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四節.第九年.夏:盛陽

我覺得自己老了。不,我的外貌一點變化都沒有,可是兩個孩子正逐漸長大,時間作用在他們身上,也就如同作用在我身上一樣。

過去我戲稱作小災難的男孩如今改稱為米格爾,我本來想用兄長萊特、或太陽戰士索拉爾的名字來稱呼他,可是想來想去,果然還是米格爾這個名字好,如果他也能像我的老戰友米格爾一樣輕快活潑,那也不是什麽壞事;而珍的女兒則叫做黛安娜,本來我曾想過是否要讓她繼承母親的名字,但這麽作總覺得好像正逼着她去記取那些不甚美好的過往一樣,所以我借了那位嬌悍的女戰士之名當作她的主名,不過如果當別人問起黛安娜的全名時,她可以稱自己黛安娜.珍.莫克,将母親的名字放在中間以茲紀念,這樣或許會更好吧。

米格爾.莫克與黛安娜.珍.莫克,以及他們的養父無名.莫克--我還沒結過婚就已經有了兩個小孩,這世界真莫名其妙。

轉眼間,我們已經在亞斯特拉的蒙彼利埃度過第四個年頭了,這個南方都市還很新、而且持續擴張着,待在這我能找到一份粗工過活,雖然說錢不多,但給養兩個小孩還綽綽有餘。我們的新居在一處名為野林坪的荒林,離城市末約二十裏路,還不算太遠,每天早上我會把黛安娜托給鄰鎮的婦人照顧、下工之後才接她回去;至于米格爾,自從他到石匠那當學徒後就很少有機會回林子裏了,雖然回家的機會少,但我們通常會在傍晚時到葛溫艾薇雅庇護堂前碰面,然後談話、或只是待在一塊兒發呆,我們能講的事不多,但倒也不覺得苦悶。

不過為什麽是石匠……當時米格爾說他想有找些事情做,而不是只待在林子裏照顧黛安娜,所以我就讓他到了老馬丁那當個學徒。也許是因為我剛好認識一個缺學徒的石匠師傅,無論如何,那是一份好工作,既充實又不怕失業--只要有人類的地方就需要石匠、需要房子住,這份工作能讓他自力更生……然而我很擔心這只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當初萊特想讓我去當個石匠,但我卻打從心底反抗,因為這不是我的意志……那麽米格爾呢?我有時會告訴他,他有更多的選擇,去院裏讀書也不錯,那些知識能讓他掌握更多有意義的東西,可是當米格爾反問我有什麽是有意義的東西時,我沒辦法答上半句話。

意義……季維老師不喜歡別人問這種問題,我就問過一次,結果挨了藤條。我還記得他說:"意義?你問我知識的意義?假如你只是期望從一只兔子跟狐貍的故事中獲得道理,那就去吧,永遠當個滿足于現狀的俗人!"

唉,老師太不講理了……不過,石匠也有石匠的知識,我敢打賭,那些實用的東西一定比院裏的理論還要有用。幾何學、數學、草藥還是天文什麽的……都比不上石匠們手中的一張設計稿。結果,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不再對他說那些話了。

---

季節邁入夏至。天氣似乎變熱了,不過對南部來說,熱不熱都差不多,反正溫差也不是非常大,只是照顧黛安娜的婦人埃瑪偶爾會抱怨着,今年的陽光比去年還冷,冷的像是在伯尼斯一樣;今年的氣溫比去年還要低,夏天都要跟秋天差不多了,田裏的作物都沒辦法長的好。她總是抱怨葛溫與葛溫艾薇雅,說那對神明父女老是在打瞌睡,所以陽光才會這麽暗,不過說歸說,埃瑪還是經常帶着黛安娜去陽光公主的殿堂裏祈願,希望她嫁出去的別老是往娘家跑、希望他的船工兒子能早點讨個好老婆。

「小乖乖,我們該回家啰。」我一把黛安娜扛在左肩上,就像扛沙袋一樣。

「明天見,埃瑪阿姨!」黛安娜向埃瑪道別。

「明天見,寶貝!……啊、無名,今晚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呀?」說到這,埃瑪輕輕捏了捏黛安娜的小臉蛋,「我老覺得你肯定沒給黛娜弄些營養的東西吃,看看她,這麽瘦小!」

