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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萬蓉蓉一進門，就看到一個高大又熟悉的身影, 正杵在客廳中央, 優哉游哉的，明顯愣了一下。

這也不能怪她, 昨天丈夫還跟她說，二叔還要過一兩天才能回來，吃食什麽的, 不用備太多，二叔不回來, 秦商肯定也要忙着跟女朋友膩歪。

當時公公還挺不高興的, 沒想到，今天竟然就回來了, 而且還直接回了主宅這邊。

不過, 看到秦商，萬蓉蓉心裏也約莫有數, 父子倆都快一年沒見面了, 心裏必定想念的很。二叔這個人, 有時候看上去很冷漠，可又是個實實在在的慈父，對秦商, 真是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一刻也放心不下。

商仁笑了笑喊了一聲：“大嫂。”又說，“臨近春節了, 我就想着，先回來看看爸爸，過兩天回家去。”

萬蓉蓉笑着點了點頭：“這樣好，你們那邊，秦商都沒去住過，阿姨每周過去打掃一次，但也肯定沒有什麽煙火氣，過兩天帶着幾個孩子一起回去，熱鬧熱鬧。”

“我也是這麽想的。”商仁點了點頭。

萬蓉蓉又問：“吃過飯了嗎？”

“吃了，剛跟孩子們一起吃的，我吃得快。”商仁笑着，“大嫂剛從外頭回來，喝點湯吧，挺冷的。”

莫為安和商茗茗兩個人已經将撤出去的椅子又挪了回來。

“媽，你坐這兒吧。”

萬蓉蓉笑着說道：“我在外頭吃過了，實在拗不過，就吃了點。”話是這麽說，仍是開開心心地挨着女兒和莫為安坐了下來，捧起面前的菌菇湯，喝了兩口，還是家裏的飯菜好吃多了。

但是剛剛在外頭吃飽了，回到家面對一桌子的飯菜，就算食欲大開，肚子裏也實在塞不下了，只喝了兩三口，便不再動了，笑吟吟地看着一群孩子們。

眼睛瞄到莫訴恩的時候，總算是找到了點事兒幹：“恩恩吃多少了？”

方時琛正猶豫着還要不要喂，萬一給人家撐壞了，可咋辦？一聽到這話，如臨大赦，趕緊将小包子抱了過去：“吃了不少了，阿姨您看看還能再給吃點不，我怕他撐着了。”

莫為安摸了摸弟弟的小肚子，很淡定：“沒事兒，想吃就可以再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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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訴恩也低下頭瞅了瞅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搖了搖頭：“不吃了。”

“那就去玩兒吧。”莫為安也站了起來，牽着弟弟，“我帶恩恩出去走一走，消消食，一會兒該午睡了。”

商茗茗也跟着站了起來：“我也吃飽了，咱們一起。”

秦商看了看：“那我先吃飯，就不去了，你們別出大院，在附近走走就好。穿好了衣服，外面挺冷的。”

萬蓉蓉也跟着站了起來，幫忙拿了小孩子的外套，給他穿上，笑眯眯地：“走走走，一起去，散步去了。”

莫訴恩也跟着她笑：“散步去。”

程揚就笑他：“沒看出來啊，居然還有賢夫的潛質。”說着，啧啧嘆息，将他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遍，仿佛頭一回見似的。

秦商冷笑：“怎麽你羨慕你這種又蠢又笨的，估計沒前途。”

程揚就撸起袖子：“秦商，講真，我想揍你很久了。”

“哦。”秦商一臉冷漠，遞給他一個“有種你試試”的挑釁表情。

程揚就很火大，要不是這是在秦商家，他非得打他一頓不可，太可惡了！

眼看兩人相互吹胡子瞪眼，随時都能打起來似的，少年們卻依舊該吃吃該喝喝，相互讨論着哪道菜更好吃，仿佛兩個人并不存在一樣。

原笙奕沒一會兒也站了起來：“我吃飽了。”

“那正好，阿奕跟我來書房一下。”商仁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端着一杯茶走進了左側的小書房。

