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節
身的竹笛。
這不尋常的舉動,即墨看在眼裏,如夢初醒。
他的阿聿,果然知道些什麽的。
那自己曾答應過那個女妖什麽,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阿聿……”
言聿低下頭,又嗚嗚幾聲,閉上了眼睛。
雖然有陽光,卻是照不進洞裏,洞裏陰冷的緊,即墨暫且擱下言聿,在周遭尋來些枯枝,生了火。
有了火光的溫暖,又有即墨的陪伴,言聿安穩了,安穩無比地在即墨懷裏睡了個覺。
一覺醒來,已近暮色。
言聿見即墨依舊是自己睡前的姿勢,不由得詫異,他就這樣抱着自己坐了一天?
“餓了嗎?”即墨問。
言聿鼻尖泛酸,強忍着搖搖頭,好在自己現下這樣詩詩看不出來。
“是不是渴了?”即墨看着他的反應,猜測道,“你等着,我去尋些水來。”
言聿本想制止,可沒來得及,便由得他去。
即墨走時,特地又添了許多柴火,可是言聿怎麽着都覺得不暖和,再加上如今又傷了元氣,所以,當那股不尋常的氣息逼近時,言聿方才察覺,只是,晚了。
即墨用葉子盛了水回來,可惜這水,言聿沒能喝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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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被滅了,言聿方才卧過的地方如今只有幾根翎毛餘下,場面無限凄涼。
即墨手中的一葉杯水啪的掉落在地,水花四濺,濺濕了那幾片翎毛,也濺濕了火堆旁用木枝上的碳灰寫出來的,黑黑的涼字。
涼玉。
又是你。
即墨怒極反笑,心知自己輕敵,上前将那幾根翎毛撿起收好,又瞥了一眼那個涼字,下意識地撫了撫腰間的竹笛。
若是蛇妖……
秋季,雖是萬物該凋零的季節,卻是涼玉這類妖物的春天。
即墨當夜便去了澤涼洞。
涼玉早知今夜即墨回來,早早地梳妝打扮好自己,坐在正廳候人。
玄色出現,涼玉擺好笑臉。
“夫君~”
“他在哪?!”
即墨臉色陰沉,毫不避諱地讓眼前人知道自己的不悅。
涼玉笑臉略顯僵硬:“夫君,莫要發這麽大的火氣,奴家是替夫君着想!”
即墨目光依舊冷冷的,凍得涼玉不禁有些輸氣勢。
“我們不就快成親了嘛,夫君整日這樣兩頭奔波,奴家可是心疼夫君吶~所以,奴家便将他請來了!”
“是‘請’麽?”
“瞧夫君這話問的,他可是夫君心尖上的人,奴家可不就得好生對待着~”
心尖上三個字,說的醋意滿滿。
“你究竟想怎樣?”
夜未央(四)
“夫君還是好好地準備成親事宜,切莫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涼玉笑霎時有些陰冷,“否則……我可不能保證他會如何!”
連奴家都不自稱了。
面前這人,是妖,自己,是人。
這就是差別,永遠都無法跨越改變的差別。
即墨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現下姬宮涅和相裏蘇也不在,他只能萬事靠自己:“我要見他。”
涼玉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笑意,依言帶着即墨去見言聿。
七歪八拐,又是一個房間。
打開石制房門,即墨如願以償見着了言聿,可是面前這副景象,即墨怎麽都喜悅不出來,更別提安心。
進門不遠,是萬丈深淵,深淵中心有一石臺,言聿就在那石臺上的鐵籠子裏,奄奄一息,等待着誰人的救贖。
即墨無法自制地上前,涼玉站在一旁笑着,并未阻止。
直到踏上深淵的邊緣,即墨才收住腳步,頓時,幾塊石頭由于自己的收腳骨碌碌地沿着石壁滾下深淵。
即墨循聲向下看去,深淵黑不見底。
突然,“嘶嘶—”聲陸陸續續傳入耳朵,即墨一驚,視線向四周可見的石壁上一掃,怔愣在原地。
邊壁不算光滑,随處可見凸出的大石塊,各處的縫隙裏雜亂無章地長着不知名野草,野草間擱置着無數的森森白骨,在白骨交接處,慢慢游動出各種各樣的蛇來,各種顏色,千奇百怪,從小到大,應有盡有。
即墨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白。
他的阿聿……是怕蛇的。
更要命的是,鐵籠子下的石柱上,盤踞上來一條青底黃紋的大蟒,頭就在籠子不遠處有一下沒一下地吞吐着腥紅的蛇信子,晶亮亮的口涎驕傲地彰顯着它的毒性。
“夫君,可以走了吧?”涼玉前來催道。
“為什麽這麽對他?”
