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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3-19 19:00:07 字數:3689

“尋我有事?”默青衣聲音卻溫和如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将懷中攬着的錦緞和那匣子首飾恭敬地放在地上,這才擡起頭來,并後退了一步。

默青衣一怔,凝視着她。“不喜歡?”

她比了比那些貴物,再比了比自己,搖了搖頭。

“這些東西只是謝禮,沒有旁的意思。”默青衣還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半晌,這才輕聲道:“你如願意,大可安心收下。”

她還是搖了搖頭,小臉透着一絲固執。

“你……”他看着她一身洗得褪了色的青布衣裙,袖擺雖然繡上秀氣的暗色小碎花遮掩,卻隐隐可見其中的破舊。

清貧得令人心疼,卻也執拗得教人頭痛。

她再後退了一步,還是堅定地搖頭。

“你,近前來。”看着她就要退到門外,仿佛在彼此之間拉開了一道清晰可見的疏離,默青衣心一動,急急沖口而出。

鄧箴嬌小身形倏然一僵,澄澈的眸子疑惑地望着他。

“你寫給我看。”他嘆了一口氣,溫言道,“我想知道為什麽你堅辭我的謝禮。”

她小小氣結,他方才明明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本侯送出的禮是不會再收回的。”他清眉微挑的直視着她,“除非你給我足夠的理由。”

他、他這不是故意胡攪蠻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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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箴有些招架不來,手足無措地傻望着他。

見她愣在原地,畏怯為難的模樣,他心下一軟,長腿主動邁向她。

默青衣在她和那堆貴物之前停了下來,溫和卻灼灼然的黑眸盯得她沒來由地心虛、羞慚起來,好像……被他看穿了心底深處最隐晦的念頭。

“為什麽不願收?”他輕聲問道。

她強自鎮定的小臉漸漸地紅了,心慌意亂地張口欲解釋,在最後一霎總算及時想起自己瘠啞難聽的嗓音和“啞子”的身分,複又閉上嘴,熟練地在掌心畫寫下這禮太重,阿箴受不得。

“原來,本侯的命竟連這幾匹錦緞、些許玉飾都不值?”他嘆了口氣道。

鄧箴心一跳,慌得連忙擺手搖頭,卻苦于口不能言,小手在掌心上飛快寫下回話,卻只換來他神态狀若寂寥憂郁地別過頭去,怎麽都不肯看……

她的性情本就有些老實頭,再加上默青衣于她心目中猶如谪仙天神般的存在,此刻他的落寞郁郁,不啻像是一記生生抽在她心上的鞭子,心疼得她又慌又亂,只覺得自己真是千不該萬不該,居然狼心狗肺地這般惹他傷心了?

他修長清瘦如青竹的身軀恍若不勝寒苦,側過身去,隐隐有瑟瑟之意……

鄧箴都快哭了,想也不想地抓住他一只大手,在那美若皓玉微布劍繭的掌心上,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侯爺,您很好的,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在阿箴心中,遠勝一切奇珍異寶。

默青衣先是感覺掌心癢癢的,像是被什麽撩撥了……腦子還恍惚着,胸口己是奇異地暖暖發脹了起來。

可惜鄧箴滿心擔憂緊張,要不一擡頭,就能清楚見到他緋紅了的雙耳,和清俊蒼白臉龐上的一抹霞色。

默青衣心口激蕩得厲害,原就深藏于胸膛內的某一處更是劇烈悸跳着,仿佛就要破胸而出……

他的手好似燙着了般閃電縮回,後退了一步,燒紅的雙耳更是羞豔欲滴,“我、本侯還有公務,就,不便耽擱了。”

鄧箴迷惑而茫然地望着他,小手還維持同一個手勢不及收回。

“那謝禮,你若真不想要便扔了吧。”他玉臉垂得低低的,匆促說了一句,便急急大步離去。

——幾有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走得快,卻留下鄧箴在原地一頭霧水,苦惱地對着地上那堆貴物發呆。

兜了一大圈,難題還是沒解決呀!

默青衣心跳得厲害,連進了議事堂仍然有些身軀發軟、步伐淩亂,直待坐下來喝完一杯參茶後,方逐漸安神冷靜下來。

他摸着異常騷動的左胸膛處,喃喃:“是蠱毒蠢動的緣故吧?”

對,心神失守,連連失态,當是這個原因無誤。

“禀侯爺,伯府二爺來了。”身形高大的燕奴緩步而入,躬身禀道:“您見嗎?”

“如何不見?”默青衣看着燕奴一副摩拳檫掌的兇狠樣,不禁失笑了。“也許他今日是來賠罪的。”

“請恕燕奴無禮,但是伯府二爺對您從未有過善意。”燕奴咬咬牙,還是只得聽命讓人放那欠揍的家夥進來。

那姓李的混蛋小子,以為宮中有昭儀娘娘撐腰,便可橫行無阻、不可一世,将侯爺的大度寬容當作膽小怕事,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寫得!

