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精神海域

“不行。”鐘子琦搖頭, 長發随着動作披散下來, 墨九瞳孔縮了縮, 面色平靜，已然習慣鐘子琦這般模樣：“他們雖然人多, 但這一路難保不會出事, 萬一有人來滅口怎麽辦？楊思的勢力在暗，是否潛入陵城得到消息還未可知，這四個刺客絕對不能死。”

越往下查，越感覺楊家的水深不可測，甚至牽扯到前朝, 誰知道這麽些年周朝皇室埋下了多少暗線？景和王這麽大張旗鼓的走，會吸引多少眼線, 只要其中有一條是楊家的，那麽去洛安城的路就絕對不安全。

事情都到這份上了，鐘子琦怎麽可能走。

墨九拉着她的爪子，沉默半響才道：“就算要跟着他們, 師姐也可暗中跟着, 不必回去。”

鐘子琦不懂：“為什麽？”

“……”墨九說不出口, 看着師姐跑在景和王的轎子後面心裏就不舒服, 看着那些将士拿着食物跟逗狗一樣逗着師姐心中氣憤, 看到有人想要拿鏈子拴住師姐他恨不得砍人，這些話要怎麽跟師姐說？

鐘子琦見墨九不說話，她出來也有些時間了，掙脫他的手尋着剛才找到的兔子蹤跡抓了兩只肥兔子：“我得回去了, 你先去洛安城跟他們會合，我過幾天就到。”鐘子琦扭頭變成熊樣子，叼着兩只兔子跑了回去。

墨九在樹後面看着渡河的大母熊，握緊明陽劍，頭也不會的引入林子。

鐘子琦叼着兔子跑到正在吃東西的景和王身邊，将兔子輕輕放在地上，舔着嘴巴看着他，熊寶撲過來，摟住她的脖子撒着嬌，鼻子聞着她嘴邊的血跡，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将帶血的毛發全部舔幹淨，哎呀呀，新鮮的血好好吃，它都好久沒吃的這麽新鮮的血啦。

“你去給本王打獵了？真是頭好熊，與本王父親當年養的那頭紅熊一樣聰明。”景和王拍拍鐘子琦的熊腦袋。

鐘子琦耳朵一動，紅熊？天下間紅色毛發的棕熊根本不存在，她唯一知道的也只有紅熊族一個，難道這有跟她父熊有關？鐘子琦突然想到熊寶在那個獸類房間裏吃掉的能量體，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假設，那個屋子裏留下味道的真的是她父熊，那麽能量體是否就是所謂的靈氣？

可是智障明明說過高位面的生物無法在這個世界使用任何法力，那麽靈氣又是哪兒來的？

她父熊呢？

“王爺，小的将這兩只兔子給您烤了，一會兒配着糖餅吃，可好？”阿福拎起兔子，對景和王說道，景和王擺擺手：“去吧，記得烤嫩點，本王喜歡吃嫩的。”

“是！”

鐘子琦叼着熊寶走到一邊的石頭旁趴下，将熊寶摟在懷裏，心裏不停想着她爹的事兒，十年前，她父熊到底去了哪兒，讓她母熊離開基地苦苦尋找，最終死在連山林中？

等等，不對，如果她父熊和母熊十年前在一起，父熊又是在十年前消失，那麽她的母熊也就是十年前懷了她，可是她這個身體今年才剛剛四歲，中間差了六年，任何一個生物懷孕期都不會這麽久，鐘子琦猛的擡頭，皺眉翻找腦中遺傳記憶，當初她主要看的只有武學和紅熊族的歷史，卻并沒有留意那些一閃而過的記憶，此時突然想到，紅熊族的孕期難道比其他生物要更久？

她有些興奮，靠着大石頭閉上眼睛開始仔細尋找記憶中那些被忽略的地方，這些日子太忙了，她都沒有時間好好研究下紅熊族，真想用筆記下來好好研究研究。

智障最近過的特別的苦逼，看着體內越來越少的能量，修複已經暫停，它伸出一條觸手悄悄探出去，立刻被外面的精神電波抽回來。

它現在想要偷偷吸一點主人的能量都辦不到了，這特姆外面有個強悍又霸道，一點不留情面的精神波看着，它想出去都不可能，啊啊啊之前的自由完全沒有了，主人你快來管管你的腦電波吧QAQ。

在這麽下去，它就要自動關機了QAQ

外面在整個腦域來回巡邏的精神波又抽了松果體一鞭子，它感覺的到這裏面有一個不屬于身體的異物，但是它根本沒辦法驅逐，這讓它很煩躁，尤其是發現這個異物居然想要偷身體的能量，更是讓它暴躁！