「我盡可能--」

她打斷了我的話。「不,你一定什麽都沒做,年輕男人就是這樣,以為女孩子跟男孩一樣只要丢着就會自己長了!人家是花朵,不是雜草,花兒是需要呵護的!」

「先別管花還是草的了,埃瑪,無論如何,我們兩的一頓飯對你而言也是個負擔,天曉得未來會不會又遇到像前年一樣的事情?」我說的是實話,我雖然有支付埃瑪薪水,但最近就算有錢也不一定弄得到食物,留客吃飯只是徒增自己困擾罷了。

「我就是有自知之名才敢開口說話啊,蠢蛋。唉,我真心疼小黛安娜讓你這個笨父親給帶着,我可得趁着自己還帶着她的時候多照顧一下黛安娜--順便也照顧你,蠻牛大人。」

埃瑪是個求好心切的女人,她把黛安娜看做是自己女兒一樣,只要有關她的事情總是會多說幾句。我說:「埃瑪、親愛的埃瑪,你就別多慮了。」

「無名煮的東西好難吃。」黛安娜竟然選在這個時候開口,真要命。

「不,今天是你哥哥煮飯。」我說。

「米格爾也一樣。」。這女孩真是存心找碴。

「今天小米格爾回家嗎?」話一問完,埃瑪思考了一會兒,「看來我是邀錯時間了。」

「抱歉了,埃瑪,下次吧,以後有得是機會。」我說。

臨走前埃瑪又黛安娜說:「小乖乖,以後你可得把廚藝練好一點,免得被你的爸爸與哥哥給毒死啦!」

有時候埃瑪真的太愛亂說話了,雖然我知道她心存善意,可是這真的不是時候,因為最近我跟黛安娜之間有些不小的鴻溝--我也搞不懂是怎麽了,是人類、又是女人、還是個小孩,三者兼具的黛安娜可以說是我這輩子從未見過的最大謎團,要從她口中搞清楚一件事可真是無比艱難。

出了聚落,我扛着黛安娜熟悉的小路走去。不久後,小鎮消失在田陌矮丘中,夕陽西下,我們的影子壓在荒廢的野田中,再過一會兒,進了林子後影子就消失了,斑駁的黃光也随之黯淡,轉為暗青色。這裏真得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在想,我還能在這待上幾年?如果能留到黛安娜嫁人那天……不行,那太久了,我不會變老,到時候要是被人發現我是個不死人,黛安娜的人生肯定也會受到波及……啊,我不是還有米格爾嗎?他今年也十二歲了,等他事業穩定,要照顧自己妹妹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也許再四年、或五年,老實說,我想黛安娜那時候也已經大的能照顧自己了。

「為什麽我不能叫你爸爸?」突然,黛安娜這麽問着。

「我沒辦法當你的父親。」

「但我叫米格爾為兄弟,所以你應該是偶爸爸才對。」正經歷換牙期的她講話有些掉音。黛安娜的語氣天真、但內容卻令人不敢招架。

「因為--因為--……我确實不是你父親,就這樣。」我把她放到地上。黛安娜喜歡我牽着她的左手,沒有小指頭的那只手,這樣她比較有安全感。

「你是!埃瑪阿姨都說"你的爸爸",難道爸爸不是指你嗎?」

「嗯……也許、對外人而言、大概,我的身份确實是你的養父,可是我認為私底下--呃嗯--……」我沒辦法告訴她,我之所以不想被叫做父親,是因為我覺得不死人沒辦法當個父親,「我們私底下應該當個朋友!」

「朋友?像約瑟夫?」。我本來很期待看見黛安娜會露出驚喜的表情,她黑色的眼珠子會亮的跟星星一樣--不過要是早一年還有可能,今年的她已經受夠這種說詞。

「對,像約瑟夫--等等,約瑟夫是誰?」哪家該死的小鬼頭?

