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上山

顧懷瑾沒說什麽，只是低下頭來輕輕地笑了起來。

見到女兒紅着一張臉，李家老兩口心中放心了不少，這沖喜是沖對了。

衆人笑鬧了一陣之後，該下地了，李家的幾個男丁魚貫而出，扛起鋤頭便出了門。

因為李秋水的身體還未好全，李時泓便被安排着留下來照顧她，雖然李秋水一千萬個覺得不用，可還是拗不過衆人，只得答應下來。

顧懷瑾因為對田裏的活計不甚上手，且看李秋水怪喜歡他的，便也叫他留了下來。

李秋水滿臉無語，卻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得愈發賣力地忙活，叫梅氏歇息歇息，院子裏将将收拾完畢，李秋水在廚房裏轉了一圈，見米都快見了底，也沒個旁的吃的，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了想之後出了門問道：“五哥，咱們這附近有沒有河啊？”

李時泓聞言不覺有些詫異，“河離我們太遠了，就是山上有個深潭，可是那地方我們都去不得的。”

李秋水詫異地問道：“為什麽？”

李時泓不明白她怎麽要問這個，猶豫了一會兒答道：“那地方死過人，還有狼和老虎什麽的，會吃人的，有不少人都想上山，可是到了那地方都沒下來，後來就不讓上去了。”

李秋水皺了皺眉，莫非那地方很是險峻？想了想之後卻又覺得不對，這古代都講究靠山吃山，怎麽能有山不讓上呢？

想了想之後，她咬了咬牙道：“五哥，我們去看看吧。”

李時泓驚吓地看着她，“去看那個做什麽？你身子才好，別又沖撞到一些髒東西，到時候……”

李秋水耐着性子同他講，低聲道：“五哥，我都在家裏躺了很長時間了，就想進山裏透透氣。何況咱們又不去裏頭，就在外頭看看。哥哥和爹爹在地裏幹活太累了，總得吃點好的，咱們又沒有銀子買吃的，只有去抓些魚回來才好了。”

“可是那地方……”李時泓聽見這話，忍不住心動，可還是猶豫。

李秋水眯着眼睛，狡黠地笑了起來道：“我又是一個人去，你們兩個都在我身邊，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我都經歷一次溺水了，這次肯定會萬分小心的。去嘛，咱們就抓兩條魚就立馬回來，好不好嘛，三哥？”

李時泓到底是耐不住妹妹的溫柔勸說，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裏屋，梅氏正在屋子裏忙活操持，想了想咬了咬牙道：“好。”

Advertisement

李秋水笑了起來，兩人拉着顧懷瑾往外走去，一邊揚聲高喊道：“阿娘，我和妹妹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啊。”

還沒等梅氏回話，三人就一溜煙地出了門，連忙往山上而去，嘻嘻哈哈地笑着。

李秋水走在路上，村子裏的田地在另一邊，而山卻在這邊，上山的路上茅草叢生，瞧着就是沒人怎麽往這邊來過，看着還有些下人。

臨上山之前，李秋水先折了三根粗棍子，人手一個，下腳之前先探探路，李時泓詫異地看着她，“妹妹，你這是跟誰學的？”倒像是上山的老手一般。

李秋水心中一頓，忍不住臉上一紅，她前世之時常去各地尋找玉石，這等爬山攀岩的事情都不在話下了，可這話自是不能告訴李時泓，頓了頓笑道：“難道這樣不對嗎？萬一我們踩錯了路怎麽辦？”

李時泓心中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妹妹愈發聰明伶俐了，忍不住點頭笑道：“你說的是，是該這麽着！”

顧懷瑾默默地看了一眼李秋水，見她走動幾步，額頭上便落下汗水來，忍不住一動，輕輕地擡起袖子來給她擦了擦汗。

李秋水正認真地走路，卻沒想到他這個動作，當即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呼了一聲，惹來李時泓慌裏慌張地問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刮破了？”

李秋水臉上緋紅，擡起頭來看了顧懷瑾一眼，顧懷瑾也有些不自在似的，縮回手來別開了眼睛，李秋水滿臉尴尬，只得扭過頭去道：“沒事，我不小心抓錯東西了。”

李時泓這才舒了一口氣，左右看看她身上确實沒有什麽傷，這才點點頭，一邊忍不住絮叨，“幹嘛非要來山上，咱們可以去旁的地方呀。”

李秋水笑而不語，只是低頭走路，将适才的尴尬和害羞抛之腦後，她體質不行，又有些胖，走上一會兒便要喘個不停，走走停停，倒是費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山上，四下林密幽幽，靜寂得很，若是靜止不動，倒是還有些吓人。

李秋水歇足了一口氣，擡起頭來望的時候卻輕輕地皺了皺眉，只覺得有些不對，這山似是有些熟悉呢。

她咬了咬唇，只是走上前幾步，找到一處山壁，低頭細看，只恨手中沒有刀具，要不然倒是可以刮下來一塊帶回去細細研究來。

只看了那山壁的紋路和質地之後，一個想法在她心中緩緩地形成，她幾乎抑制不住激動一般，倒退了兩步，放眼細望。

只是心中念想是一回事，可這山也大的離譜，又沒有專業的勘采工具，她也實在是吃不準，頓了良久之後，只得低嘆一聲，既然知道了這回事，回頭再慢慢來也不遲。

想到這裏，她轉過身去，迎上李時泓莫名其妙看着她和顧懷瑾平靜如水的眼神，禁不住尴尬一笑，頓了片刻後才道：“那潭在哪兒呢？”

李時泓也許久沒有上來過了，他只是小的時候來過，猶豫了半天之後看着四下荒長的雜草，也指不出來。

李秋水滿眼殷切地看着他，過了片刻之後，卻只聽見顧懷瑾冷靜平淡的聲音傳了過來，“在那邊。”

兩人回頭一望，卻見顧懷瑾指着左側的方向，神色平靜，仿佛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李時泓懷疑地看着他，顧懷瑾又不是這一片地兒的人，他怎麽能知道？李秋水也報以同樣的懷疑看着他。

被兩兄妹這般看着，顧懷瑾忍不住也有些尴尬，頓了頓之後道：“我聽見水聲了。”

兩人一愣，也紛紛豎起耳朵細聽，想出聲懷疑的時候，卻似真的聽見了一點水聲翻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