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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白佳其實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問才好,那個女人對方禾表現出來的異常,張白佳也覺得奇怪,再說,楚墨霖能看得出的她們兩人的外貌上的相似,張白佳也看得出來,不得不讓人猜想兩人之間的關系,方禾現在的狀況,她也不會和方禾提什麽,因為剛剛和越曦買好吃的東西回來,還在走廊轉角看到那個女人走過去,實在疑問太大,所以就只能先來問問楚墨霖,對于方禾同樣的想要保護照顧的心情,也能讓她信任楚墨霖。
“應該是小禾的媽媽”
楚墨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出真相,張白佳一聽,滿臉驚詫,睜大着眼,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深吸了口氣。方禾的媽媽,從來沒聽她說出,不過家人,只聽她說過奶奶,所以這個方禾的媽媽好像是突然就那麽出現了一樣,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并且這個媽媽也沒有對方禾表現出一個母親應該表現的模樣,這樣一個身份,讓張白佳對那個女人頓生一種排斥感,就算是她只是隐隐約約知道一些方禾家裏面的事情,所以那個女人,是因為要救兒子,才找方禾的,張白佳握着拳頭,難言的憤怒,愣是冷靜冷靜再冷靜,才咬牙切齒的說
“小禾知不知道”
“現在還不想讓她知道,以後,以後再說吧”
“不用讓小禾知道這樣煩心的事情”
這樣說話有點賭氣任性,不過楚墨霖也私心贊同,轉頭對張白佳點點頭
“我知道,不過你別在小禾面前說漏嘴了,回去吧,越曦還在等”
這樣一個提點還是必要的,張白佳這樣的,一不小心蹦出個什麽話,她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她總算還是個知道輕重的,楚墨霖這樣一說,她撓撓頭發,點點頭。
方禾身體恢複的不錯,醫生檢查過也說沒有什麽問題,楚墨霖他們卻放不下心,幾乎什麽事情都不讓方禾經手,喝水都要喂到她嘴邊,方禾躺的無聊,iPad和手機也被監督着不能玩太久,抱着楚墨霖撒嬌也沒用,張白佳更是,不知怎麽的就是精明起來了,方禾說什麽都不為所動。
午後的陽光正好,隔着紗簾溫和了很多,暖暖的,很怡人。方禾枕着楚墨霖的腿,揪着他的衣服下巴擺弄,楚墨霖側着身子給她擋着會落在臉上的陽光,不讓她刺到眼,身上倒是能曬的暖,一手撫着她的頭發,另一只手拿着本書,緩緩低沉的念着,流淌的聲音很動人,方禾聽得認真,不時對上楚墨霖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就拉拉他的手,楚墨霖停下來,溫聲細語的問她
“困了?”
方禾小幅的搖搖頭
“不用念了,你喝一點水”
合上書擱在旁邊,楚墨霖伸手把床頭櫃子上的水杯端過來,觸手的溫度不算涼,還有點溫溫的,
一邊扶着方禾的背讓她擡起頭來,喂她喝水,看她喝了半杯往下縮,這才自己喝了剩下的半杯。總是這樣事事都以方禾為先,方禾舍不得輕拂了他的真心實意,卻也舍不得他委屈自己。陪護着夜晚總是不敢睡沉,白天又要為她忙前忙後,偶然聽見他的電話,才知道事務所那邊的事情也還有他要忙的,就算這又張白佳和越曦在幫襯着,楚墨霖也還是盡量都要親力親為,就像現在這樣,怕方禾無聊,就給她念書聽,明明他眼下的青影越來越重了。方禾撐着坐起來摟他的脖子,蹭蹭他的臉頰,楚墨霖抱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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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你睡一會兒?”
