索性就與賀蘭敏之天南海北地游玩，倒是正應了當初他們給李曌寄信時候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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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蕭明晟與賀蘭敏之幾乎走遍了大唐的名山大川。當然，整個過程裏，在遇到不平事的時候，蕭明晟也不吝出手，有點門路的官吏都知道太上皇與并肩王這些年滿大唐亂竄，指不定就到誰的地界上。要是出了什麽岔子，那就直達天聽，被一撸到底的不在少數。

一時間，官官自危，大唐吏治清了又清。

李曌見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直接又辟了個部門，門下官員專門負責微服巡查各地，由天策府将士陪同護衛，這便成了懸在官員頭頂的一把利劍，随時都可能落下。

時如流水，轉眼便是神龍三年[公元749年]十二月，鑒于當今女皇是一個熱衷換年號的皇帝，确切地說，今年是她執政的第三十五年。

東都洛陽北郊北邙山下，天策府演武場點将臺前的廣場上，原本分散各地的将領兵士皆聚集于此，十萬人馬皆是甲胄披挂，或是手持長-槍，或是陌刀在手，威勢赫赫。

點将臺上，有四人立于臺階之上，俯瞰臺下衆人。

這四人，有一人身着玄衣纁裳，頭戴玄色冕冠，白珠十二旒下是一張跟他真實年齡無法聯系到一起的俊美臉龐，誰能夠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最多而立之年的俊美郎君已是耄耋之年呢。

此人正是大唐的太上皇，晟安文睿帝蕭明晟。

而他的身旁，又是一個年輕俊美的郎君，往日裏顧盼生輝的桃花眼中盡是霜寒之色。他身上甲胄披挂，打扮與下方将領相似，但铠甲主玄赤兩色，披風上還繡有五彩朝鳳的紋路，各種細節自與天策将領不同。一方面是因為他曾是天策府大将軍，科舉入仕，軍功起家，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是上皇親迎入宮的并肩王賀蘭敏之，位同君王。

兩人身邊半步的位置，身穿明黃太子常服的李賢站在那裏。

十年前女皇立儲，安定公主李曦月主動退出儲位之争。女皇加封了安定長公主封邑，然後立了李賢為太子。

李賢作為女皇與皇夫的嫡長子，繼承了他們兩人相貌上的優點，當年也是個俊俏郎君。只是，這些年來為了顯示自己的成熟穩重，李賢還蓄了須。往日裏還好，蓄須也是個美中年，但站在蕭明晟和賀蘭敏之邊上就悲劇了。

不知情的看他們三個站在一起，誰也想不到那兩個年輕俊美的郎君其實是李賢的祖父，都以為李賢是他們的兄長。

眼見着蕭明晟奔百，賀蘭敏之已經百歲出頭，他們兩個還是三十出頭的模樣，都覺得這兩位陛下是得了仙緣。但如李賢這般親近的孫輩卻是知曉，什麽仙緣，不過是注意飲食上的養生外加勤練武藝。

李賢瞧着那些習武之人就是老得慢，而他這兩位皇祖父更是其中的翹楚，往日裏看着跟年輕郎君沒有什麽區別，動起手來，吊打十幾個年輕郎君。

也不怪兩位祖父有事沒事督促他鍛煉身體，但他真的……真的不願在弄得滿身臭汗，着實不雅。

三個皇室貴胄的下手邊，矮了他們三個臺階處站着一個身穿玄鐵重甲，頭戴鳳栖兜鍪，腰佩長劍，手持長-槍的年輕将領，正是如今統領天策府的大将軍，姓李名奉，表字承恩，功襲英國公。

當初蕭明晟對萬花故人還抱有一絲希望的時候，沒少督促繼承了英國公之位的李敬業成婚生子，只李敬業着實不成器，四十歲的時候才得了一個長子李易恒。

等李易恒成婚抱上兒子的時候，李賢都出生了。聽聞那孩子被取名李奉後，蕭明晟什麽興趣都沒有了。

待得蕭明晟與賀蘭敏之出了一趟海，熄了尋找俠客島和蓬萊的心後，他專心與賀蘭敏之游歷大唐。這個期間裏，大唐雖已進入盛世，但與周邊小國的摩擦不斷，總有國家試探着大唐的底線，觊觎着中原的沃土。