「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能跟你說這件事。」

「別逗我了,小乖乖。」

「我不是你的小乖乖!」她很生氣,天曉得她為什麽這麽生氣。

埃瑪說這個年紀的小孩特別喜歡鬧脾氣,這種時候我就應該強硬一點。堅持自己的原則,無名,別讓這個小鬼頭給牽着鼻子走了--「好嘛,告訴我約瑟夫是誰……告訴爸爸,誰是約瑟夫,好嗎?」

「偶沒看見爸爸。」

「可惡……再不開口,我就要把你的靈魂跟人性給吃掉啦!」

當我抓着黛安娜的肩膀時,她一邊大笑、一邊尖叫。她屈服了嗎?不,是我屈服了,我……我想要有一個家,現在我正擁有它。別害怕,去接受它吧,無名,就當這是一場短暫美夢,雖然五十年後你将會很痛苦……可是它就在眼前了,不是嗎?

我擁有一個叫做米格爾的兒子、與一個叫做黛安娜的女兒,多麽可怕的事實……。

---

野林坪中也曾經有個聚落,不過當我們行經此地時,這個森林連路都荒廢了,村落的屋舍也大多朽毀,牆傾頂破,森林已經它吞噬殆盡。但有幾戶人家的屋子還算完好,雖然有顆樹擋在那,可是我知道那是個完美個根據地;其中一間房子有擡高的地基、五成好的屋頂、以及近乎完整的牆壁,更重要的是這裏不受打擾--它條件十分誘人,雖然那剛到這的頭幾周我曾想在貧民窟那找個地方擠一擠,不過比起亂七八糟的城市,荒野對我們而言反倒更加安全。

結果一住就是四年,住到屋子的屋頂已經全部修整過、牆壁也抹上了新灰泥,在這些年裏,我還做了些家具好應付莫克一家的生活所需。其中我特別喜歡那張躺椅與遮棚,它們就搭在門外,從三年前到現在始終沒有任何改變。夏天的夜晚我躺在那、冬天的夜晚我也躺在那,一邊守着屋子裏的小子們、一邊發呆,直到黛安娜半夜起來哇哇大哭、或隔日天明。

他們兩個都習以為常了。無名.莫克就是喜歡這樣過日子,沒有人管得着。

但今天黛安娜想要把那張椅子給拖進屋內,我問她為什麽要這麽作,可是黛安娜卻什麽都沒說,只顧着把它帶進廳裏,此時米格爾正在火爐前處理食物,那味道聞起來像是魚--看來他這次回來還帶了點小禮物。

「唷。」他頭也不回地問候我們。

「唷。」我也如此回應他。

米格爾長高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強壯。他的手臂夠長,當的弓兵應該挺适合的,如再長高些、多點訓練--不,我是說,他應該再多受點石匠訓練,聽老馬丁說,米格爾的制圖能力好,但沒有挑石料的眼光,如果他克服這點,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工匠。

「黛安娜在做什麽啊,無名先生?」這時他把些大蒜丢入大釜裏。

我老實告訴他:「我不确定。黛安娜,你在做什麽啊?」

「沒史麽--」黛安娜用她不準确的音調回答,接着她把椅子拖進了卧室。

「那麽你呢?你今晚在準備了什麽?烤魚?」我問米格爾。

「是腌肉。無名先生,你的嗅覺出問題了。」

「我只要能分辨死活跟葷素的差別就好了,小災難。」我坐在小窗旁的凳子上。

米格爾瞥了一眼,他翠綠色的眼珠子在火焰前也依舊綠如翡翠,可是最近他的眼神中有些不安份。「黛安娜可不像你,無名先生。」

挨罵了。「別擔心了,我一直很注意煮食調理。」

("才怪!")黛安娜的聲音從卧室中傳來。

「黛安娜,你就不能放過我一會兒嗎?」

「你是一個不死人,但你也是一個人類女孩的監護人,」米格爾說:「如果你不願意好好用人類的方式照顧黛安娜,那我幹脆自己來照顧她算了。」

("不要!")。做得好,黛安娜!