方禾輕聲問他,只是不等他回應,壓着人往床上躺,楚墨霖順着她,怕她磕了碰了,還一面護着,方禾管不了,看着人躺好了,把扣在自己腰上的打手掰下來擺好,扯過被子給他蓋上,擡頭看見男人還是一轉不轉的看她,輕輕抹抹他眼底青
“乖啊,閉眼睡覺”
說着煞有其事的拍拍他,楚墨霖也知最近有些勞累,方禾看在眼裏,必然擔心,也難怪會這麽壓着他午睡,算他忙裏偷閑了,楚墨霖放松下來,伸手又把方禾攬下來
“你陪我”
隔着被子,方禾靠着他的肩膀,聽他的話,不動了,看着楚墨霖閉眼了,她也漸漸趴着睡着了。
醫生的建議是不用住院太久,以她的狀況,回家休養也沒問題的。方禾想回家了,整天在醫院,只是偶爾能到下面花園放個風,她呆不住,楚墨霖有工作要忙,張白佳和越曦也不是空閑的,聽了醫生的話,她便和楚墨霖商量,楚墨霖仔細考慮了再考慮,才點頭答應了,方禾開心,想要自己收東西被止住了,看着張白佳收也禁不住指畫幾下。吳醫生也來和她告別,再三說謝,這幾天還是聽說,那個男孩恢複的不錯,那父母忙着照顧,只來看過方禾一次,那個讓她排斥的女人全程低頭,只是偶有對她丈夫的話應和一句,只是在最後才深深看了方禾一眼,這件事成了方禾心裏的一個疙瘩,也和楚墨霖抱怨過,不過總清不出個其所以然來,現在要走了,方禾想了想,還是決定應該去看一下那個男孩,這幾天被小心翼翼的看護着,想着那邊的情況比自己的複雜,也不好貿然打擾添亂,現在聽說穩定了,自己也要走了,去看一下也是禮節性上應該的。
楚墨霖和越曦去辦出院,張白佳在收東西,方禾就想一個人去,不想張白佳一聽她要去看那個男孩,一下子就急了,甩了手邊的東西,硬是要和她去,拗不過她,就一起去了。過去的時候病房裏只有男孩和他父親,沒見男孩的母親,兩人都松了一口氣,至于原因,方禾只能說是就是不太想看見,而張白佳卻是很清楚,她看了看方禾,趕緊把她推到男孩父親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來。
男孩已經清醒了,只是面色還有點蒼白,男孩父親見到她們很開心,聽着方禾對男孩病情的詢問,還激動的紅了眼。只是男孩對于道謝便顯出有點心不在焉,看着方禾的目光有點不善的打量,突然打斷自己父親的話
“爸,你看方姐姐,是不是和媽有點像,怪不得我們能夠配型成功,這算是一種緣分吧”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一靜。要說絲毫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對那其實只是自欺欺人,一向遷順甚至不太有主見的妻子,事事總是依賴,就算最開始還是覺得是因為兒子生病才情緒波動比較大,畢竟他們誰都不輕松,可是随着方禾的出現,那種感覺漸漸變了,令他身為丈夫不得不多想,但是他寧願是自己想多了,對妻子的愛護讓他從不舍得過多苛責,現在這樣,看着妻子憔悴心上,惶惶不安,他就是想問也問不出來,并且他們需要方禾來救命,假如真有什麽使得他們鬧了不愉快,他兒子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算是他也是自私的,只是,被兒子這樣一說破,他看着方禾的臉,聽着兒子話語中明目張膽的試探,好像所有的假裝都被戳破了,讓他實在無言以對。這樣的情緒同樣刺激着方禾,什麽東西真正的在呼之欲出,那是被她可以壓抑的真相,其實她自己真的清楚,只是不願面對,或許只是這樣的一次交集,然後過不久就可以淡忘了,她不需要什麽狗血曲折,可是卻由不得她,事情的發展原本就不是她能夠控制的,瞬間讓她驚慌失措,無論是病床上男孩面上夾雜的嘲諷,還是那個剛才還對她們感激不盡的男人突然戒備的沉默,都是沖擊向她滿滿的惡意,本能的,拉着張白佳迅速的往外走,打開門,門口站着也正要開門的女人,看見她們滿臉驚訝,還不待方禾動作,張白佳搶先一步擋在方禾前面,反手摟過她便走開,沒有留給女人一個餘光。
