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舒承回到公司的時候殘局已經被徹底的收拾好,他沒有詢問具體過程,因為他并不感興趣。

在羅珍的辭職報告上面簽了字,幹淨利落。

處理完一些必須要他做主的事情之後舒承又離開了公司,他準備去一趟洛城。

這次出行和往年一樣,沒有叫任何人跟着,舒承獨自開車前往。

寒城離洛城其實比較遠,但是舒承卻沒有選擇坐飛機,他很享受這種獨自一人在高速公路上開車的滋味。

舒承一直感覺有車子跟着他,可他并沒有想太多,這麽多年來舒承的身手也一直都很好,如果有人要對他做什麽,他并不算害怕。

十個小時過後,時間已經是下午,舒承中途停下來去一家很簡陋的面館吃了一碗面,那個老板娘好像認識他,格外殷勤。

飽腹之後舒承開車去了洛城城郊的一處公墓。

洛城剛下完雨,散發着一股泥土與雨水的清新味道,公墓周圍都是綠樹青山,這裏的風景看起來似乎很不錯。

舒承這次手上沒有拿花,以前他手上會拿一朵白菊,和一束玫瑰。

他光亮的皮鞋踩在滿是水痕的水泥地上,留下幾個淺淺的腳印。

舒承在一塊墓碑前站停,看着墓碑主人的名字以及照片,突然笑了一下。

像是自嘲,又像是開心。

他身後一直跟着一個男人,那人的面孔與墓碑上印着的照片主人長得很像,只是墓碑主人的臉已經永遠停留在了十幾年前,而男人比起照片上主人那陰暗深沉的臉,要開朗了很多。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舒承有問自己是否後悔難過,而他永遠也不可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我以前也想過,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在我面前出現,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可是我卻等來了一個和你長得很像,但是性格卻有所差異的人。”

周珩風緩緩站在舒承身邊,他和舒承差不多高,對墓碑鞠了個躬,他臉上劃出淡淡的笑。

“舒總,我和這個人長得很像。”

他們一起看着墓碑,舒承轉過頭,周珩風也與他對視着。

沒想到跟來的人居然是周珩風,舒承心裏有些意外。

“你是他嗎?”

這麽多年過去了,舒承甚至不敢親自去确認。

被問到的男人搖頭:“我不是他,我是周珩風。”

舒承垂下眸子,稍微點了點頭,繞開周珩風離開了公墓,回到車上後他立馬啓動車子,盡管臉上已經濕濡一片,但舒承卻沒有心思去擦。

他是一個懦弱而且膽小的男人,當年因為自己的身份,在黑暗中看着唐予風起起伏伏,他想過要拉唐予風一把,可是唐予風卻棄開了他的手,并且和自己說死生不見。

心裏其實已經隐隐有了答案,但是舒承卻不想去确認,他将自己放任自流,似是對任何結局都不再有所畏懼。

舒承把車開到了洛城的一家酒店,這家酒店有舒承的投資,進了房間之後舒承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就這樣睡了過去。

舒承十九歲的時候開始當卧底,那時候他的老師說這孩子極其有天賦,而且還年輕,是個好苗子,于是就那樣把舒承給送了過去。

剛開始當卧底的舒承很興奮,一腔熱血的少年對那種神秘而又危險的事情總是好奇,可是時間久了他才明白,自己必須要成熟穩重起來,才能完成上級下達的任務。

原本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位置,不過一個小角色而已,可是舒承憑着自己的優秀,居然被提拔成了這家主人的保镖。

洛城唐家,其勢力錯綜複雜至極,就算是用一個黑板也寫不完他們到底牽連着多少人,而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主事人居然是一個長相十分溫潤清秀的男人。

他被人叫做唐爺,生了一個小他十六歲的兒子,舒承在沒有當小少爺的貼身保镖的時候,只見過他一面。

唐予風,名字潇灑,可是他的面相卻是有些女氣。

舒承沒見過長得那麽妖孽的男人,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卻被那位唐予風小少爺給發現了。

“爸,這是你的新保镖?”小少爺有一副清亮的嗓音,他看着舒承的眼裏像是有着濃厚的興趣。

唐聿挑挑眉,并未擡頭,“你要就給你。”

“我可不橫刀奪愛,我身邊的保镖這麽多,還差這一個?你自己留着吧。”

唐家主人對自己的兒子總是縱容寵愛,舒承原本提着的心因為小少爺的這句話慢慢放下來,那小少爺卻站在他面前,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他,然後在他耳旁悄悄道:“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跟着我。”

那年秋風正好,花園中栽滿了楓樹,火紅如霞,小少爺擡手拿了一片葉子放嘴裏叼着,那一幕是舒承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景色。

一覺醒來,舒承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只是這次做的夢居然沒有那麽兇險可怕,他扶着額頭笑了笑,那笑容裏滿是苦澀。