那裏本來是給秦商準備的，房間并不大，一半的空間都被書架占滿了，放滿了各種各樣的航空技術類的專業書籍。除此之外，只有一張一米半的書桌，一把椅子，一個矮榻。

商仁推門進來，坐到了椅子上，将茶杯放到書桌上。桌子上還攤開着一本專業書，也不知道秦商什麽時候打開的，還差幾頁就看完了，一直就那麽攤開在那裏。

商仁随手翻了幾頁，微微一笑，随即就合上了，放到一邊去了。

原笙奕在矮榻上坐了下來，看着舅舅的表情，頓時就很忐忑。

不等舅舅開口問，自己就先主動交代了：“付懷敏那事兒，我就比大舅舅知道的早了幾天，也不是要故意隐瞞的，二舅舅你又不回家，我說了也沒用啊。”

商仁就笑了：“這半年跟秦商在一塊兒，別的沒長進，油嘴滑舌倒是學會了不少。”

原笙奕就不樂意了：“您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啊？我承認論智商我是比不過秦商，但也好歹比他多吃了兩年的飯，有些事兒，我可比他懂。”

“那你跟我解釋一下，你是怎麽想的。你覺得秦商應該隐瞞這件事？”商仁喝了一口茶，倒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問道，臉上一派風輕雲淡。

原笙奕坐直了身體，突然就變得認真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還是不說，能有多大區別？就是對待付家的态度，我們也不可能變得那麽快。二舅舅這半年來一直不曾回家過，想必還不清楚，付懷敏回來沒幾天，就因為刻意為難莫為安，茗茗也借口不理她。所以，并不存在她會影響到我們家裏人。”

“所以你就默認，這件事情并不需要跟家長們彙報了？”商仁的語氣很微妙，孩子們的成長是有的，但是這個方向，似乎跟他想的，偏離大了些。

原笙奕攤了攤手：“只是覺得，不需要那麽着急，他們家的人，也不全都是一無是處。等到了春節，您自然也就知道了，再作打算也完全來得及。”

“聽上去很有道理。”商仁笑着看他，“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辯解，你爸想必也不能。不要單從利益來考慮，你也先想想我們做長輩的心意。”說着，站起來就往外走，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意思就是說：“編，你盡管編，反正我也不會認同。我不僅不認同，我還要讓你爸揍你一頓。”

原笙奕目瞪口呆，這意思，他今晚，不挨揍還不行了？

原笙奕怏怏地走了出來，垂頭喪氣。

秦商正扭頭看過來，原笙奕還沒說什麽呢，秦商就對着他笑了笑，那意思就是在說：“挨罵了吧？說不好挨揍也是有的。”

原笙奕就氣得咬牙，我去！早知道他就該把責任全都推到秦商身上去，虧他說的口幹舌燥，給他開脫，結果這丫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早就知道二舅舅不會聽他舌燦蓮花！

要是老老實實早點認錯的話，也許挨揍的就只有秦商了。

莫為安三大一小在大院的小花園裏散步。

外面有些冷，但是空氣又實在很好，莫為安吸了吸鼻子毅然決然地将口罩摘了下來，塞進了口袋裏。

商茗茗笑着看她：“多走幾步就不冷了。你不要總是窩在家裏，也出來一起玩呀。”

莫為安縮了縮脖子：“我倒是想出來玩兒，可是我運氣不太好，每次出門總得遇上點事兒。”

商茗茗就很好奇：“闵小曦的生日宴，是不是有人又找你麻煩了？”

萬蓉蓉便牽着小包子的手走到前頭去了：“我帶恩恩去看看湖裏結冰了沒，你們慢慢聊，別走太遠。”

商茗茗笑着點了點頭，對着小包子揮了揮手。

這天直到傍晚回家，莫為安也沒有再見到秦商的父親。

商茗茗送她出門，依依不舍的樣子：“明天我去找你玩兒。”

“好的好的，我在家等你。”莫為安喜笑顏開，連忙應下。

看着秦商也跟着上了車，莫為安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今晚不留下來嗎？”

