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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02 15:00:04 字數:8170

“蘇大哥的傷口……一直沒有愈合嗎?”

“是!你呢?你愈合了嗎?”

葉梓亮定定望着他,無法回答。

因為她在想起姊姊時,心髒還是會痛得快破掉,她還是會為當年的事陷入無法自拔的罪惡感,她還是會在午夜夢回時不斷地不斷地……祈求事情重新來過。

葉梓亮沉默,蘇啓然也沉默,半晌他收拾情緒,揚起笑臉,問:“幫個忙好嗎?”

“什麽忙?”

“當我的女朋友。”他說了,沒有帶着半點玩笑意味的問。

感受到他的認真,她被吓到,直覺回答,“不!”

她不斷揺頭,本來就有點頭暈,這一揺,暈得更兇。

“為什麽不?同是天涯淪落人,而且我們在一起,可以互相提醒對方要牢牢記住明明。”他的口氣變了,帶上幾分玩笑意味,因為她被驚吓的表情,更因為她的直覺反應。即使蘇啓然很清楚,自己的話沒有玩笑成分。

他決定回臺灣,是因為相信明明的話。明明說信不信,亮亮身上有一股光明的正向力量,讓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會覺得充滿希望。

所以他想依賴亮亮的力量,把自己從痛苦深淵中拉出來。

“不當男女朋友,我們也可以互相提醒,就算不提醒,我相信蘇大哥和我都不會忘記明明。”她用百分百篤定的口吻,認真驅逐自己的驚吓。

蘇啓然是個好人,他從不逼迫別人,即便他對這樣的結果非常失望。于是,向前跨進的那只腳,在還沒落地之前又縮回來了。

他刻意大笑出聲、刻意敲她的額頭,斯文的他,刻意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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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一大堆女生排隊等着當我的女朋友?既然我這麽紅,你聽到我的提議,幹麽吓成這樣?”

所以……葉梓亮松口氣,蘇大哥真的只是在吓她?

她揚起笑眉,回答,“我當然害怕,要是剛剛蘇大哥的話不小心傳出去,別人會以為我監守自盜,說不定會有人往我的點滴裏面注射砒霜,會指控我是詐騙集團,控告我用幹妹妹的假身分詐騙蘋果。你不知道女人的妒忌有多可怕。”

“有這麽可怕?”

“對,比你想象的更厲害。”

“既然如此,你還幫這些恐怖組織牽線,我是你的蘇大哥,還是你的蘇世仇?”

他說得葉梓亮呵呵笑,勾住蘇啓然的手,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說:“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她們當中也有不錯的,依我看姚醫生就擅長傾聽,也許交在以後蘇大哥可以和她談談姊姊,說着說着,也許心裏的結會慢慢打開。蘇大哥,我相信姊姊會希望你一輩子幸福無憂。”

他心疼地揉揉她的頭發,間“你也找姚醫生跟你談明明了?”

“沒有。”

“為什麽?”因為和他一樣,希望那個結永遠存在?永遠不褪色?永遠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環?

“因為……”她坐直身子,笑得滿臉驕傲。“因為我有執照,可以幫自己開百憂解,還不必拿健保卡。”

他失笑,葉梓亮确實能帶給人快樂的正能量。

“知道了,如果我需要百憂解,可以找你,不必拿健保卡,如果需要女朋友,也能找你,才不會害你監守自盜。”

“是啊,我是個百寶袋,蘇大哥想要什麽盡量開口。”

兩人說說笑笑間,病房門被打開,姚依依走進來,看見她,蘇啓然直覺皺眉,也許下意識裏他将葉梓亮的話聽進去,直把姚依依當成橡皮擦,擔心她擦掉自己心中的葉梓明。

斯文有禮的一笑,蘇啓然說:“有人來陪你,正好,我去準備下一個手術。”

看着蘇啓然像逃命似的背影,葉梓亮微蹙雙眉。

回過神,她皺皺鼻子對姚依依說:“沒有蘋果,來賓止步。”

可他們都弄錯了,姚依依根本不是來看美男的,她直奔葉梓亮床邊,急道:“張幼琳死了!”