「小子,別在那鬧脾氣了,好好工作,小妹的事情就交給我跟埃瑪吧。」

「我--我沒有鬧脾氣!我只是不太高興,無名先生。」

「為什麽?」

米格爾沒答聲。又一次沉默,真是的……好,我錯了,我不該老是裝傻。

---

「你确定?」米格爾對我加入餐局這件事感到驚訝。

「不,我不确定。一點湯就好,我想我得重新記得食物的味道。」

黛安娜倒抽了一口氣,烏溜的黑眼珠閃閃發亮。

「什麽事值得你這麽作,無名先生?」他将裝了湯的木盤遞到我面前,湯裏還有些菜根與腌肉塊。

「我不想告訴你,米格爾。」

「幼稚……。」

這時,黛安娜大喊:「今天你不能待災外面!」

「為什麽?」我反問。

「因為你是爸爸!」

「黛安娜,無名先生說過別這樣稱呼他了。」米格爾告誡着。

「無所謂了,米格爾,反正再過五年黛安娜就會開始讨厭這麽稱呼我--我有得是時間等。」

我聽見米格爾不知在嘀咕什麽,不過黛安娜實在太吵了,我沒辦法聽見米格爾的話。

「安靜,小妮子,餐桌禮儀,記得嗎?」我說,「米格爾,你剛才說什麽?」

「我不想告訴你,無名先生。」

好的不學,盡學這些爛東西。「嗚,好奇怪的味道……米格爾,你确定你真的是在煮湯嗎?」

「讓一個連肉跟魚分不清楚的人來講這種話,老實說我真難過。」米格爾滿不在乎地說。

「別難過,至少比爸爸做的東西要正常。」才閉嘴沒多久的黛安娜也輕聲細語地插了嘴。

「唉,真想直接把你們兩個給吞了。」

---

這麽安心真的好嗎?無名,你有沒有想過有天自己又将失去一切?

等黛安娜入睡後,我又把躺椅搬到了戶外。那天夏夜的天空晴朗,樹群圍成的天井能看見繁星點點,但星點卻比一百年前還要稀少飄渺,不像是夏夜的天空。我感覺得到世界正在黯淡,然而又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那是一種十分消極、緩慢、難以察覺的過程,一步一步跨入絕境卻叫人不甚關心。我在想,黛安娜與米格爾的人生撐的到世界末日之前嗎?就算撐的到,那想必也會非常艱困吧。

當我們還逗留在溫暖富足的蒙彼利埃時,內陸那又死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人變成了活屍?多少饑荒、多少戰争……不必到內陸我們也能感覺得到,大夥還能稱之為富足的蒙彼利埃也過得心驚膽跳,稅務繁重、漁獲與商業都面臨衰退,但因為這個家不需要多一個大人的消費、這個大人又有能力找到工作,所以日子還過得去,可是難民區的那幾百幾千人就不是了,還有那些同事,除了城市裏的大戶外,每個人的日子都很糟……哈哈,無名,這些都是你的錯啊,你的懦弱讓多少人後悔自己來到世上?

驕傲吧,大惡人,你終于貫徹始終地做到了一件事情……逃避,自私地活在的家族游戲中還沾沾自喜。

不,不對,我很認真……家族、家庭,我不想把這些稱作游戲。

「無名先生,你今天很奇怪。」米格爾得聲音從門邊傳來。

「我沒有一天是正常的。」

「哼,一貫的說詞。」

「小災難,你在那天夜裏早該知道我就是如此,沒有個性、永遠地消極……呵呵呵,這讓我想起某個人,他也是這樣。」

「你不能說是沒性格……無名先生,你很善良、而且意志堅強……雖然也毫無人性。」

「靈魂跟人性就是我生存的動力,你怎麽能老是拿這件事來壓我?請放過我吧,米格爾先生,如果你還希望黛安娜完完整整地長大,就別在責怪我吃那些人了。」

「我沒責怪你,是你一直在給自己壓力……」米格爾的口氣很冷淡,就像個卡利姆人一樣冷冰冰的,「……我從來沒責怪你什麽。不死人就是這樣生活,我可以理解。」

「有天你能把我殺死,但最好确保有個深坑能讓我萬劫不複。」

「這不是個好玩笑,無名先生。」

我對他抱怨:「你越來越刁鑽了,兒子。」

……糟糕。那句話讓我們陷入尴尬。

「……我是說,」我想解釋,不過好像也沒什麽好解釋的,「對,我稱你作"兒子"。我認真想過,我确實--想要把你們當作我的兒女,借此好滿足我的虛榮心。真不要臉,對吧?多虧黛安娜,我把這件是弄得更加順理成章了。好女孩,真是個好女孩……」