“莫擔心我,”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輕聲道:“我亦有底線。”

“只要伯府老祖宗仍在,昭儀娘娘不倒,伯府依然會以為憑仗着當年一丁點人情,就能繼續将侯爺搓揉于掌中,其中尤以這位r李二爺’為甚。”燕奴自知這話十分大逆不道,可拼着被主子責罰也想一吐為快。

娘的!大不了被賞一百軍棍,但只要能換得打斷李羿一條狗腿,這筆買賣還是極劃算的。

“伯府……”默青衣目光低垂,隐住了其中精光與嘆息,如玉大手輕按在昨晚收到的那一卷暗線消息上。

只怕氣數将盡。

但願姨母在後宮中能切記謹小慎微行事,莫因皇上的寵愛和鎮遠侯府的風光聲勢,便忘了當年的步步險境。

昔日後宮惡鬥,獨孤貴妃對姨母下手,甚至禍及身懷六甲的母親,致使親母早亡,他則是蠱毒纏身,注定活不過二十五載。

那樣的憾恨,他不想再發生在家族的任何一個人身上。

“表兄,我今日是來跟你要人的。”李羿一身權貴公子作派,昂首闊步驕氣畢露無遺。

燕奴覺得手好癢,真想一掌劈過去。

“坐。”默青衣以寬袖掩住了那卷錦帛,淡然微笑。“表兄府上并沒有伯府的人。”

李羿也不怕他,無賴地斜坐着,嗤道:“表兄就莫同弟弟打迷糊眼了,燕奴是你手下第一人,他既然敢打了我府中管事,搶走我看上的人,難道不是出自表兄的示意嗎?”

燕奴心中痛罵了一句粗話,就要挺身發火,卻被默青衣一記輕描淡寫的眸光抑住了,只得聽命躬身退于他身後。

李羿見狀,毫不客氣地諷笑了起來。“狗就是狗,瞧,可聽話的呢!”

“來人,表少爺醉胡塗了,領他到清軒的芙渠塘泡泡水醒個神。”默青衣平靜地吩咐了一聲,“待醒酒了再過來回話。”

“諾!”燕奴眼睛一亮,還不等他揮手,門外的護衛早就興沖沖地領命而來,不由分說地“押”了李羿就要往外“請”去。

“默青衣,你敢?”李羿愀然變色,暴跳如雷。

“本侯有何‘不敢’?”他對着李羿溫文爾雅地一笑,清眸深邃幽然,似笑非笑。

以前不願多加計較,一則顧念親情,二則無謂;因人生無常,他又随時如風中殘燭轉瞬即滅,世事種種亦不覺有何好計較。

只是不想計較,不代表不能計較。

入他鎮遠侯府來侮辱他的人,他默青衣只是病,還沒死。

“你——你今日要真敢動我一根寒毛,就等着老祖宗和大姑姑找你——”李羿又驚又怒地大吼,聲音卻有一絲掩不住的顫抖。

“好,我等着。”他溫和地點了點頭。

李羿的驚恐怒吼聲漸漸遠去,到最後已是嘶啞難辨……

燕奴嘴角大大上揚,傻笑的模樣和威猛外貌絲毫不般配,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禁一拍大腿——“哈!”真真大快人心啊!

“憋狠了?”默青衣修眉微挑。

“每一天都是。”燕奴也不“欺主”,老實道:“安定伯府除卻老祖宗外,奴下不想揍的還真沒有。”

“還是給本侯留面子了。”他的微笑裏有一絲無奈。

燕奴尴尬的抓了抓頭,不過痛快是痛快了,可一想到李羿今日吃了這番大虧,回伯府後定是加油添醋的給主子放火招禍,面色又有些遲疑起來,虎眸隐有殺意外露。

默青衣心中微嘆,修長指尖沉吟的輕敲了敲那卷錦帛,最終還是取出遞與了燕奴。

“交由陳良。”他平靜地道。

陳良乃殿中侍禦史,舉凡王公貴族文武百官有不法行事者,不說有風聞奏事之權,卻是只要能手持證據,便可直上九重彈劾不法,由皇帝金口交與五曹三司究查審斷。

燕奴大喜過望,接下那卷寫滿安定伯府肮髒事的錦帛,單膝跪下,朗聲應道:“諾!”

待燕奴離去後,默青衣獨自坐在紫檀矮案畔,臉上淡然神情終于流露出了一抹悵然……卻堅定。

現在揭開,固然是給了安定伯府一記不啻天崩地裂的沉重打擊,可至少還能保住府中大半人等的命。

“李羿,你若再不滿足于小打小鬧,便是看在老祖宗的份上,本侯也不會再對你留手了。”他喃喃。

帝王祭天,九方城門中的三方卻蠢蠢欲動……

他清豔的眉宇冷凝成冰,隐含戾氣,忽地笑了。

“正好,你們就替本侯這個短命鬼先行地府鋪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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