“怎麽可能,她住在八樓,那裏有鐵窗安全門,進出還要通過保全……”

姚依依搶下話。“她早上辦出院,是家人堅持的,還簽下保證書,剛剛她被送到急診室。”

“走,我跟你去看看! ”

葉梓亮二話不說跳下床,拔掉點滴針頭,穿上外套,跟着姚依依離開病房。

兩人腳步飛快,穿過走廊、跑進電梯,熟門熟路地往急診室方向跑去。

她們才進急診室,就聽見有人小聲議論。“奇怪……傷成那樣,怎麽還能活?”

葉梓亮拉住一個熟識的護理師問出張幼琳在哪裏後,立刻沖到用簾幕隔起來的病床,猛地拉開隔離簾。

醫生、護理師和張幼琳的丈夫都圍在床邊,沒有人可以解釋眼前的狀況,葉梓亮和姚依依推開他們,一看……說不出話來……

張幼琳全身呈現一種不可能出現的狀态,四肢扭曲到讓人懷疑裏面還有沒有接着骨頭。她的臉變形,一顆眼球暴突,那副模樣讓人想起死狀凄慘四個字,只是她還沒有死,儀器還能監測到她的血壓心跳。

她痛得不斷呻吟呼救,站在病床邊的急診醫生對葉梓亮說道:“她全身三十七處骨折,助骨插進心髒、肺髒和肝髒,有嚴重的內出血,顱骨也有破碎的狀況,但她……”

但她還在講話,張幼琳不斷對着空氣說道:“我錯了,我不應該殺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急診醫生對葉梓亮說:“她從被送過來後,就不斷重複這些話。”

葉梓亮和姚依依互看一眼,想起昨天的咨商紀錄,寒意一點一點從腳底心竄上,牙齒顫抖着,下意識地縮了肩膀,兩個人交握的掌心,汗水濕透。

終于,張幼琳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幾乎成了喃喃自語。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即将斷氣的同時,她突然尖叫一聲、奮力坐起!

這不符合葉梓亮學過的醫學常識,她的肋骨斷了、脊椎骨也有兩處斷裂,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坐得起來,而那一聲尖銳的吶喊讓急診室裏來來回回的醫護人員和家屬吓着,紛紛停下手邊工作,下意識往這邊聚集……

下一刻,她像失去支撐力的麻糬,整個人跌回病床上,她暴張着雙眼,一動不動,三秒鐘過後,黑色的血從她的七竅緩緩流出……

急診醫生看一眼機器,目視着自己的手表宣布。“張幼琳,女,三十五歲,死亡時間……”

葉梓亮傻了,看着張幼琳的臉,無法動彈,說不出的寒意在她的身子竄進竄出,她的手腳冰冷,血液成凍,眼前一陣陣發黑。

圍觀的人很多,新品發表會相當成功,在每場發表會中間賀鈞棠都會發訊息給侯一燦以及南部負責人,詢問發表會的狀況。

南部很熱烈、中部也不差,至于北部是賀鈞棠親自坐陣,他半點都不擔心。

在聯絡侯一燦和阿重的同時,他也會打電話詢問葉梓亮的狀況。但最後那通電話葉梓亮沒接,是睡着?還是有突發狀況?

不知道為什麽,晩晚不安着,他傳出兩通簡訊,她沒讀更沒回。

看着在場觀衆,他壓下心中不安,一面幫一位婦人上粉底,一面解釋,“這款粉底不僅僅是化妝品,更是保養品,大家看看……”

他拿起放大鏡,請顧客靠近看。

“請大家注意,上妝的右臉和未上妝與的左臉差別在哪裏?這位小姐的皮膚有幹燥脫皮的現象,我并沒有先上化妝水、乳霜,而是直接上粉底,但現在看起來皮膚是不是很光亮?”

在櫃哥櫃姊的幫忙下,顧客一個個輪流上前觀察。

沒有電視特效、影片修飾,而是真人真實上演,愛美的女人親眼見證,還能有假?

中年婦人的皮膚本來就容易幹燥,若沒有事先做好保養程序就直接上妝,很容易造成土石流的妝感,但這款粉底能夠改善問題。

結束介紹,店長接過麥克風,對顧客說:“今天凡購買新品,可獲兩百元抵用券,可以當場購物做抵扣……”

這是最後一場了,賀鈞棠回答幾位顧客的問題後,交代了櫃姊便退場。

拿起手提包,他快步走到停車場,在車子裏拿出手機撥電話給陳阿姨,确定諾諾有乖乖吃飽做功課之後,又叮咛幾句,再打電話給葉梓亮。

心更加不安,因為葉梓亮關機了。

眉頭打結,扭轉鑰匙發動車子,他不是會胡思亂想的男人,但是這一路上他胡思亂想了。

葉梓亮病情加重了嗎?還是她不安分,又跑回去上班?

