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秦棠心頭微跳,她錢還沒彙過去。
幾聲“砰”響,車門甩上的聲音震天。
還是昨晚那個領頭人,他說:“啧,怎麽一個人也沒有?沒勁兒。”
秦棠把已經伸回去的腳縮回來,關上門,靠着門背給蔣川打電話,等了好一會兒才接通,他嗓音很有磁性:“怎麽?”
秦棠聽見樓下踹門板的聲音,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說:“他們又來了。”
那邊默了半秒,很快說:“你在哪兒?”
“我在房間裏。”
“嗯,好好呆着,別出來,聽見什麽都別出來。”
“……”
“聽見沒?”
“嗯。”
她乖乖地答應了。
蔣川似乎很滿意,嗓音更低:“我馬上回去。”
秦棠收起手機,聽見下面一聲猛烈地砰響,辨認出客廳木門被撞開了,老房子隔音不算好,他們動靜大,嗓門也大,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入耳中。
“媽的,這桌子摔成這樣了還能修,蔣川是真窮!”
“真窮還是假窮?昨晚那妞看着就是有錢人,這麽一大筆錢眼睛都不眨一下,跟蔣川關系肯定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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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那女人是真漂亮,那腿又白又直,抗在肩上幹一次肯定爽得沒命。”
……
秦棠皺眉,狠狠咬牙,腦子裏記住這個聲音。
樓下噼裏啪啦地響,不用看就知道東西被摔了個粉碎。
動靜這麽大,附近居民肯定受影響了,只聽見一個老人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麽啦……”
“滾!死老太婆,多管什麽閑事!”
樓下安靜了幾秒。
很快,砸東西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在她腳下。
“去樓上看看。”
秦棠捏緊手機,抿着唇緊緊靠着門。
院子裏傳來一聲刺耳的急剎車。
她一顆心放回原處。
蔣川迅速拉開車門下車,院子裏一片狼藉,客廳裏的電視機被摔得散架,大半個殘骸滾到門檻邊上,入眼中,客廳已經沒有一件完整的物品了。
兩個房門也被踹開,同樣是一片狼藉。
呂安罵了句:“他媽的。”
蔣川臉色陰沉,走過去,冷聲道:“你們摔夠沒?”
領頭人雙臂抱胸,笑着看他:“蔣川,你可算回來了。”
蔣川眼底冰冷:“趙峰,錢我會還,你們不必用這種方式來挑釁我。”
趙峰大笑,指着這個院子,說:“你這院子裏有值錢的東西嗎?坤哥說了,摔一次少兩萬,你要是還不起,我們每天都來,直到摔夠八十七萬為止,哦不對,是八十五萬,昨晚已經摔了一次。”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
蔣川冷笑一聲,目光瞥見兩個大漢走向二樓樓梯口,他擡頭,秦棠站在二樓走道上,相機安在護欄上,目光清清淡淡地看着樓下。
他沖那兩個大漢吼:“你們兩個,給我下來!”
那兩個大漢只停頓了一下,回了下頭,又繼續上樓。
秦棠把相機放下,轉身走向樓梯口。
蔣川冷臉,快步沖過去,手狠狠按在那兩人肩上,那兩人猛地轉身,拳頭揮過來,蔣川彎腰躲過,松開一手,另一只手滑下,扣住他的手臂轉身一個過肩摔。
身強力壯的大漢狠狠砸在臺階上,轟隆一聲,很快扭曲着臉嗷叫起來。
另一個大漢立刻沖上來,一拳砸向蔣川的臉。
蔣川閃身躲避,扣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擰,咔嚓一聲,同時一腳踹在他腹部。
又是一聲嗷叫。
兩個壯如牛的大漢倒在樓梯口處蜷縮呻吟,暫時動彈不得。
秦棠站在樓梯口的平臺上,低頭看着他,抿緊唇,細白的手指緊緊抓着相機。
院子裏,呂安跟另外三個人也開了戰。
蔣川擡頭看秦棠,語氣不容商量:“上樓去。”
秦棠站着沒動,蔣川身後忽然有個人扛着個鐵棍沖上來,猛地砸下。
秦棠雙眼驀地瞪大,嘴巴張大,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蔣川身後就好像長了眼睛似的,頭也沒回地敏捷躲過,那根鐵棍砸了個空,蔣川拽住那根鐵棍用力一拉,同時一腳踹在那人身上,鐵棍狠狠砸在偷襲者肩上。
“咔嚓——”
那人慘叫一聲,捂着肩膀倒在地上。
這個聲音,很熟悉。
秦棠咬着唇,盯着倒在地上捂着肩膀的壯漢。
院子裏,呂安也擺平了剩下兩個人。
秦棠忽然沖下樓,一陣風似的經過蔣川身旁,一腳踩在那人的肩上,那人慘叫聲更大了,罵道:“操!臭娘們!”
蔣川立刻把她拽到身後:“你發什麽瘋?”
秦棠咬着唇:“他罵我。”
蔣川挑眉:“罵你什麽了?”
秦棠:“臭娘們。”
蔣川:“……”
蔣川有些好笑:“不是你踹他他才罵你的嗎?”