「……能成為你的孩子是我的榮幸,無名先生。你也的确是我的父親,就算今天我想起了車隊裏的生父母到底是誰,我也依舊會把你當作父親一樣景仰。」本來我以為米格爾已經成了大人,一個伶牙俐齒的怪物,但現在他就像五年前一樣語帶崇敬。也許米格爾只是想讓我覺得自己還有點用處。

「景仰就算了,我不值得你景仰。」

一會兒後,米格爾問:「所以……我也能稱你做父親嗎?」

「有天你會膩的,要不了五年……我猜三年,到時候你會恨透了我。青少年就是這樣。」

「你不是說想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唉,說說罷了。」

第二次沉默,這能讓我們好好厘清一些事情。

「……嘿,老爸。」米格爾首先開口。

他講起這個字可真夠別扭的。「什麽事,兒子?」

「我想要離開這。」

離開?老天爺,我從沒想過……這麽快?「為什麽?」

「我有些事想做。」

「願意告訴我詳情嗎?」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自己沒辦法容忍這種日子……我很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麽生氣。」

仇恨……米格爾,我想那是仇恨。「小災難,我想要你活的正常,但我似乎失敗了。」

「爸……無名,不要什麽都怪罪自己,你這樣太卑鄙了!」

「我有說過自己是個正人君子嗎?」

他愣了半饷。「不是個正人君子?哼……哼哼……哈哈哈哈--!」

米格爾的笑聲也讓我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接着我們沒有再談過任何關于剛才的任何一個話題,實際上也沒再說過話了,不過米格爾沒有回房間,他只是坐在門邊陪着我。一會兒後,黛安娜緊張兮兮地跑了出來,等我點了火才發現她眼眶泛紅,一臉淚水。

她想上廁所,但卻發現米格爾和我都消失了--黛安娜哭着想說明自己來到這的起因後果,不過從頭到尾我只聽的出這兩件事,其他好像還有什麽惡夢、埃瑪阿姨的鄉野傳說之類的話,盡是些胡言亂語,不過就現況來看,似乎都沒有比想上廁所這件事要來的嚴重。等漏尿危機解除後,黛安娜也不想回房間了,她說約瑟夫的父母都跟他睡在同一個屋子下,所以她也要跟我睡在同樣的地方。

所以約瑟夫到底是誰啊?我想趁她意識不清的時候問個清楚,但黛安娜什麽都沒說,很快地就睡着了。哼……該死的約瑟夫。

那晚我們一家都睡在外頭。我想我也睡了--真正的睡眠。睡夢中我似乎又與小黛安娜和米格爾碰面,其中還有更多人,那些消失的、或離開的人……好棒的回憶之夢,夢中我幾乎能聽見他們的聲音,一字一句、歡笑言語……然而那只是夢。

---

兩年多後,米格爾離開了蒙彼利埃,他先去了索爾隆德主城、後來又轉往馬雷,這段期間他都有托信回來,但到了彼海姆之後就斷了音訊。

又過了一年多,蒙彼利埃被來自西南角的異族侵犯……縱使有雇傭兵與火器,但我們依舊打得很辛苦,也一直苦等不到來自友邦福隆鐵諾的支持。當時死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被俘虜了,一直到我與僅剩的市民兵也加入最後一役時,蒙彼利埃幾乎命不久矣,河的西側被外敵侵占、東側淪陷也是遲早的事。

--最後,我們勝利了,可惜我與黛安娜依舊不得不離開蒙彼利埃。因為黑暗之環讓人發現的緣故,我牽連了黛安娜,讓她必須随我一同漂泊,同時米格爾也永遠與我們斷了聯系。

黛安娜沒有任何怨言,可是我看得出她的失落。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無預警地粉碎了……對不起,吾愛,這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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