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hapter 52

就在莫為安胡思亂想的時候, 車子已經到了醫院門口，幸好這個時間點不是交通擁堵的高峰期, 這一路上倒是沒花費多少時間。

到了醫院，莫為安站在大廳裏, 怎麽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她心裏無比害怕。害怕看到那些曾經灼傷了她十幾年的噩夢。

秦商站在她身邊，緊緊握着她的手。他不知道莫為安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心理陰影，但是這時候, 他也不敢多問一句, 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示安慰和支持。

一直到莫昌林停好車也跟進了大廳, 看到依然站在門口的莫為安, 忍不住訝異：“安安怎麽沒進去？站在這兒做什麽？”

一邊說着, 往四周看了幾眼，并沒有發現熟悉的同學或是親戚。

莫為安已經很努力地将自己的心态調整了一下，臉上露出毫無異樣的微笑：“在等爸爸, 我想跟爸爸一起過去, 免得吵醒了恩恩。”

莫昌林也沒多想, 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本想攬着女兒的肩膀來着, 但是看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 就覺得牙癢癢，拽着一個秦商在後面，也不怎麽美觀，便放棄了, 改為牽着女兒的手，三人一起往病房走去。

病房看了下手機上姑姑發過來的信息，主動走到前面帶路，卻仍是沒有放開牽着莫為安的手：“在三樓308病房。”

莫為安仍是心神恍惚，并沒有注意到夾在兩個人中間的自己，看上去有多怪異。

莫昌林也終于發現了不對勁。從莫為安跑來跟他說弟弟生病了開始，她就變得不太正常了。之前還一直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但現在來看，明顯不是。

但是莫昌林也沒說什麽，帶着兩個人就上了電梯。308是個單人病房，站到門口的時候，莫昌林明顯愣了一下，這可不像是保姆的作風。但是孩子還在生病，他也沒多想，推門就進去了。

進到病房裏的時候，莫訴恩已經醒了，正乖乖坐在床上喝奶粉。

病床邊坐着一個陌生的女子，坐在陪護的椅子上，身穿一件灰色的連衣裙，頭發挽起來，十分精致地在腦後盤成一個發髻，端莊典雅。

女子聲音溫柔，一邊拿水果刀削着蘋果皮，一邊跟莫訴恩說話。

看到父親和姐姐之後，小包子立刻笑眯了眼，伸出手求抱抱。

莫昌林上前抱起了他，轉過身對着女子道謝。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是看到這女子相貌的第一眼，他就猜得到，必定是秦商的家人，心裏仍是疑惑，這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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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零笑了起來，看到莫為安父女都過來了，便也不再繼續待下去，捏了捏小孩子的臉，跟他告別，然後又對着莫為安和秦商擺了擺手：“我先回去了。”

“謝謝姑姑。”莫為安跟着秦商送她到電梯門口，忙不疊地道謝。

商零揮了揮手，進了電梯之後，對她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再次回到病房，莫昌林已經抱着兒子坐在椅子上吃水果了，看上去真的并沒有大礙。

莫為安也走了過去，在床沿坐了下來，捏了捏弟弟的小包子臉。小家夥兒立刻扭過頭來看她，遞上一個萌萌的笑容。

莫為安也跟着笑了起來。

呆了一會兒，看着小兒子吃飽喝足，坐在床上跟姐姐玩的高興，莫昌林才突然想起來：“阿姨沒在？”

莫為安愣了一下，垂下眸子，漫不經心地回道：“您打電話問問呗。”

莫昌林一想也是，便站起身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手機那邊卻一直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莫為安隐約聽到一點，卻也聽明白了是什麽意思：“關機了？”難不成真的有什麽隐情？——莫為安當然希望如此，但是，她更加覺得，是心虛。

莫昌林也嘆了口氣：“安安在這兒帶着弟弟，我回學校去請個假，一會兒給你們帶午飯過來。一會兒你媽媽忙完了就過來。”

莫為安點了點頭，又說：“我沒事兒，一天不上課也跟得上，才高二。媽媽忙的話，晚一點過來也行。”

莫昌林摸了摸她的長發，也沒再說什麽，匆匆忙忙走了。

一直在默默當個透明背景的秦商，看到莫老師進了電梯，轉過頭來就對着莫為安一個大鼻孔：“哼。”

“？”莫為安一臉問號，并沒有反應過來。

秦商氣哼哼地坐到了她對面，扯着她的臉頰：“你的眼裏還有沒有我了？”

莫為安這才反應過來，想起自己一路都是精神恍惚的樣子，又是擔心秦商這只鬼精瞧出些什麽來，又是覺得不好意思，便嘿嘿笑起來：“哪有？你這麽好看，我這不是天天都看着你嗎？”莫為安努力擺出一副“看我真誠的眼神”的模樣。

莫訴恩也湊過小腦袋，猛點頭：“嗯，哥哥好看，姐姐最喜歡漂亮哥哥了。”

