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宛若新生

周圍十分靜谧, 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顧欣然站在一條岔路口，不知該往哪走, 茫然無措。

前方的路口突然出現一道白色的人影，她就靜靜的站在那裏，眼波流轉, 顧盼生輝，恬淡的笑着, 時不時的擡手撫着額間的發絲, 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道不盡的深情。

兩人對視許久, 顧欣然嘴角微揚，淡淡一笑，好久都沒有見到伊岚了，她一點都沒變，溫婉恬靜, 各種美好的詞彙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

剛要走過去, 卻聽到周圍傳來一聲……

“媽媽！”

顧欣然身子一頓, 笑容逐漸斂去，伊岚還站在那裏，毫無動作，她的目光雖然是注視着自己這邊, 但卻感覺兩人之間有一道無形的屏障, 明明近在咫尺, 卻是遙不可及。

她向前邁上一步，伊岚便後退一分，不論她怎麽追趕，伊岚都自始至終與她保持着那一段距離，一段無法跨越的距離。

“媽媽！”

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顧欣然停下腳步，眼前的伊岚對她笑了笑，轉過身，沒有任何留戀的離開了。

看着她翩然遠去的背影，顧欣然急切的想要追趕，可意識卻逐漸模糊。

……

“江阿姨，怎麽樣，媽媽醒了嗎？”白也和林郁清推門而入，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依舊處于昏迷狀态的顧欣然。

江泊煙滿臉疲态，搖了搖頭。

“我們來看着，您快回去休息吧。”

“嗯，我就在外間休息，有事叫我。”江泊煙陪了一宿，明顯有點撐不住了。

“好，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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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也坐在床邊，嘆了口氣，擰了一條毛巾，細心的幫欣然擦拭着身子，“林阿姨，大夫明明說媽媽只是輕微的腦震蕩，沒有太重的傷，可為什麽她還不醒？”

林郁清也是滿面愁容，自從欣然被石頭砸到，這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當時可把大家都吓壞了，立馬送她去醫院，但是鎮上醫院人滿為患，只是稍微處理了一下傷口，就連夜轉去了榆陽市醫院，拍了片子做了檢查，倒是沒有什麽大礙，突然的重擊導致輕微腦震蕩，按理說早就該醒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遲遲不醒。

“可能是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吧。”大家都很擔心她，這些天這些人輪流倒班看護着，盼着她趕緊醒過來。

“嗯……”白也點點頭

頭，又用毛巾幫她擦着臉頰，她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媽媽的容貌，雖然臉頰上的燒傷很嚴重，但是通過沒有燒傷的部分，依然還是能看出來，她的欣然媽媽是個大美人呢！

“唉……”每次給欣然擦臉的時候，白也都忍不住嘆息，要是媽媽沒毀容該多好。

“我來吧。”林郁清看她有點失落，接過毛巾，仔細擦拭。

“媽媽，你都睡了這麽久了，也該醒過來了吧，大家都很擔心你，尤其是方阿姨和江阿姨，我看到她們在你床邊偷偷的抹眼淚。”

“媽媽，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我還想跟你一起生活，想好好彌補我們母女之間這空白的十幾年，你難道就想一直躺在這裏嗎？”

“你不想我麽，你睡覺不會夢到我麽？”

小也抓着顧欣然的手，臉頰貼着她的手背，“媽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林阿姨她又欺負我了，沒有你坐鎮，她都要翻天了，你就忍心你的寶貝女兒受人欺負麽？”憋着嘴跟欣然告狀。

“是啊，你不醒過來，都沒人幫她出頭了。”林郁清也幫腔道。

“你看她現在多嚣張，都不怕你了。”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跟欣然說着話，然而床上的人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白也抿抿嘴唇，有些洩氣了，悶悶不樂的擺弄着欣然的手指。

林郁清見她這樣，知道她心裏難受，繞到病床另一側，摸摸小家夥的頭，“放心吧，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嗯，媽媽，我還想聽你給我講你和伊岚媽媽談戀愛時候的故事呢，你可得……”白也正說着，突然一頓，低頭看着欣然的手，她剛才有感覺到她的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但是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怎麽了？”林郁清問。

白也盯着欣然的手，“伊岚，伊岚媽媽。”

“白伊岚？”

嘗試着叫了幾聲，剛要放棄，卻看見欣然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林郁清也看見了，倆人對視一眼，驚喜不已。

“白伊岚，白伊岚！”

小也興奮的緊握着顧欣然的手，繼續呼喊白伊岚的名字，感覺到媽媽的手輕輕回握住了自己的手，激動的拽了拽林郁清，後者也是滿臉喜色，忙摁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媽媽？媽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小也呀！”