這個小偷，休想偷它的一丢丢能量，要趕出去，絕壁要趕出去！

精神波又抽了一鞭子過去，繼續巡視着腦域，直到主精神體活躍起來，它沖上前興奮又小心的用精神鏈條碰觸了下。

鐘子琦一個機靈睜開眼，剛才腦子裏跟過電了一樣老刺激了，還蠻舒服的，她閉上眼繼續探查遺傳記憶，那種感覺又來了，剛開始覺得只是輕微的小過電，現在跟被電流纏上了一樣，鐘子琦趕忙叫智障：“嗷嗷~（智障，我好奇怪，我怎麽跟過電一樣？）”

智障看着外面那個可恨的精神波撲倒主人的精神體上又抱又蹭的，口氣哀怨道：“主人，你腦子裏有個怪物，特別特別壞，你趕緊把它消滅掉。”

鐘子琦一驚，吓的就要往後退，精神波急了，渾身電流亂竄，給了松果體一鞭子的同時緊緊抱着主精神體拼命的，磕磕絆絆的表達着：“不……是”表達的想法特別的模糊，它并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通過精神傳遞到鐘子琦的大腦中。

鐘子琦一愣，她沒有感覺到這團不明體的敵意，更是對腦中的這股電流有一種很強烈的親近感，當它模糊的意識傳過來是，鐘子琦心中一揪，遲疑的在腦中用意識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

第一次跟主精神體溝通，精神波很興奮，它用精神鏈條牢牢抱住鐘子琦的精神體努力的表達着：“二次，覺醒，就有了，我，能量，很重要，不要給，小偷。”

“小偷？什麽小偷？”

“這，裏。”精神波跟個有家長撐腰的小孩一樣激動的拍打着松果體，直指小偷位置，拍的裏面的智障嗷嗷求饒：“別打啦，哇，電流沖進來了，主人，救我啊啊啊QAQ”

“住手住手。”鐘子琦趕緊喊道，一激動居然往前一沖撞飛了精神波，她一愣，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之前拼命想事情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感覺。

鐘子琦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人類的手，又看向自己的身子，驚駭吼道：“這是怎麽回事？”她居然沒有腿了？？腰部以下全部都是信息鏈條一樣的東西晃來晃去。

她驚慌的看向四周，不再是剛剛趴着的石頭旁邊，也沒有熊寶在身邊，周圍五彩缤紛，各種能量的顏色條盤旋在周圍，每個區域顏色都不一樣，一團藍白色的團子撲進她懷裏蹭道：“主，體，高興！”

“主人，你，你精神體居然具體化了，我的天！！”智障不可思議的鑽出一條金屬手臂，将視線開在手臂前端上下打量鐘子琦。

鐘子琦這是第二次看到智障，這種感覺非常神奇，之前她可以跟智障溝通，但是根本看不到它，畢竟誰會看到自己的大腦內部？可是現在是什麽情況？如果說她進入了自己的大腦，為什麽看不見頭骨也看不見腦？

“是，海域，精神海域。”懷裏的小團子突然說道，繞着鐘子琦飛了一圈：“族人，二次，成熟期，都有。”

智障試探的打開松果體，見那個可惡的藍白團子沒有飛過來也沒有抽打自己，整個跳出來苦兮兮的對鐘子琦說：“主人，前幾天我睡醒了一啓動智腦就發現自己跟松果體一起跑到這裏來了，這個藍白團子還每天抽我，我的能量快枯竭了，再沒有能量補充我會永遠沉睡的QAQ！”

“小偷，抽，它。”藍白團子一見小偷智障居然跑出來了，撲上去揮舞着精神鏈條就要抽打，智障瞬間拉長金屬手臂，大跨步繞過精神波往鐘子琦身後沖：“主人我不是偷啊啊啊我也逼不得已啊，我就是拿了一丢丢你要相信我啊！！”

智障抓着鐘子琦的精神鏈條嗖嗖嗖爬到肩膀，可憐兮兮的說：“主人，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如果不吸收能量，就會能源耗盡自動關閉，而且，而且主人體內的能量暴漲了好幾次，很多用不完的能量都流失了，我，我就是取流失的能量一點點自用而已。”說完，還趴在鐘子琦的脖子上蹭啊蹭，賣力讨好。

鐘子琦眯起眼，突然問道：“你什麽時候吸我能量了？”

“就，就是前段時間，剛下連山林，嗯，那段日子。”

