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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還未散盡,天地都是一層薄薄的亮。他們就順着河道慢慢散步,從藍花楹樹下走過,肩頭發間都被落了花瓣,方禾看楚墨霖,他仿佛毫不在意那一頭一肩的花瓣,心忖難道是落得比較多就不覺得尴尬了,不過那些星星點點的藍紫色,好像讓他的整個側臉都柔和起來,甚至還帶上了點蠱惑人的味道,方禾一瞬不瞬的看着旁邊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停下來,楚墨霖也停下來,迎上她的目光,不發一言,眼睛裏盛着一汪溫柔的暖泉,波光粼粼,像是快要溢出來,還有細小的花瓣從他們之間飄落,方禾低低呢喃
“花……”
“沒關系”
楚墨霖擡手,好像更靠近她了,他從她的肩膀開始,仔細的一點點拿掉掉落在她身上的花,到劉海的時候,他低下頭,輕輕吹了一口氣,暖暖的,拂進了她的眼睛裏,她下意識閉了眼,然後男人就停住了,一只手還撫在她的頭發上,靜靜地維持住了非常靠近她的姿勢。方禾的眼睫在細微的顫動,她感覺有什麽在身體裏膨脹,好像要帶着她整個人飄起來,她想睜開眼,眼睫的顫動明顯起來,楚墨霖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顫動的眼睫,有種失控的情緒在蔓延,而他無力自控,所以在那雙眼睛将要睜開之際,他輕柔又克制的吻了上去,方禾清晰的感受到觸在眼角的溫暖幹燥的唇,像是花瓣落在那裏,溫順又憐惜。時間被縮短了,又被拉長,方禾說不清這個吻到底有多久,直到楚墨霖退開,她呆呆的睜開眼,只看清白晝最後的那點亮已經褪盡了,夜色染上楚墨霖的眉,還有他眼裏溢出來的暖泉,她突然隐隐有些明白楚墨霖和張白佳有什麽不同了。
因為就在學校邊上,人流量大,街道又過于狹窄,這條街是限制車輛的。楚墨霖就在街口停了車,接下來的路程步行送方禾回去,方禾想說不用了,可是男人已經朝前一步又回頭望她,那句話就咽下了。這個時間街上的人還很熱鬧,兩個人并肩走着卻一直沉默,方禾就盯着腳下像是要踩螞蟻,楚陌霖若無其事的幫她擋開不小心擠過來的人,看着那顆毛茸茸的頭頂,楚墨霖暗暗嘆了口氣,剛才,是他一時沖動不能自已,但是他并不後悔,那便是他想表達的感情,他希望方禾能明白,當然能接受就更好了,雖說時機倉促,但也算得上順其自然,他感覺得出方禾并沒有抗拒,現在,就等她自個兒回味過來了。
方禾的腦袋好像卡住了,這個節點過不去,所以她有些恍惚,要說想什麽,又是什麽都沒想,跟着男人亦步亦趨,完全不知道男人為她避免了多少摔跤撞人撞攤子的危險,走到書店門口,她才擡頭看他,各種錯雜的燈光下,他的眉眼染上斑駁,淺笑的看她,夾帶着暖黃的光,美好得觸手可及,說話的聲音在各種喧鬧中十分安定
“回去吧”
她的腦袋開始繼續運轉,他的笑和吻騷動着她的心,軟成了糖果流出的夾心甜漿,她像是醉了,再度揚起的笑容裏有些醺然,又有點跳舞的雀躍,說出的再見也帶着期待。開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去看還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男人還在看着她笑,方禾小幅度地朝他揮揮手。身邊到處都是喧嘩的人,熱鬧的店,唯獨他們不一樣。
那麽多來往離散的人,那麽多悲歡一場的店,唯獨他們不一樣。
方禾趴在窗臺上看楚墨霖離開的背影,流入人群漸漸走遠的男人,單單是身高都是鶴立雞群引人注目,分辨度太高,方禾根本錯不了眼,她還能準确地描繪出他的樣貌又是怎樣的吸引目光,可是這樣的一個人,于她而言,是在人群中最特別的存在,不同于其他人對他只能欣賞談論,他是她可以觸摸的存在。下巴抵在手背上,方禾眯着眼睛,周圍的光絢爛成一片閃爍的光斑,而男人融入其中,變成了最亮的一點。
天氣愈發熱了,大學裏充斥了熱烈的畢業氣氛,不少穿着學士服的畢業生到店裏來寫明信片,郵票也賣得很快,方禾收着寫完的明信片,差不多隔兩天就到附近郵局門口塞進郵筒,人家要是着急,她當天就去,有的遞過明信片會和方禾擁抱,有的和她合影,還有的寫着寫着就開始抹眼淚。方禾很是唏噓,或許當初她沒有他們那麽激烈的情緒,但是心中對未來的彷徨和期望都是一樣的,興致勃勃躊躇滿志又舉棋不定隐約害怕,即便是現在的她,仍然不能平靜,她應該開始收集更多的樹葉,馬上就會迎來很多新客。
張白佳的論文也終于告一段落,張壯士原地滿血複活,那股子鬧騰勁只增不減,念念不忘方禾說過的“有人”,時不時要側擊旁敲的試探,方禾一如既往面癱一張臉忽視,實在煩了就拖張白佳去吃東西堵她嘴,又想起那天跟楚墨霖一起去過的那家店,想好要帶張白佳一起去的,可是那天竟然忘記記地址,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去,上網一查市裏種着藍花楹的街道,結果是不止一條,也不知道店名。方禾一只手托着下巴,無奈的看着網頁,手機就擱在電腦旁邊,,方禾視線轉到手機上,另一只手拿起手機,點開電話簿,劃到寫着“楚墨霖”的名片,喃喃自語