秦棠低着頭,又去踩一腳,“罵了兩次。”
蔣川:“……”
他不懂她在氣什麽,莫名覺得好笑,嘴角輕輕扯了下,把人按回身後,“行了。”
被男人打就算了,被女人打算什麽?那人掙紮着要起來。
蔣川餘光瞥見,一腳踩在他腹部。
力道極重,很快,那人動彈不得了,只剩嗷叫。
秦棠出了口惡氣,臉色好了些,乖乖站在蔣川身後。
趙峰走過來:“啧啧,蔣川,你把坤哥的人打成這樣,我回去不好交代吧?”
蔣川摸出煙盒,給趙峰扔了一根過去,趙峰擡手接住。
蔣川眯着眼睛,點燃煙吸了幾口,緩緩道:“我跟你回去交代。”
趙峰這才意識到着了他的道了,姜坤并不在意那八十七萬,只是想找個借口激激蔣川,讓他回去幫他做事,而蔣川并不想回去,那筆錢他又拿不出,姜坤也不肯見他。
雙方都在較量。
如今,打傷了幾個手下,他回去确實要交代一番。
趙峰笑笑:“不必了。”
蔣川正要說話,身後的秦棠手一掙,軟滑的手腕從他掌心脫離,他頓了一下,就聽見她說:“錢已經彙過去了,八十七萬一分不少,昨晚你說只需要八十五萬。”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黑衣壯漢,說:“多出的兩萬,就當送給你手下當醫藥費。”
趙峰:“……”
他咬着煙,這才仔細打量秦棠。
輕笑了聲,有意思。
蔣川皺眉,偏頭看秦棠,眼底冒着火,這女人怎麽這麽不聽話?
趙峰笑了幾聲,看向蔣川:“既然錢還清了,那這筆賬就到這裏。”
蔣川捏着煙,也笑了聲,什麽話都沒說,也沒什麽好說的。
趙峰看了一眼已經爬起來的手下,冷聲道:“還能走吧,都上車去,別在這裏丢人現眼!”
幾個壯漢一個扶一個,很快爬上車。
兩陣風刮過,院子裏空了,安靜了。
秦棠還站在蔣川身後,看着他指尖的煙燃到盡頭,煙灰随風吹散,不留痕跡。
蔣川扔掉煙頭,轉身看她,嘴角笑意明顯:“說吧,那人罵你什麽了?”
印象裏,秦棠不算記仇,對人也客客氣氣的,看到什麽好看好玩好吃的東西,都會順手買下來,送給義站裏的人,阿绮收到過一瓶香水,桂嫂收到過不少蜜餞幹果,小城也收到過小禮品,是個打火機。
就連呂安都有。
蔣川沒收到過,不過這都是小事,可能只是還沒輪到他,或者她還沒碰見适合他的小禮物。
剛才,她踩在那人肩上那股勁兒不小,跟有仇似的。
秦棠低下頭,說:“沒什麽。”
蔣川笑了,“沒什麽,你一個女人打什麽人?”
秦棠正要說話,肚子忽然咕嚕一聲,很軟綿的一聲,但足夠身旁的人聽見了。
蔣川面色不變,依舊笑着:“餓了?沒吃午飯?”
秦棠臉色刷地一下,紅了。
呂安在外面收拾殘局,沒過來打擾。
秦棠抿着唇,很快收拾好那一絲窘迫,說:“我去廚房找點吃的。”
她快速走開,希望廚房沒有被毀。
早上桂嫂做的包子應該還有。
幸好,廚房沒有被毀,她揭開蒸包子的籠子,裏面躺着一個白白的包子。
她拿起一捏,有些硬了。
試着啃了一口,還能吃。
蔣川不知何時跟到了門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半光線,他走進來,奪下她手中的包子,說:“行了,別吃這東西。”
秦棠皺眉:“那吃什麽?”
這裏偏,外賣不送,面店和飯店都要走不遠,她不想走。
蔣川把冷包子放回去,擰開水龍頭,洗手。
秦棠又要伸手去拿,他頭也沒回,說:“吃面?”
她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轉頭看他,問:“你要給我做面?”
蔣川:“嗯,你要等得了,吃餃子也行,就是費點勁兒。”
秦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問:“你會做飯?”
蔣川低笑,走過去拉開冰箱門,從冰箱裏拿了塊牛肉出來,瞥她一眼:“小時候家裏窮,什麽活都幹,做飯算什麽。”
秦棠沒了解過他的家庭狀況,她只知道阿绮是山裏的孩子,沒錢念大學;桂嫂也是小地方的人,在義站幫忙,給他們做飯,早上推車去附近的民工學校門口賣早餐;小城很小就出來打工,後來跟着蔣川在義站和運輸公司幫忙。
呂安和蔣川的事,她沒聽說過。
她站在他身後,看他娴熟的動作,燒水,切肉,洗菜。
秦棠問:“你家在哪兒?”
蔣川:“一個小村,說了你也不知道。”
秦棠見他沒注意,又去拿那個包子咬了兩口,沒再發問。
蔣川把面放入鍋中,轉身看她,見她手中那個冷包子已經啃了一半,看了她一陣,最後當做沒看見。
又回過身,背着她,問:“你爸媽知道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跑這麽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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