父親半年多沒回家了，父子倆應該有不少話要說吧？

“不要。”秦商答得斬釘截鐵，留下來挨揍嗎？但是這話他也不好跟莫為安解釋，畢竟她現在，臉付懷敏吸食毒品的事情，可能都還不太清楚，秦商就不想讓她為這些事情煩心，便說道，“我爸大概在研究所好幾天沒睡了，今天的晚飯還不一定吃呢。”

秦商這麽一說，莫為安就放心了，本來她還有點過意不去，覺得臨走了也沒跟長輩打個招呼。但是既然人家在休息，還是不要打擾的好，反正以後見面機會還多得是。

但是秦商這麽堅決，不肯留下來，莫為安還是狐疑地看了他幾眼，到底也沒再什麽，跟商茗茗告別之後，就快快樂樂地跟弟弟和秦商一塊兒回家去了。

莫為安走了之後，商茗茗回到家裏，就有些悶悶不樂。

萬蓉蓉看着她，問道：“中午的時候，安安跟你說什麽了？”

商茗茗抿了抿唇，便将昨天莫為安在同學生日宴上遇到的事情和付懷敏跟她借錢的事情都告訴了母親。

萬蓉蓉一聽就明白了：“這事兒，跟敏敏也有關系？”

商茗茗點了點頭：“我問過安安了，秦商跟她說，是敏敏姐指使的。”

萬蓉蓉就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瞞着我？今天你二叔一回來，我就覺得氣氛不大對勁，秦商什麽時候那麽聽話了？你們都幹什麽了？”

商茗茗就覺得可冤枉了：“這事兒可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回頭您問問爸爸好了，他比我清楚多了。”

聽女兒這麽說，萬蓉蓉反倒不擔心了，也就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反而勸慰她：“借錢的事兒，借了就借了吧。秦商又沒直接說明，兩家的關系現在也還好着呢，就算你早一天知道，還是得借。”

商茗茗也是這麽想的，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莫為安。

萬蓉蓉拍了拍她的胳膊：“別想那麽多，安安也不是較勁的孩子，說清楚了她也能體諒你。”

聽着母親的安慰，商茗茗心裏頓時就不那麽糾結了，靠在母親肩膀上，說道：“安安在北都的确沒有一個好朋友，可是我不也一樣？如果不是有事要求我們家，我覺得她們可能都不會理我。媽媽您看孟令婉，以前得意的時候，她從來都是用鼻孔看我的。”

萬蓉蓉就笑了起來：“可是我看你一直挺自在的呀。”

商茗茗就不開心了：“您非得這樣嗎？給我塞個紅包安慰我一下不行嗎？”

萬蓉蓉失笑：“你這是沒錢了讨債來了啊。”

商茗茗嘿嘿笑。

母女倆正聊得開心，商仁從樓上走下來了，看了看空蕩蕩的客廳，保姆阿姨正在做飯，餐桌上只有三菜一湯，看來今天晚上吃飯的，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了。

“叔叔休息好了？”商茗茗眼尖，一擡頭就瞄到了，連忙問候。

商仁點了點頭，對着她笑起來：“孩子們都回去了？”

“剛走了沒一會兒。”商茗茗回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秦商一直住在怡馨園那邊，跟外公外婆在一起住，安安也住那個小區，離我們學校很近，走過去也就二十幾分鐘。”

商仁笑了笑：“出息了啊。”

臭小子跑的倒挺快。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等他下次回來再教訓也不遲。——反正，利息也是要算上的。

正在莫為安家裏層晚飯的秦商，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莫為安立刻遞上紙巾，關心地問道：“你今天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莫昌林也跟着看過去，察覺到秦商情緒并不太好，也很關心：“吃過飯去樓下診所看看吧，這個天氣，很容易感冒。”

秦商搖了搖頭，直言不諱：“沒事兒，沒有生病，就是有點事兒，不知道該怎麽解決才好。”

莫為安張了張嘴，剛想問，秦商又說了：“別問我，反正我也不會說的，你們也幫不上忙。”

莫為安就很氣：“你是不是覺得我智商沒有你高，所以看不起我？”

秦商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可是這事兒，你真的幫不上忙啊。”

莫為安瞪他。

秦商就老老實實交代了：“可是我爸要打我，你能怎麽辦嘛？”

莫為安：“……”

這個忙幫不上還真是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