天色未亮,舒承叫人送了點吃的上來,舒承只嘗了兩口便沒了胃口,他洗了個澡之後把自己打理好,然後退了房,準備重新開車回寒城。

以後他不會再來洛城了,這麽多年的藕斷絲連,戀戀不舍,究竟是因為愧疚,還是愛情,連他自己都覺得模糊了起來。

車子開到一半,助理打電話過來,舒承連了藍牙,對那邊的人道:“什麽事。”

“您要我查的我都已經查過了,周珩風的身份确實沒有問題,只是有一段時間他的資料和實際不符,前幾年有人曾經看見他在南城出現過,而這和他說自己在北城工作根本對不上。”

“好,我知道了,等我回來你把這些資料交給我。”

“是。”

舒承加速車子,前幾年在南城,那這件事是不是要去問問白星闌?畢竟她對南城可是要比自己熟悉。

可是白星闌現在和舒懿文在外國開心的度着假,若是自己因為這點小事讓那兩個孩子擔心可就不好了。

舒承感覺自己現在很被動,他內心有點迷茫,想知道周珩風究竟想要什麽,而他,能給他些什麽。

回到寒城之後的舒承接到了電話,是來自周珩風的,他似乎才剛睡醒,語氣有些惺忪:“舒總,可以準我一天假嗎?我現在還在洛城,一時半會兒可能趕不回去。”

“嗯,你和人事部說。”

“我這樣剛上班就請假是不是不太好?還請舒總不要怪罪了。”周珩風語氣中帶着些調笑,舒承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小少爺把他騙到自己的房間,用唇親吻着舒承的臉,目光柔和缱绻的對他道:“明明是讓你來當保镖的,卻想讓你上我的床,真是不好意思,請你不要怪罪。”

舒承的手緊緊握着手機,他對電話那端露出淺淺微笑:“怎麽會怪你,不舒服的話就好好休息。”

聽到舒承這句關懷的話,周珩風原本勾起的唇角一點點冷下來,那邊舒承已經挂了電話。

把手機扔在一邊,周珩風重新閉上眼睛。

舒承已經重新戴上了面具,而周珩風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面具撕下來。

過程很艱難,周珩風唯一想要的,就是舒承對他敞開心扉。

當年的唐予風是怎麽看上舒承的呢?

那時候的舒承很年輕,一雙冰冷的眸子目光銳利,他皺起眉來的時候看着很嚴肅,一絲不茍。

唐予風突然很期待這個男人瘋狂起來究竟是什麽模樣,他曾經看過他訓練時的模樣,肌肉鼓起,一看就很有陽剛之氣,唐予風從十八歲就已經開始明确了自己的性取向,他喜歡男人,而且是那種又帥,又有力量的男人。

舒承雖然年輕,但是他符合唐予風喜歡的所有條件,一天夜裏他把舒承叫到一間房裏,房間內是暧昧而又纏綿的香氣,舒承眉頭一皺就知道這房裏有迷藥。

他立馬開啓身體所有的警覺,轉身想開門離開,可是門卻被鎖上了。

舒承喘着粗氣想着到底是誰要這樣做,是知道他來這裏的目的了,還是要他做什麽?

那時候唐予風看着舒承逐漸變得凝重的神色,只覺得這個男人的眉眼真是英俊剛勁,卻絲毫沒有想過那時候身為卧底的他,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并且已經決定玉石俱焚。

他穿着浴袍緩緩走到舒承面前,頭發微濕,只聽舒承道了一聲:“小少爺。”

唐予風點點頭,似是被他這一聲喚出了更大的欲望,他把浴袍半褪下,稍微有些濕潤的手握住了舒承的手,嗓音淡淡沙啞,透着些誘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想過應該怎麽把你勾過來。”

舒承原本握緊的手慢慢松下來,他別過臉,像是拒絕:“我不喜歡男人。”

“哦?有女朋友了?”

舒承沒有點頭但也未搖頭,唐予風卻輕輕仰着下巴對他道:“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不喜歡,你在我家做事,就要聽話,明白嗎?”

“是。”舒承好像認命了一樣,臉上雖然還是糾結,但至少沒有再抗拒。

把舒承帶到床上,唐予風一點點吻他,包容他,接納他。

舒承額頭有稍許薄汗,他呼吸很粗重,那是他第一次和人做,唐予風起伏的動作太緩慢,而他終是受不了,翻身将他壓至身下,急速的沖刺。

從那一夜過後,舒承就跟在了唐予風身邊,不管白天唐予風怎麽撩舒承,他都不為所動。

可是到了晚上,舒承總是會掐着唐予風的腰喘粗氣。

周珩風卧在被子裏,想着那些曾經的過往,嘆了一聲氣。

他要怎麽做,才能把舒承的假溫柔面具撕下來,讓他對自己敞開心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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