這種時刻往往就是年輕将領展露頭角的好時機，大唐也确實出了不少蕭明晟有印象或是不曾聽聞名字的出色将領。而讓蕭明晟驚訝甚至驚喜的是，有一人是當初英國公李勣的後代。

天策府出身，考評出衆，在戰場後屢立戰功，在他的父親不得不降等襲爵的時候，他憑戰功将他們家世襲的爵位又提回了國公，三十多歲的時候就坐上了從一品的天策大将軍位置。

若不是天策上将之位不能随意許出，李曌差一點就封那人為天策上将。

李奉，英國公李敬業嫡長孫，在他們這一支李家漸漸轉型成文官世家的情況下出了這樣一員猛将，徹底入了皇家的眼。

最重要的是，李奉在二十加冠的時候，得到的表字就是承恩。

李奉，李承恩。

蕭明晟特意過來看了一眼這個李承恩，心情有些複雜地發現，雖說他跟李府主不熟，但見過兩次，這張臉可不就長得一模一樣呢。

或許李承恩就如孫思邈大家一樣，經歷不甚相同，但他們都是真真正正地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過去已經改變，未來怎麽可能不發生變化。

過去相識的人可能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只要大唐盛世長存，他們在哪裏都會活得好好的，如此，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蕭明晟才是真正放下。

經過了皇室長年的扶持重視，天策府已經成為了大唐唯一一個身兼官學與軍隊兩種屬性的軍府，直屬于皇帝，還負責保護到各地巡查的欽差大臣。又因欽差大臣每次查出些什麽後，都是天策将士沖上去将罪人收拾綁了，被普通百姓見得多了，天策府在民間的風評極佳，也不枉皇帝重用天策。

神龍三年，從十月份開始，天策府急召在外的天策将士歸府。并非有戰事出動，而是聖上有旨，命天策府于神龍四年正月新年宴上在大明宮含元殿前獻藝。

這個獻藝落在天策府的頭上，自然不是與那些歌舞伎一般取悅賓客。這一次的新年宴上，女皇會宴請百官與番邦使節，天策府獻藝，卻是要震懾番邦使節。

太子李賢被派來主管此事，這算是歷練，因為李曌有意在神龍四年禪位李賢，這一次的大朝宴算是一個交接。辦得好了，李曌才能夠徹底放心，學蕭明晟和賀蘭敏之，抛開朝政，游歷大唐。不然的話……

李賢麻溜兒地趕來了天策府。

天策統領李承恩得知此事後，自然明白女皇要天策府獻藝的深層意義，不敢耽誤，當即下令，召回天策各将士。距離新年宴有近三個月的時間，天策共有十萬将士，個個都是精兵強将。雖然不能都上，但天策府的習慣就是公平競争，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正巧在東都洛陽附近游蕩的蕭明晟和賀蘭敏之得知後，頓時起了興趣，直接來到天策府。

天策府可以說是蕭明晟與賀蘭敏之一手建立起來的，從來對天策的事情很上心。他們索性留在天策府，與李賢、李承恩一起策劃獻藝的“節目”。

天策本身設立了天殺、天槍、天盾、天弓四營，這一次的節目就以武、槍、盾、弓為主，現在已經排演得似模似樣，絕對能夠威懾某些不死心的番邦小國。

那些番邦小國，不是蕭明晟和李曌不想全部幹掉，盡數融入大唐領土之中。而是打下一片土地容易，吸納那片土地上的人口，讓他們徹底歸附卻很難。

好在當初蕭明晟和賀蘭敏之自海外歸來，弄來了不少高産作物，不愁吃穿，百姓人口也能增長。人多了，打下某塊土地後才能夠将那裏徹底“吃下來”。

所以，在能夠實施鯨吞計劃之前，對于某些番邦小國還是得采取威懾。不然，不小心打下某個小國，是吞并還是吞并？吞不太下來怎麽辦？

尾大不掉是要不得的。

再說天策府準備獻藝的節目。

這段時間的訓練，這十萬人都是一起進行的，孰優孰劣也有個高低之分。大朝宴上肯定不能全上，這段時間裏表現略微遜色的将士就得被刷下來。雖然遺憾，但含元殿前的廣場裝不下十萬人。