欣然喉嚨微微聳動，想要說話，卻沒

沒有發出聲音。

白也見狀，忙湊到她耳邊，“媽媽，你說什麽？”

“伊岚……不讓我……跟着她……”

白也愣了一下，“那一定是伊岚媽媽不放心我一個人，讓你留下來陪我，所以你要振作起來，不然伊岚媽媽會很擔心的！”

“嗯……”

倆人正說着，房門被人推開，醫生進來的時候驚動了外間休息的路晴和江泊煙，倆人就瞧見幾名大夫火急火燎的跑進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魂都快被吓丢了，慌忙的就跟了進來。

“這裏交給我們，你們先出去吧。”

衆人被趕到外間，得知欣然已經醒過來，路晴立馬打電話給方怡。

小家夥喜極而泣，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了地。

……

“媽媽，我做了點粥，醫生說你現在身體有點虛，不能進補，所以只加了點肉糜，味道應該還不錯，林阿姨偷偷嘗過了。”

“诶，你怎麽知道？”林郁清跟着小家夥後面進屋，剛關上門，就聽見某人在告狀了。

“哼。”白也瞥了她一眼，把欣然的床搖了起來，讓她靠坐着，林郁清适時的往她身後墊了個枕頭。

“今天感覺好點了沒有？”白也撩開她額前的碎發，端起粥碗，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才遞給她。

“嗯。”欣然點點頭，一看到女兒，臉上便浮現出笑意。

林郁清坐在另一側，幫她揉捏着手臂和小腿，做着簡單的複健治療。

“味道怎麽樣？”

“嗯，好吃。”欣然點點頭，欣慰又滿足。

“好吃也不能吃太多，要定量。”林郁清在旁邊接了一句，還探了探頭看了看碗裏的餘量。

“再喂三分之一吧，少量多次，方便消化。”

白也與欣然對視一眼，趁林郁清低頭的功夫，沖她吐了吐舌頭。

欣然輕笑。

“哎，好了，差不多了。”林郁清一直在旁邊盯着呢。

“再一口，就一口。”忙又舀了一勺喂給欣然。

剛喂完，粥碗就被林郁清搶去了。

“媽媽你看啊，她現在都敢欺負到你頭上了，你得快點好起來，好好收拾她！”

林郁清瞥了她一眼，這親媳婦兒嘿！

“嗯，好。家裏怎麽樣？”

“

“在進行災後重建工作，你的莊園暫時成為了村民的落腳點，山上的小木屋被沖落的石頭砸塌了。”林郁清嘆了口氣，她前幾天特意回去了一趟，想去小木屋再找一找小喵，可是小木屋已經坍塌了，不過并沒有找到小喵的屍體，它有可能在地震發生的時候跑進了山裏躲藏起來了。

“欣然，以後就跟我們一起生活吧，別再一個人了。”

“是啊媽媽，咱們住在一起，方便照顧你。”

“不會嫌我煩嗎？”

“你說的什麽話！”白也嗔了一句，用紙巾幫她擦了擦嘴。

吃完飯，倆人推着欣然到院子裏散步，白也怕她着涼，給她披着毛毯，戴上口罩。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和煦的春風迎面吹來，顧欣然深吸一口氣，宛若新生。

林郁清也亦步亦趨的推着輪椅跟在兩人身旁，看着母女倆相處的如此和諧，也是非常欣慰的。

因為太久沒有動過，腿有點不聽使喚，走了幾十米就累了，白也忙沖林郁清招招手，後者立馬上前扶着欣然坐下。

白也幫她把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口鼻，方便呼吸，欣然還有點不自在，她都很久沒有以真面目示人了，擡手想要遮住臉頰的傷痕，白也摁下她的手，“不管媽媽變成什麽樣，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漂亮的，就不要去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顧欣然稍一沉默，“我怕會吓到人。”

正說着，看見方怡迎面走來。

“今天感覺怎麽樣？”方怡蹲在輪椅前。

“好多了，正在練習走路呢。”白也笑答。

“嗯，那就好。”方怡點點頭，起身，沖林郁清使了個眼色，把她叫到一旁。

“怎麽了？”

“我前幾天回山裏，聽到了一個消息，有人在打聽花巫。”方怡道。

“打聽花巫？”

“對，救災的時候是她組織大家有序救援的，很多村民都在事後尋找她，這事引來了記者的關注。”

林郁清稍一沉默，“沒事，欣然在山裏很少跟人接觸，也沒有人看過她的臉，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欣然已經答應以後跟我們一起生活，不會再回去了。”

“這樣嗎，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