該死,應該留下蘇醫生的電話,免得他這樣擔心。

擔心兩字跳上心頭,賀鈎棠驀地一驚。他開始把葉梓亮擔在心上了?他已經讓葉梓亮成為自己的責任?怎麽可能,他們才相處短短不到一個月。

他承認,葉梓亮會帶給人光明的力量,他承認,葉梓亮會讓人覺得有希望,他承認,光是看着她,自己會忍不住相信,未來會無比美好,可是……光是這些承認,他就已經把她當成自己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車子開進醫院停車場的,只是一路上,許多畫面跳進腦海。

諾諾和葉梓亮在床上滾成一團,衣服、包包、書籍……丢滿地。

他很火大,抓起棉被就把兩個現行犯“蓋布袋”,沒想到兩個在棉被底下的笨蛋不知道反省害怕,還哈哈笑得震天價響。

那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房子有了家的感覺。

還有一次音樂聲從客廳傳到廚房,是吵死人的熱門舞曲,震得他腦神經一突一突地跳不停,心髒都快被音樂聲蹦出來。

葉梓亮染出幾個不同顏色的大面團,兩人樂津津地做着捏面人,餐桌、流理臺、地板……到處灑滿面粉,連他們的身上頭發也沒幸免于難。

最可怕的是兩人的美術天分,孫悟空如果長成那樣,唐三藏一定打死不讓他到西方,因為那會亵渎佛祖。

音樂很吵,捏面人很醜,他應該關掉音樂喝令他們去洗手,沒想到他竟坐下來,接過面團捏出美美的豬八戒、捏出活靈活現的小白馬、捏出無比帥氣的孫悟空,然後他贏得諾諾的崇拜。

他斜眼瞄向葉梓亮,很不禮貌地用目光嘲笑。

葉梓亮不以為忤,還笑說:“棠棠,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同理心?這就是為什麽你只能當舅舅,我卻能當諾諾的好朋友,你得到諾諾的崇拜,我卻能得到他的真愛!”

真愛?諾諾對親舅舅沒有真愛的理由,竟是他無法醜化孫梧空?他火冒三丈,立刻從唐三藏變成牛魔王……

他是個有點冷、有點霸氣,雖然經常出現在熒光幕前,卻不是表情很多的那種表演者,他講究的是專業。

但說話誇張的葉梓亮讓他的表情變得豐富了,喜怒哀樂輪番上陣。

停車、下車,他小跑步往病房方向去。

他的長相本來就會讓女人回眸多看兩眼,再加上今天的服裝打扮,一路上,他得到韓國偶像的對待,但是他心急,對認出自己的觀衆視若無睹。

病房門是打開的,私人物品還在,但葉梓亮失蹤,她真的跑去看門診?

不會吧,蘇醫生說過肺炎要完全控制至少要三、四天。

他看見葉梓亮的手機,快步上前拿起來,是關機狀态。她在搞什麽?

轉身,他打算到護理站找人,這時候門卻被推開了,臉色不好的姚依依扶着葉梓亮,兩人一起走進來。

看見賀鈞棠,葉梓亮還沒有開口,腿先發軟,突如其來的重量讓姚依依無法承擔,她尖叫一聲差點兒摔倒,賀鈞棠箭步上前,在葉梓亮落地之前一把将她抱起來。

落入賀鈞棠的懷裏,葉梓亮反手抱住他開始放聲大哭,那個哭聲……讓姚依依心驚膽顫。

她念的不是醫學院嗎?連大體都解剖過的人怎會吓成這樣?沒錯,張幼琳的死狀确實有點駭人,有些現象也确實難以解釋,就是自己的心情也有點糟,可是,真必要哭成這樣?想起自己還要上班,她低聲對賀鈞棠 說:“葉醫生交給你了,我先去忙。”