“這個嘛……奴家只是不想夫君費神罷了,你看,這裏到處都是我的子民,定會如夫君所願,好生照顧他的!”
這話,等于間接承認了自己是蛇妖。
“你怎麽确定,它們是照顧,不是傷害?!”即墨沉聲反問。
“哈哈……夫君既然這麽問了,奴家就如實告訴夫君,奴家是用意念來控制自己的子民呢~”
“怎麽說?”
“就是說,它們能感受到奴家的心意,奴家若是開心,它們自然不會輕舉妄動,奴家若是不開心,它們會如何……奴家可就真的不知了!”涼玉上來扯住即墨的衣袖,解釋的雲淡風輕。
即墨陷入沉默,如此……他明白了。
只要,她開心,這樣,他才會沒事。
——那就讓她開心。
涼玉将即墨的神情盡收眼底,眸中閃爍着志在必得的光。
昨夜,那只孔雀離開時無意将床邊的燭臺打翻,燭火燒了床幔,她心血來潮推波助瀾,一下子縱火燒了整個客棧,之所以做這些,只是因為心裏想。
她就是不希望他好,就是想讓他背上深重的罪孽!
只是涼玉并不知,即墨早就猜到這場大火是她的手筆,真正背負萬千罪孽的,明是自己還偏要诿罪于人,無知至極。
即墨總是覺得洞裏悶悶的,便時常到洞口換換空氣,或偶爾倚在樹枝上吹吹笛子,來打發這段厭人的時光。
涼玉隔三差五地就會跟出來看看,對于從那天以後即墨再沒去看過那只孔雀,涼玉甚是滿意。
“夫君,你吹的是何曲子?”涼玉仰頭問樹上的玄衣人,“曲調又為何這麽悲傷?”
即墨聞聲停下動作,眼神悵然。
“沒有曲名,随心。”
“夫君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麽?”
“沒有。”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那……”
“曲音有靈,你聽得是什麽樣的調,便是你心中所想,如此莫不是說,是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怎麽會呢,我們就快成親了,奴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即墨不作回複,拿起笛子,清亮動聽的笛音再次響起,萦繞上空,經久不散。
涼玉這才注意到即墨手裏握的,是竹笛。沒由來的,臉色變了變。
雖然只是一瞬,即墨還是捕捉到了那雙媚眼中一閃而逝的懼色。
笛音止,暮色又将降臨。
即墨擡眼望天,思緒越飄越遠。
言聿有一把羽扇,是用尾羽所做,在即墨的潛意識裏,那一把羽扇精美絕倫,勝過他所見到的扇品所有。
言聿亦非常喜愛由自己親制的羽扇,有事沒事就拿在手裏把玩,還喜歡蹭在即墨身邊,時不時地用它騷擾即墨那張盛世美顏。
每逢那時,即墨都會閉上眼睛,然後無奈地說一句:“阿聿,別鬧。”
阿聿,別鬧。
“夫君,你剛剛喚奴家阿玉?”涼玉擡首望即墨,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激動。
即墨眸光一斂,霎時回神。
“夫君?”
“嗯。”只要你開心,便随你怎麽認為。
“夫君啊,我們不日便将完婚,屆時,奴家要親自為你穿上紅衣!”
“好。”
“夫君的笛子甚妙,可否……借阿玉細細看看?”自稱再變,即墨頓了一頓,縱身利落下樹,将笛子給了涼玉。
“這笛子……阿玉真是喜歡的緊,不知夫君可否……”
“送你了。”即墨輕笑,“權當是定情信物。”
涼玉險些喜極而泣。
潮濕的石洞內,言聿在籠子裏縮成一團,冷的厲害。
這幾日自己總會時不時的陷入昏迷,醒來後周圍永遠都一個樣子,毒蛇的氣息濃烈又危險,無數雙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像看待垂涎已久的獵物一般,随時準備着将自己拆吃入腹。
言聿怕極了。
可最令他傷心的是,他的詩詩,不在身邊。
這種感覺,無助而又絕望。
詩詩,你究竟在哪裏……
清風起,皎月升。淩虛閣外,風聲蕭蕭,竹影瑟瑟。
當初右相府滿門抄斬,宦海浮沉,如今這家院子裏不知又住着誰,新帝做事雷厲風行,悉數滅了先帝老臣後,重設下的左膀右臂皆是自己的心腹,雖然心狠手辣了些,天下倒也還算太平。
一個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幽現在竹林裏,往來穿梭,行動自如。
不一時,便有根根翠竹倒下,那黑影于竹子旁逗留片刻,便如來時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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