“噗！”剛要喝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莫為安就天女散花似的一口氣噴了出去。

弟弟聰明的時候多麽的讨人喜歡啊，可是小孩子嘛，總免不了犯傻。以前莫為安也很喜歡看弟弟讓別人出醜，笑得合不攏嘴，但是報應到自己身上來，莫為安就覺得很傷了。

“呵呵。”秦商的鼻孔看上去擡得更高了。

“哪有哪有，別人哪有你好看啊。”莫為安臉都不要了，讨好地看着秦商，抱住了他的胳膊。

秦商看她湊過來，毫不客氣地一把就攬進了懷裏，但是卻不決定這麽快就這麽原諒她。

豬隊友莫訴恩小弟弟卻在這時候趴到姐姐懷裏打起了哈欠。

莫為安便收回了胳膊，抱着他，想要站起來走一走，哄他多睡一會兒，卻發現弟弟真的重了好多，光是站起來就覺得好費力。

小包子很懂事地拍了拍姐姐的胳膊：“恩恩長大了，不用抱着睡覺了。”

秦商斜睨她一眼，對着莫訴恩伸出手：“我來吧。”

小包子高高興興撲了過去，窩在他肩頭，打着哈欠，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秦商繞着病房來回走了兩圈，就聽到耳邊傳來清淺的呼吸聲，便走到床邊，将小孩子輕輕地放到了床上，幫着莫為安一起蓋好了被子，兩人便坐在床邊，相對無言。

唯一的小病人睡覺了，兩人也不敢大聲說話，怕吵到他。呆坐了一會兒，只好掏出手機，發起了信息。

莫為安：“你能不能回頭幫我問問姑姑，怎麽發現恩恩發燒的？當時跟誰在一起？”

“不用你說，我正在問，先出去接個電話，問清楚了告訴你。”秦商回了一句，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莫為安做了個口型，便小心翼翼地放輕了步子往外走。

莫為安坐在床邊，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弟弟可愛的睡臉，心裏仍是揪得緊，總覺得事情仿佛還沒有解決。

但是還好，弟弟已經退燒了，爸爸媽媽也都在他身邊，所有人都在小心地關注着他，眼睛看上去也毫無異樣，應該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吧？

秦商出去大約半小時才回來，手裏還拿着兩杯果汁，進來之後遞給莫為安一杯，悄聲說道：“樓下超市買的。”

莫為安接了過來，十分期待地看向他。

秦商便勾了勾手，拽着莫為安走到門口外面，虛掩了門，既能看到裏面的人，也保證自己的聲音不會吵到他。

“姑姑說，她今天剛好到這一片的幼兒園去視察，恩恩在的這一家，連續幾年都風評很好，所以打算作為示範園來宣傳，所以在那呆的時間久了些，檢查得也仔細。”

幸虧也是這樣，商零帶着一群人，将幼兒園從教室到午睡的宿舍，再到食堂和小操場，甚至連放雜物的倉庫，都沒有放過。

然後就隐隐約約聽到小孩子的哭聲，當時老師們也有些驚慌，再三确認班上并沒有丢失的學生，除了生病被家長接走的兩個、從昨天開始就請假了的一個，班上并沒有少任何一個人。

但是聽到聲音的又不止一個人，肯定不能視而不見。商零和同事們，再加上幼兒園的老師園長，十幾個人四處搜尋之下，最後在學校空置許久的雜物間發現了莫訴恩。

當時商零也很生氣，但是老師們卻更驚訝。因為上午第一節課還沒過，莫訴恩就不怎麽精神了，老師便給量了體溫，發現有點燒，當即就聯系了莫訴恩的保姆。學校也做了相應的應急處理，貼了退熱貼。

大約二十分鐘後，保姆白阿姨就趕到了學校，從老師手裏接走了莫訴恩。當時兩個老師都在場，她們也不是頭一回見到這個白阿姨，彼此都很熟悉了，所以送走了莫訴恩之後，老師們也沒再将這事兒放在心上。

莫為安不由地就緊張起來，瞬間就有點失控，抓着秦商的胳膊，問道：“你說會不會，那個保姆是嚴若琳或是孟令婉家的親戚？是不是當時我轉學了就沒今天的事兒了？”

秦商一愣，握住了她的手：“安安，你怎麽會這麽想？”

莫為安冷靜下來，搖了搖頭：“就是覺得太奇怪了，白阿姨在我們家幾個月了，一直都挺盡心，人也很好，所以，我不知道……”

莫為安抿了抿唇，不知道她是被人蠱惑還是被人威脅，或者是有什麽特殊的利益關系，讓她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秦商很想繼續追問下去，他知道，莫為安心裏必定埋藏着一個秘密，他不知道，莫老師更不見得知道。而這個秘密，也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系，不管是現在的還是未來的。

但是秦商卻更怕她心裏的防線再次加固起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安慰她：“先聽聽白阿姨怎麽說，我們再做決定。如果真是她被指使着故意去做的，天涯海角也不會讓她逃走的。”

莫為安點了點頭，她記得快遞上的地址姓名和電話號碼，也曾悄悄去查過，那個在外地讀大學的女孩子，的确是白阿姨的女兒。

不論事實如何，她總要見到本人，聽她親口辯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