葉梓亮沒有反應,因為她在哭,賀鈞棠也沒回應,因為他被葉梓亮哭得心情大亂。他把她抱上床,但她打死不松開手,兩手死命扣在他的脖子上,力氣之大,任他自怎麽都拔不下。

賀鈞棠嘆氣,只好換個姿勢重新抱起她。

他抱着她坐到沙發上,再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窩在自己的懷間。愛抱就讓她抱吧,抱到她恢複正常為止。

他很有耐心地輕拍她的背,很有耐心地提供一張又一張的衛生紙,也很耐心地在她喉嚨燒聲的時候,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她就這樣猛哭、拚命哭、用力哭,哭到全身力氣抽光才漸漸停下。

在賀鈞棠考慮着要先讓她先睡一下,還是問清楚在哭什麽時,她先開口了。

“張幼琳在家跳樓死掉了。”她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哽咽。

明白了,賀鈞棠嘆息。她是被張幼琳的死亡吓到,還是對自己的話感到畏懼?拍拍她的背,他試着安慰。“你的運氣很好,如果是在醫院,這起醫療糾紛肯定會落在你頭上。”

“沒有醫療糾紛,她的家人簽下保證書,把人帶回家才會發生慘劇。”她不斷吸着鼻子。

他說:“我早說過,她活不過十四天,”

這就是重點,為什麽他知道?為什麽他預測得那樣精準?為什麽……

想到姚依依的咨商紀錄,想到張幼琳的死狀……再想到他們初次見面,他說姊姊就在自己身邊……

眼淚二度湧上,她不知道自己是驚恐害怕還是無法消化,她不确定要不要相信他的話,腦袋很昏、很重,心跳快得讓她無法承受。

她不知道,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只曉得眼淚抑不住,心髒有衰竭時的無力感。

賀鈞棠被她的第二回合淚水弄到不知所措,不是已經停了嗎?還是說……剛才只是中場休息?

輕嘆,再次發揮無比耐心,遞完衛生紙、遞礦泉水,再次不斷地輕拍她的背。

幸好,這次發作的時間比上一次短,她終于又抽抽噎噎地開口說話了。

“你為什麽知道她活不過十四天?”

“我看見黑白無常拿着鐵鏈子站在她身後,還有一個叫做趙緯貞的女子也跟在她身邊。”

聽到趙緯貞三個字,葉梓亮倒抽氣猛地擡眼望他,他有那麽無聊跑去探聽張幼琳?

“除了名字,她有跟你說其他事嗎?”

“有。”

“她說什麽?通通告訴我,我必須知道,這對我很重要。”

這麽問,是因為相信了?

“張幼琳是趙緯貞丈夫的外遇,張幼琳為了得到她的丈夫,經常在半夜打電話騷擾趙緯貞,也會在她和男人上床的時候撥出電話,刻意讓趙緯貞聽見兩人的聲音,趙緯貞本來就有優郁症,被她這樣一鬧再鬧,病情變得更嚴重。

“所有人都以為趙緯貞是憂郁症發作跳樓自殺,其實并不是,就在她病情嚴重需要人照顧的時侯,張幼琳主動向她丈夫提出願意幫忙照顧。

“那三個月趙緯貞被“照顧”得生不如死,最後張幼琳給她吞下安眠藥,把她從樓上推下去,趙緯貞的顱骨破裂、身上有三十七處骨折、內髒大量出血,當場身亡。”

賀鈞棠的話讓葉梓亮顫抖得更厲害,見她抖成這樣,他急問:“怎麽了?”

“昨天姚醫生和張幼琳咨商,她說了……和你一模一樣的話,可是那個聲音不是張幼琳的,當張幼琳的聲音出現時,她說的話是道歉求饒,求趙緯貞放她一命,當趙緯貞的聲音出現,她說的是事實經過和恐吓威脅。

“我正在考慮那是不是思覺失調症,打算等代班的林醫生今天早上巡房之後再找時間和他讨論,但張幼琳的親人堅持出院,沒想到才幾個鐘頭,她就在家裏跳樓自殺了。”

“你剛去看她?”

“對,她的顱骨破裂、身上有三十七處骨折、內髒大量出血,她的手腳呈現不自然的扭曲狀态,但她沒死……”她慢慢形容張幼琳的狀況,聲音還不停地抖着。

“你看見的趙緯貞也……像她?”