不過，蕭明晟開了口，讓這十萬天策将士為他與賀蘭敏之還有太子李賢先獻藝一回。且不同于半個月後的大朝宴，一些在排演過程中涉及軍機樞要而被廢棄的演武，比如說陌刀陣，在他們面前可一并演練出來。

晟安文睿上皇開了口，天策衆将士自然欣喜萬分。

說來也是大唐之福，從太宗皇帝到高宗武德皇帝，從晟安文睿皇帝再到如今的女皇陛下，大唐的發展一直是直線上升的。尤其到晟安文睿皇帝的時候，他治下的大唐已經稱得上盛世，而如今的女皇更是将盛世推向巅峰。

尤其天策府是晟安帝尚為太子之時重建的，這位陛下在天策府的聲望絕對是最頂級的。

而且，會觀看他們演武的不僅有晟安文睿陛下，還有天策府第一任大将軍賀蘭敏之，還有當朝太子殿下。哪怕沒能選上之後的大朝宴，落選的将士也不覺失望沮喪了。

為顯鄭重，蕭明晟換上了玄冕，而賀蘭敏之也換上了身兼天策大将軍和并肩王時特制的鳳紋铠甲。反觀李賢，他就顯得平凡多了，就一件明黃色的太子常服，瞧着弱不禁風的。

蕭明晟看了看李賢，他這前世弟弟今生嫡孫，雖然性子執拗，可骨子裏似乎少了一些血性。他有些像是他阿耶高宗皇帝，若是沒有時勢做推手，恐怕只能做一個守成之君。

守成啊，其實也不錯，總不能指望着每一任大唐帝王都是主戰派，一言不合就派兵。說起來，在這種形勢下，想守成也不容易。畢竟，邊境遺民的歸附需要時間，能安安穩穩地将那些人口和土地消化了，這個守成之君也是不簡單的。

他恨得牙癢癢的安祿山、史思明等一衆叛将，他早早派人将他們處理了，完全沒給他們冒頭的機會。或許給這些人一個選擇，他們能夠走出一條與前生不同的道路來，就像是蕭明晟在位時的朝堂上就有許多“死人”，但蕭明晟不願給他們機會，一點都不想給。

蕭明晟俯視着下方整齊列隊，氣勢恢宏的天策将士，微微颔首，沖李承恩道：“開始吧。”

“末将領命！”

李承恩疾步走下臺階，翻身上馬，他手中緊握丈八長-槍，長嘯一聲，厲聲道：“天策衆将聽命！”

“末将在！”

“天殺營出列！”

“是！”

就在天殺營的将士奉命想要先行演練的時候，衆人腳下的地面忽然震動起來。

“地龍翻身？！”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李承恩臉色大變，顧不上抱怨天策府運氣太差，霍地調轉馬頭向點将臺奔去。

點将臺上站着的不僅是大唐的太上皇與并肩王，還有太子殿下！若他們任何一人傷在這裏，他們萬死難辭其咎。

然而，比李承恩動作更快的卻是一只箭镞處綁着火油的箭矢，直向點将臺而去。

賀蘭敏之倏然色變，霍然拔劍，一劍便将那只箭矢斬落。

“敵襲？！”

蕭明晟沒有說話，十二白珠冕旒之下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眺望着箭矢射來的方向，原本晴朗的天空正一點點被昏沉的天色所浸染，冰冷的雨滴淅瀝瀝地落下，與之一同來到天策府中的還有戰火硝煙特有的氣息。

“嗖嗖——”

又是不知從哪裏射來的火箭流矢，不過這一回沒用賀蘭敏之出手，下方甲胄披挂的天策将士中，一排排手持四尺高重盾的将士奔到蕭明晟的面前，迅速整隊，又有陌刀隊出手，斬落了那十數只火箭。

火光，還有打鬥聲。

蕭明晟的目光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他知道發生什麽了。

雖然不可思議，但是……他就是知道。

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打不過，而是養不起#

#太能打的煩惱：總不能管打不管理#

#唐朝版閱兵儀式，天策，沖鴨#

#血戰天策副本開啓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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