變故突如其來,他們都有些措手不及。就算張白佳陪着,楚墨霖抱着,方禾仍然覺得難以平靜,想哭嗎,不是,也不是生氣,就是想走開,走的遠遠的,一個人也好,大概睡一覺就好了。事情是遲早都會被揭破的,更何況她已經有所察覺,只是方禾所變現出來的,還是讓楚墨霖難以接受,他從未看過她這個樣子,脆弱不安,封閉自己,不願言語,只想退縮在自己的安全範圍內,哪怕他一直安慰也得不到什麽回應,他的懷抱給予不了她安全感,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方禾片刻都不願再呆在醫院,匆匆打理,連忙帶人回了酒店,就算再怎麽擔心,張白佳也還是給他們兩留了單獨空間,只願楚墨霖能将方禾一切顧好了。
兩人緊緊依偎着,楚墨霖也不再言語,只是抱着她,時不時親親她的額頭臉頰,傳遞給她相伴的信號,但似乎就是維持着那個得不到實際解決的局面,楚墨霖看着心疼,又有點無能為力,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捧着方禾的臉,對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輕聲
“小禾,記得嗎,還有我,你看,還有我,寶貝,我愛你,你知道,我愛你”
小小的人像倒映在方禾的瞳孔裏,漸漸的更加清晰起來,方禾看進了近在咫尺的臉,毫不掩飾的,那雙眼裏,也只映着她一個人。無數次的,看着這個男人,或者是想到這個男人,她都對自己說,真神奇,竟然有那麽好的一個人能夠愛着自己。而現在,她再一次想起來,一剎那巨大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有多長時間有這樣控制不住的流淚了,奶奶去世後吧,沒什麽好哭的了,沒那麽嬌氣,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可是就在這麽一剎那,好像這麽長時間以來所有的委屈全部翻湧上來,控制不住眼淚了,因為眼前的男人會給她最大的包容。開始還能一股腦的委屈,分明被生下來卻得不到認同,兜兜轉轉卻天意弄人,分明只想認真的生活,她的心卻得不到安定,不過哭着哭着,已經顧及不上什麽,腦袋想不了那麽多,一團混沌,只知道哭,撕心裂肺,扯着楚墨霖的衣領,眼淚暈濕了他的外套,男人拍着她的背,任她宣洩,等她哭聲漸漸的停歇,抽噎不止,他才溫柔的輕吻她的眉眼,吻去她臉頰邊的淚水,吻她哭得泛紅的鼻尖,細細的吻她因為呼吸不穩而過于幹燥的唇
“看你哭,我都要哭了,怎麽辦”
模糊的言語,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太過明亮,碎着星星點點的無助和心傷,半分不似只是說說的安慰話語,摟在方禾背後的手臂克制不住用力,方禾也無心在意,終于能靠着男人平靜下來,臉頰邊還能感受到楚墨霖衣襟上的濡濕,方禾回抱着楚墨霖,第一次用了那麽大的力氣,好像兩個人都能鑲嵌在一起。
如果沒有楚墨霖,她該怎麽辦。突然迸發出絲毫不願松手的強烈占有欲,就是那種依托,在迷惘中沉陷時伸手能抓到的救贖,她才清楚的認識到,她一直在等着這個人,閻浮紅塵的翻滾,從一段或許不被期待的開始,磕磕絆絆的經歷,走成了自己的軌跡,正是因為這樣的生命,所以才能遇到這個人,所有她自我懷疑過的意義都得到了圓滿,撫慰她的心傷,安放她的彷徨。因為我愛你。
而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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