賀鈞棠點點頭。“意外死亡的鬼,常會維持死前最後一刻的狀态,但壽終正寝或病死的亡靈往往會變成年輕、健康時期的狀态,我看過比趙緯貞更可怕的,所以,別怕。”

葉梓亮吸吸鼻子,問:“這算安慰?”

安慰她,她看的場面只是小case?

“如果能安慰到你的話,是的。”

葉梓亮在他胸前蹭了蹭,靠得他更近。“我很害怕,它把我對醫學的認知全數推翻打破,我覺得又慌又憋。”

這點他能夠理解。“第一次看見鬼的時候,我表現得比你更糟糕。”

“你也吓壞了?”

“何止吓壞,白人社會根本不信這一套,我告訴繼父、告訴老師,他們的解決的方式是幫我安排精神科醫生。”

說到這裏,賀鈞棠大笑出聲,他嚴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夠快,在緊急時改口,不知會不會被送進精神療養院?

“你怎麽會看見鬼的?”

“十歲左右,我和大哥在住家附近的鹿湖游泳,我溺水了,清醒時已經是三天過後。我在醫院遇到第一個鬼,臉部呈現青綠色,右半張臉已經腐爛見骨,他全身濕透,走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個濕腳印,他走到病床邊俯視我時,我聞到它身上濃濃的腐臭昧,當時,我姊姊也聞到了,但她看不見。”

“你經常看見鬼嗎?”

“還好。”

“他們會不會害你?”

“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為什麽要害我?”

葉梓亮點點頭,她想問……問問姊姊,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進去。

賀鈞棠給她一個溫暖笑容,他清楚她想知道什麽,也已經準備好答案,但葉梓亮欲言又止。

片刻後,低下頭,她找來一個不重要的問題。“鬼很可怕嗎?”

“有的可怕,有的可愛。”

他想告訴她,她身後那個很清秀漂亮,和她有幾分相像,她很心疼葉梓亮、很關心葉梓亮,如果她願意,他可以告訴葉梓亮,她想托自己轉告的事情。

但葉梓亮的表情……很顯然,她還沒做好面對的準備。

“醫院裏有很多嗎?”

“對,不過他們只是暫時不曉得該往哪裏去,弄明白之後就會離開。”

“那……這間病房裏面有嗎?”她問,身體縮了一下。

賀鈞棠望向窗邊,“漂亮女生”對着他微微一笑,輕輕揺頭。又心疼了嗎?阿燦沒說錯,明明疼亮亮、亮亮愛明明,她們是無法被分割的。

他順着葉梓亮的背輕拍,還以為把生活過得這麽粗糙的女孩,事事都無所謂,還以為她很勇敢、很直接,沖破頭也不後退,沒想到她是穿山甲,堅強的部分只有外殼。

“放心,沒有。”

“如果有的話,你可不可以跟它們溝通說我只是暫住的,不要來吓我,好嗎?”

“好。”他輕輕笑開。反問:“你這麽怕鬼,以後上班怎麽辦?”

“所以無知者無畏。”

賀鈞棠忍不住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又不是西瓜,你幹麽敲我?”

她擺明想轉移話題,于是他順着她的心意往下說:“你的腦袋和西瓜沒兩樣,真懷疑你怎麽能考上醫學院?”

“是僥幸。”

“怎麽能順利畢業?”

“有兩次差點被當了,幸好我長得夠可愛,教授很愛我。”

“醫生執照呢?”

“我爸的功勞,為了大考,爸去中醫那裏給我買兩個月的補腦丸,助我的記憶力大幅提升。”

見她情緒緩和又能說笑,賀鈞棠打電話點餐,他們一面吃飽一面聊天,葉梓亮問很多和鬼有關的事,但最想知道的部分,一句都不問。

賀鈞棠不勉強,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準備好。

他給她削蘋果,削出來的蘋果皮長長的一條,從頭到尾都沒斷掉,像姊姊削的那樣,她看着看着就怔了,不願意他停下動作。

所以葉梓亮吃掉三顆大蘋果,還想再看看、再吃吃,但這回賀鈞棠打死不給削。

這天晚上葉梓亮耍賴,不想賀鈞棠睡在沙發上,非要他和自己分享一張病床。

她靠在他懷裏,睡着之前,迷迷糊糊說:“謝謝你,在你身邊好舒服、好幸福……”

……賀鈞棠被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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