“果然還是打電話問他吧”
當初錄入號碼的時候,方禾擔心不禮貌把人名字寫錯了,後來是楚墨霖自己把手機拿過去錄的,結果那時候留的號碼,卻一直都沒有用過,總是不其然的見到人,除了留號碼時做過的約定,好像就沒有什麽要打電話的事,如果突然打過去,會不會唐突呢,可是,方禾放下撐在下巴上的手,同時握上手機,還是打吧,只是很正常的問一下地址,上次也是跟他說過的。自顧自的點點頭,還是撥通了電話,靠在耳朵上,聽着一聲聲的“嘟”,好像心跳的頻率也變得倉促,應和着電話裏的聲音,像是一種節奏,可是随着“嘟”的聲音持續越來越長的時間,心跳的頻率變質成一種酸澀,終于,“嘟”的聲音停止,手機沒了動靜,她拿下手機,頻幕又閃回了寫着“楚墨霖”的名片,然後頻幕暗了下去,逐漸變黑,方禾回味過來,那種酸澀,原來是失望。
手機擺在她面前,她兩手重疊埋着腦袋趴着,從手臂裏擡起眼,還掩藏在手臂裏的臉頰鼓起來,不一會兒又洩氣的癟下去。有人過來結賬,方禾忙打起精神,直到笑着目送客人離開,才又癟回臉垂頭喪氣的坐回去,手指劃拉了一下電腦鍵盤,手機頻幕亮了起來,震動傳來,方禾猛地伸手拿過來,卻只看到一條彈出垃圾短信,毫不留情的點完删除,情不自禁又點開了“楚墨霖”的名片,猛看一番,在頻幕再度黑下去之前,她再次撥通了他的電話,出乎意料的,這次接通的很快,快到方禾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一時停頓發不出聲音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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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首先問好,但似乎不是楚墨霖的聲音,方禾一個怔忪,咬了嘴唇一下,平靜着聲音問
“你好,請問,是楚先生嗎”
“我是楚先生的助理,他正在醫院做檢查,不方便接電話,你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先跟我說,我會盡快幫你轉達”
醫院?方禾完全愣住了,直到電話那邊催促的聲音傳來,她才結結巴巴的開口
“楚先生生病了嗎,嚴重嗎”
“車禍,楚先生手臂受了點傷,還正在入院治療”
呼吸一窒,方禾也不知道怎麽磕磕絆絆的問完對方醫院地址的,本來是要問餐館地址的,方禾一邊慌慌張張的挂電話收拾跟客人道歉關門,一邊還想起這一茬。而挂了電話的另一邊,餘安把玩着手機,露出對八卦強烈期待的微笑,他老板開車被追尾,撞上了路邊的護欄,不幸中的萬幸,最嚴重的只是左手小臂骨挫傷,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的另外幾位老板的意思是,趁着把人送進醫院正好可以讓這個工作狂休個假,也算對他上次休假結果中途被迫回來工作的補償,在醫院休假,餘安也不想吐槽了,當事人倒是安之若素,做助理的只好盡職盡責的回老板家幫老板收拾衣物帶回醫院,沒想到先前在醫院的時候,慌忙之間他竟把老板的手機裝進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口袋裏,去到老板家便挂了外套在玄關的衣架上,并沒有注意到那支手機,到他收拾好了要出門回醫院,拿起外套時他才聽見口袋裏震動的動靜。負責自家老板電話這回事,他早就駕輕就熟,而現在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于是餘安接了電話,然後他就知道了了電話那頭是個女性,找老板還不是因為工作的事,盡職盡責的将事情交代清楚,而對方除了詢問醫院地址和病房號也沒有多說,收了線,餘安一看手機,貌似之前就來了一個電話,這麽個名字,好像從來沒與聽自己老板提起過,據他這個合格的助理所知,老板所認識的女性,除了老板的媽媽和七大姑八大姨,基本上都是只限于工作上的交往,這麽一位是突然從哪裏蹦出來的,作為一位合格的助理他疑惑了,他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燒着,一回想剛剛的對方聽到他說自家老板受傷時候的反應,以及詢問情況時慌亂的語氣,他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推測,既然特意詢問了醫院地址和病房號,那肯定是亟不可待的就會去探病了。想着或許一回到醫院,就能看到戀愛模式全開的完全不一樣的老板什麽的,他就手腳麻利的提東西鎖門,麻溜往醫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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