“有什麽影響？”鐘子琦眼睛更眯起來了，對沖過來要鞭打小偷的藍白團子打了個手勢，藍白團子立刻停住，它與鐘子琦心意相通，其實沒有手勢也能知道她在想什麽的。

智障低着頭趴在鐘子琦肩膀上，沒有看到她的動作，猶猶豫豫的說：“也，沒啥影響，就是，嗯，我吸能量的時候，嗯，你會，有一丢丢的痛。”頓了頓：“第二天會有一丢丢脫力而已，嘿嘿嘿。”

鐘子琦一把拽下智障，拽着它的手臂提溜到眼前，目光犀利的盯着它：“一丢丢？而已？”她說怎麽有時候晚上睡覺特別不舒服，早上起來渾身沒力氣，原來都是它搞的鬼。

“我，我，我有什麽辦法，我不想關機啊。”智障委屈，它如果沒有損壞，怎麽會打主人能量的注意？它不想強制關機，真的被關機，這個世界科技這麽落後，沒有人知道它在這裏，也無法重啓它，那時候它就真的完了，跟智慧生命死掉一樣，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它。

鐘子琦很生氣，氣的不是智障偷她能量，她氣的是為何智障不跟她坦白，難道說了她還能不讓她拿嗎？她想到智障非常想要她吃掉的馬蜂王，還有蛇王：“你讓我吃掉那些厲害又異常聰明的動物，也是為了能量？”

“對，如果沒有那些能量讓你自身能量提高達到飽和，我直接吸取你自身能量，你根本承受不住。”智障聲音低沉，悶悶說。

它感覺到主人在生氣，在精神海域中，對對方的情緒反應感知變得非常靈敏，智障心裏又委屈又難過，它不想惹主人生氣，又覺得自己沒錯，它這樣做，主人得到了能量，它也能吸取多餘的能量修複自己，保護自己，一箭雙雕的事兒，為什麽主人要生氣？

鐘子琦将智障拎近一些，對鬧脾氣的智障一字一句的說：“你可知道我為何生氣？”

智障愣了下，換換的要搖搖頭。

“我并非氣你吸取我的能量。”

智障不自覺的擡頭。

“我氣的是你隐瞞我，欺騙我，偷我的能量。”

“……，主人，我不懂。”

鐘子琦頓了下，目光更利：“有什麽事情，你可以跟我說，真相若真是如你所說，我又怎麽會不答應？但我最恨的，就是有人背後瞞着我做傷害我的事。”

智障急了，趕緊說道：“我沒有傷害你主人，我取的都是多餘的，主人只是痛一下下，但絕對不會對你造成傷害的。”

“這就是傷害，我疼了，我難受了，就是傷害。”

“可是，可是你的身體是好的啊，沒有受傷啊。”智障不懂，身體好好的，不就是沒有傷害嗎？疼痛只是神經反射而已，痛過了就過去了，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為什麽主人會說是傷害？

看着迷茫又着急的智障，鐘子琦沉聲道：“智障，智慧生命除了身體會受傷，心靈也會受傷的，你如果背叛我，我會恨你一輩子，也會難受一輩子，這個傷口無法愈合也無法忘記，你可懂？”

智障要搖頭：“心髒是，是智慧生命特有的生命特征，我沒有，智能生命不需要這些，我們只要有信息素和能量就可以一直活着，我，我以為只要身體不受損就不會受傷了。”

“主人，我……”

“如果你需要能量，你就跟我直說，只要不危害我的健康，不威脅我的生命，我會給你。但是，你不能瞞着我做。”

“主人，我知道了。”智障打啦下其他爪子，蔫蔫的問：“主人，你會給我能量嗎？我需要能量，我的能量越來越少了，不夠修理身體和維持智腦運轉了。”

“不給，不給，不給，不給，不……”

鐘子琦一把抓住瘋狂拒絕的藍白團子，對智障說：“我會給你，我們畢竟連在一起，怎麽會讓你出事？”

智障高興的揮舞着手臂：“謝謝主人，主人你最好了。”

鐘子琦放下智障，安撫着還在扭動的藍白團子，智障達到目的，蹭蹭蹭的跑回松果體內躲起來，果然不久藍白團子沖過來對着松果體外壁一頓抽打：“小偷，小偷，小偷。”

鐘子琦冷冷的看着松果體，突然問道：“智障，我能相信你嗎？”

智障一愣，大聲喊道：“我一輩子忠誠主人，這是我的使命，我是主人終身綁定的武裝系統。”

鐘子琦沒再說話，她喚回藍白團子，抱着它飄到精神海域最亮的地方。

智障沒有聽到主人的回複，看着主人遠去的身影，它的智腦中樞突然一片混亂，它突然覺得，好疼，好難受，好像……有一種酸澀又想哭的感覺？

可是它是智能生命，不會哭，不會疼，更不會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